第41章 第41章我能行
第41章我能行
敬诚宫里,叶秋风匆匆回来,瞧见萧永昌正于春亭里陪阿父喝茶,便悄声将他叫到一旁:
“你这腿,方便骑马么?”
萧永昌点点头:“不方便走路,骑马自然没问题。”
“嗯,代我秘密召见衣锦军、先锋营、勇武军的各路总管,三日后,于信州西城楼内开军会,最高机密。”
“您这是要做甚?要有兵符才能授命行事。”
“兵符三日后就有了,现在没有,你先去传话。”
萧永昌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拖着瘸腿办事去。
周国不需要派主力北上契丹,但也会派三十万大军挥师北上。
盐的原因,周国势必要拿下武平镇,不仅要拿下武平镇的“盐矿”荣州,还要拿下整个江北。
西路周国大军南下攻武平镇后,将继续南下,以连连大捷的大势、威慑齐国割让几座城,不割让就出兵攻伐。
若汉国出兵北上援齐,我越国则趁其不备,拿下汉国东部的虔、潮、循、祯四州。
而周国的东路大军尽夺江北,我越国也要出兵配合周国,并趁机拿下吴国的江南八州,加上苏州就是九州。
军力要提前布下,以与周国同步行动,不论顺利与否,治理州府的地方官署也需提前组建,待夺下州城后,即刻施行州治,以稳定地方、使地方最大程度地免受战火破坏、百姓不因战乱而惊惶。
兵部务公院,早年任职越州刺史的张明忠,正忙于核算上月兵籍以及军饷发放事宜。
“张侍郎,可有治理地方的贤良人才荐举一些?”叶秋风直言发问。
张明忠疑惑:“有啊,可是得经吏部考课、邸下授命才能赴任,且……地方编制不是都满了么?”
“嗯,依律来就行,考课通过之后,即刻组建州级府治,先储备着,以便不时之需,”叶秋风顿了顿,又补充道:
“十三州、八十九个县。”
“???我哪有这么多人荐举?再者,组这么多,光吃空饷不干活?”
张明忠惊讶,更想不明白这是要作甚?地方大换血?可若是换血的话,不得换与您更亲近的?为何是我?
“半年内,先组九州五十九县,考课通过后,先安排在宫里待着,粮饷照发,我也会时不时过去跟他们聊聊。”
“这得好多人,州级二十五人,县级十人,地方编吏更是好几百,巡守好几千……”
“编吏、巡守我另有安排,你若力有不逮,叫六部九寺五监也荐些人来,秘密些行事。”
“哦,机密,明白。”
忽然想起中原盐贵四字,叶秋风随口又问道:
“我越国一升盐要多少钱?”
“二百钱。”
“嘶,好贵。”
[人一年至少吃三升(375斤)盐,六百钱≈1600元,海水不能吃。]
“不算贵了,早年只能跟吴国买盐时,还卖过五百钱一升呢,吴国还只收金子,还连年涨价,后来有汉国过来的能人,把汉国的种盐法引进我越国,设法将含盐的海水提上来,然后一通复杂布置,种盐田、淋卤,这才稍微便宜下来的。”
……
马背上,叶秋风快要被颠吐了,早上又是马车又是坐船,回来后一直在马背上颠着,去内殿找花暮雨,常侍官却说她巡边去嘉州了。
来到嘉兴县,远远地就瞧见整条坊街、都被近卫军和巡守戒严,坊民拥挤于坊街两侧,她的十六驾马车停于大街中央,有个小丫头正被近卫军控制住,从马车旁拖回坊街一边,她正走下马车。
“暮雨~”
叶秋风先兴奋地唤了一声,随后跃下马背,双脚刚触地,一阵晕马的头晕目眩便逼弯她的腰,“呕”的一声,立于原地呕吐不止,早前喝的一肚子水,乌泱泱的往外涌。
花暮雨一回头就瞧见这,登时就被恶心的不行。
且她一身红襟玄衣官袍,长长的袍尾还高高挽起、捆束在腰上,不顾仪态地露出仅穿着白色薄裤的大长腿,裆都若隐若现。
叶秋风只想把喝进胃里的水给吐空,吐空了能好受很多,哇哇吐到感觉胃差不多空了之后,才用袖头擦擦嘴,往嘴里扔一颗丁子香,对花暮雨露出笑容,并朝她走来。
“幸好不用我帮你洗衣袍,竟用袖子擦嘴。”
花暮雨哪见过这样的,满脸都是嫌弃,待她走近后,将手里攥着的帕子丢到她身上。
“没事吧?去马车里休息会儿?我一会就回宫了。”
“你怎来地方了?”叶秋风一边问,一边在她身上摸了摸。
花暮雨没穿锁子甲,她警惕地环顾着四周,以及拥挤于坊街两侧的坊民,扫视有无可疑人等。
“户部报称,多个边州有假流民骗取赈济粮款,可又有数以数万计的流民希冀进城,来看看具体情况,再作决议。”
叶秋风点点头:“那你处理,我还挺好奇你会如何处置。”
花暮雨转头看向那小丫头,并对郎将吩咐道:
“她已认罪,也带过去。”
“是,邸下。”
那小丫头一脸惶恐,瑟瑟发抖的被近卫军扣押着往城楼方向走,她连连瞥向叶秋风,因她看起来似更随和些,可她不笑时也是冷气逼人,只得又垂下头去。
梁南绫跟嘉兴县令耿泽,各随行在两人的左右后侧,她对耿泽耳语几句,耿泽匆匆安排人搬椅子和茶案出来。
被捆住的昆山逃户们,瞧见有大官走来,纷纷静谧并垂下头。
“县令,开审吧,本座旁观,从那个小丫头开始审,若是虚假喊冤,严惩。”
花暮雨入座后,拉过叶秋风的手,揉玩着她的手指。
“大人,真的冤啊,”那老头赶忙跪在地上:
“昆山的官老爷刚收完秋苗的五千钱没几天,就又来收什么絮毛钱,张口就要一千,家里真没钱了,小孙女被他们抓去说要发配军中,不交钱就拿我小孙女去用来抵税,被逼的实在没法子了,听说这边能领米,才过来领的,就想着能把小孙女赎回来。”
耿泽有点惊讶,也太能扯了,秋苗怎么可能要收这么多钱,还絮毛也收钱,鬼扯:
“谁叫你诉苦了,还鬼话连篇,赶紧招供,怎么越境的,越境了几次,牙牌和赈济钱藏哪了!”
“诉苦?鬼话?冤枉啊!”本静谧的逃户们忽然躁动起来,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絮毛税不是鬼扯!”
花暮雨被吵的眉头一皱,梁南绫又去耳语一句,叫巡守将别的逃户都暂时带走,一个一个单独审。
审问得到的回答都差不多,都是什么絮毛钱、鸡蛋税、鸭蛋税、牛租、耙子租、镰刀租之类,有的承认自己已冒领三四回,理由多是为了赎回家眷,以及赎回家眷后,把牙牌分给家眷,带家眷一起在越国谋活路。
一行人来到那个矿道,那矿道附近果然藏了不少老弱妇孺,瞧见兵老爷来了,惊的都不知道跑,就呆站在那等着被按倒。
随后还又陆续钻进来几十个成年男子,皆被按倒在地。
“哎呀,瞎了眼了你们,我是嘉兴少令,松开我!”
被派去昆山打探情况的嘉兴县丞贺誉,恰好也打探到了这矿洞,被按倒时气的咋呼一声,便被巡守松开:
“大令,昆山那边各种奇奇怪怪的税都有,什么砍树也要砍树税、养鸡也要税,鸡下蛋也要税,哈哈哈,笑死个人,简直开眼了。”
“去粮肆买米得一百二十钱一升,官府收粮顶多给二十钱,那边用的铁钱都快成废疙瘩了,百姓都是拿米粮当钱用,去换布换盐什么的。”
花暮雨默默旁观着,又瞄了几眼被按倒的壮年男子,里头有十几个蓬头散发,她吩咐巡守,把那些人的脸露出来。
散乱的长发被撩起,额角果然黥了字——
募兵制之下,有些人是被强制从戎,为防兵籍不忠、想逃,便以黥兵制控制,脸上黥了字,一看就是逃兵,就算逃回了家乡,家乡也不敢收留,反而还会将人送回军营里,以免被牵连坐罪,一道被处死。
逃走未果的,会增黥“逃”字,黥了“逃”字者再被抓,直接处死。
“吴国的兵,也被派来骗这点赈济钱了?”花暮雨淡然问道。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回答道:“不是被派来的,是自己想逃,横竖都是死,要杀就杀吧。”
花暮雨没再说话,牵着叶秋风折返城门口,五年前,昆山还是越国领土时,犹记得人口有约三万户,十余万人,这一个多月下来,嘉州三县共下发了近十万客籍,相当于苏州约三成人都涌来了嘉州。
再加上苏州刚失守时、南撤至西府的十余万百姓,等于领土没了,百姓大多都还在越国境内。
就算真有居心不良者,恶意坑骗赈济粮款,损失最多千万钱(千两金≈2640万元)?
虽属能容忍的范围,但她还另有对策。
两天后,新的朝中制令下达至各州各县——
鉴于耕地不足,所有新入境客籍,职从默认为“工”,先领三百钱赈济款,同时受地方县府管制,无论老弱妇孺,皆强制有酬劳役三个月,强度酌实际能力而定,有隐情者由县府代为处理。
已被捉拿者无罪论处,依照朝中制令处置。
……
嘉州东南海岸,杭州湾,一群老弱妇孺正在按照工头的指导,或刨木板,或给木板刷桐油,或削木钉、搓麻绳。
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海面橙橙红红。
一个老头领着个小丫头,坐在木桩上,面前摆着个木案,手里正削着长长的木钉,他时不时瞄一眼自己的小孙女,然后一笑露出满嘴黄牙。
又去看一眼夕阳,等夕阳一落山,他们就能收工了,住在海岸附近的木屋舍里,或男女分开住,或一户一间屋。
一天三顿都由市舶司的伙房做好后端来,有时吃小米饭,有时吃大米饭,饭不够自己添,菜至少一人一条鲈鱼。
“阿爷,刨木钉比收割粟谷轻快多了,收割粟谷要一直弓着腰,弓不多会儿腰就可酸疼。”小丫头笑着跟阿爷闲聊。
“是呀,听说劳役也有一千多钱的月奉呢,咱爷俩加起来,少说也有个两千,还是铜钱,等发月奉了,阿爷给你置办一身新衣裳。”
“嘿,好,阿爷也置办一身。”
……
敬诚宫。
滚烫的身子互相炽烈炙烫,纵欢至精疲力尽瘫在床上,盖被子嫌热,不盖被子的话,那桐油纸糊的窗子又叫人没安全感。
“我还可以……继续……”花暮雨挣扎着继续在叶秋风身上以唇畔耕耘,勾|引叶秋风、催其兴致再起,可动了两下就又不动了,她更乐意躺着。
叶秋风困意浓浓,却也慵懒着翻过身,品尝茶点般,上上下下,一遍遍轻尝,又闷又热,不仅不妨碍,反更催起兴致。
“寅时(3点)五更,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打更的敲梆声,再次从外头隐隐飘进来,叶秋风一遍遍要睡着,又一遍遍被身下的黏腻滚烫给烫醒两分,耳旁又传来一声:
“我还可以。”
“你可以,我不行了。”
“夫君……”
花暮雨一声撒娇,叶秋风撑开眼皮,花暮雨模样变得娇滴滴,脸颊一片绯红,眸子又迷离又深情。
一瞧见她这模样,这身子就不争气的酥碎,心更是酥到稀碎,白皙滚烫的手臂,雪腻缠绕于脖子,还不停地撩摸,灵魂也酥碎成粉尘。
可是该谈一句正事了,信州秘约就在明日。
“暮雨,周国要尽夺江北,我想趁机与周国里应外合,夹击吴国,周国占领江北八州,我越国拿下江南九州。”
闻声,花暮雨的兴致盎然,变成昏昏欲睡,一副不想谈国事的模样,更觉事中聊国事,扫兴。
“吴国国力因失江北六州、地震、朝贡、新君不擅治国等而一落千丈,此时出征,与周国同步,胜算确实大,可也会得罪周国,隔江与周国对峙的话……”
“十年内,周国不会下江南,契丹牵制了周国四成兵力,蜀地和荆地又牵制了约两、三成,如此境况下,我越国全部兵力加起来,比周国布于江北的兵力多至少两倍,此还不提我越国造船能力比周国强很多,得罪就得罪,周国会先捏软柿子,不会先啃硬骨头。”
“你想要军权。”花暮雨问道。
“嗯,三军都要。”
花暮雨以鼻息连连轻笑,叶秋风都看不懂她在笑什么。
“真贵。”
“嗯?”
叶秋风还没听懂啥意思,耳朵便被炽烫一咬,浑身登时起满鸡皮疙瘩,脖子又被雪腻勾紧。
“我还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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