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听雨打花落
经白修然的劝说，苏益清确实愿意放权给苏如故，苏府也在暗中调查彩球一事。
事在人为，苏如故也如实回忆了那个人的大概相貌，可惜寻觅无果。此事只得暂且放置一边。而她自身也忙于立足发展之事。
苏益清自是一直担忧她的安危，却不表露过多。
“此事本寻不出合适的收场，是世子殿下向丞相求情将彩头许予你。”苏益清这才提醒苏如故。
“我竟才知晓，女儿以为是丞相的主意。”
“女儿明白父亲的意思了。”苏如故正经不少。
白日苏如故忙于处理风茶馆的大小事宜，直到夜深才抽出空闲。
“胡涂，你带人留下来暗中守着。我要知道各家族在此的势力范围。行事小心，芸香，同我出去一趟。”苏如故吩咐道。
胡涂接受安排。胡涂是苏府的家生下人，是苏益清将他从下人房拉了出来，教他武艺，为的便是保护大小姐的安危。胡涂的衷心不言而喻。
胡涂处事已久，深知小姐脾性。
“恕手下多嘴，小姐，苏府的侍卫不足以长期为小姐效力。我们并不精通武艺，真正优秀的老爷也不会派给小姐。”
苏如故整理衣襟的手一顿。她心知肚明，她不可能在老爷子的羽翼下过一生。而她的命运注定不许她同平凡女子一般无才便是德。
“暂且只能如此。这方面我自有安排，时间问题。”
芸香为苏如故披上斗笠。胡涂也明白了小姐此去为何。
竹笛居那一片土地全被林府承包，仅有苏府的一小块。听说这见证了苏益清和林洛尘的第一次联手。
而世人也早已挖出，此两间屋的主人。只是无人敢去打扰。
苏如故近日需避避风头，只好偷偷约林洛尘于竹笛居，当面道谢。
竹笛居的桌案上，苏如故望着那个符号出了神。胡涂所言她早已有所顾忌。
等有朝一日她自成一派，便以此符为盟，达成所愿，同时助人人各展其能。
不曾想会被林洛尘注意到。许是她发愣时都更愿意瞄此处吧。
林洛尘确实来了，脸色却不太好，表示需要早些回去。
时辰。苏如故想到。上回阿木谈起时辰不早的时候，她便留心了。
是将军到时辰便休息的习惯吗？倒也说不通，打仗岂有固定时间模式，是最不可掉以轻心之事。
“是时候不早了吗？”苏如故试探着。
林洛尘冷冷扫了她一眼。
“约他人，为何让对方迁就小姐？”林洛尘倒是不见外，直接了当指出苏如故的不妥之处。
“抱歉。”没有下次了。
可这话有歧义，苏如故不想说。
“派人传话太浅，送礼太重怕世人诟病殿下，只好当面相约，聊表谢意。多有不善之处，愿殿下海涵。”
林洛尘当然也能猜出她的目的。“不必道谢，林府主持下却发生恶意事件，本是管控不严，失职。”
……
几番过场，倒是再无话说。
林洛尘盯着苏如故，她最近的状态很不好，身体明显在劳累。可她停不下来。
有些话或许不该说。
抛个砖，自行领会吧。
“令尊是少有的政治家，品行尚佳，苏小姐应多多听取意见。其他人，一概往后排方好。”
似乎有所指。苏如故却一时想不通自己何时与其他人走得过近。
“天色已深，苏小姐，告辞。”
苏如故只好草草回应作揖。
月色重明，天边卷起了浪花，一下扑在苏如故的心头。她疲惫的身心终于可以喘息。
她这才有时间思考。可细思极恐，那个拉她的人是那样可怕。却一时揪不出来。
苏如故挤出林洛尘板着脸的神态，又作出苏益清语重心长的模样。自觉好笑。
在静谧的空气里，才说出那句谢谢。也谢谢她的重生。
芸香却有话要说。“小姐，别看刚刚殿下冷脸，殿下还是很担心小姐的。”
见苏如故不怎么赞同，又补充：“小姐刚救起来昏迷的时候，殿下跟我们一样等得很焦急。喊小姐喊得也不一样。”
苏如故这才有些意外地挑眉。“还能喊什么？又是姑娘？”
“这，芸香不说，许是芸香听错了。”
苏如故一阵无语。又开始打趣起芸香。
翌日。阴雨绵绵。雨水漓答在屋檐上,苏如故百般无赖地听着夏日绵绵丝雨的秘密。
“小姐,南宫家来人了。”芸香道。
苏如故一个激灵,提起衣给往外冲。
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定眼，苏如故扑向南宫羽怀中。打闹良久,偏头二看,南官夫人端庄矗立不远。
苏如故大窘,连忙整理好仪装,甜甜一笑,“南宫夫人。失礼了。”
南宫夫人温柔地抚上苏如故的脸,“瞧你这没心没肺的小脸又瘦又白,身体可还舒服”
苏如故享受着南宫夫人的宠爱,打小只有乔娘和南宫夫人才会带给她久违的亲近感。
南宫夫人寒喧片刻,便把苏如故让给了南宫羽,前去找何瑾。
南宫羽挽着苏如故的手臂,亲昵无间。南含柯黑着脸,“我存在感很低吗？”
苏如故回头朝他吐吐舌头,继续听着南宫羽讲述京城逸事。
等到雨停，趁雨过天晴,苏如故拽着南宫兄妹出府。
实则她想去找铁匠冶炼一柄短刀,可随身携带。
铁匠师傅说几天后送到苏府,苏如故邪恶一笑,“师傅,记得去向南宫府大公子要债。就是他。”说罢指南宫柯。
南宫柯差点动手灭了苏如故,嫌弃得翻了翻白眼。净耍皮。
突然远处像炸了锅一般人声鼎沸。
百姓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一堵堵人墙遮挡三人的视线。
只听得见双剑相向的兵器声。
南宫柯身长八尺，倒是推推搡搡尽收眼底。
“莫公子与顾公子。兵戎相向。”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因为此事人群中并没有人知道此两人是谁。
苏如故对这个莫公子突然来了兴趣，甚至可以说是莫名的敌意。虽说落水时他欲救自己，但来路不明交情不深，仍需提防。
莫府的主母是南宫兄妹的姑母,南宫老爷的表妹。论辈分,南宫兄妹还要喊莫公子一声长兄。虽然他们平，但莫府高南宫府一头。
本着不插手世家之事，三人打算绕道而行。
却不想莫南城瞧见了他们。
“等等。”
顾北见他失神，举剑划破他的华服。
莫南城连连退后。
“公子，再重说一遍，本府只接待商道友人和政治门生，没有特殊原因不接待各府。”
顾北悻悻收了手。气已经消了大半。
而那句等等唤来南宫羽先回过头。便停住不走了。
五人一一打量，心照不宣地撤离此处。莫南城也派人压住此事。
原来，是顾公子想拜访莫府，被莫老爷子拒绝。莫南城送他出来，不料话不投机，顾公子动了手。
倒也不是相杀，只是宣泄不满。
苏如故一点也不意外。顾北像是不达目的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人。
五人聚于风茶馆，而顾北并不想待，直接走了。
莫南城慢慢交谈。看不出目的。
苏如故却一直盯着他。
南宫羽也是。
南宫柯差点以为她两中风了。
等到莫南城告辞后，她们才说出缘由。
“我觉得他很眼熟，现在是他当家莫府吧？原来见在商界也切磋过，想起，上次宫宴莫府也是派他去的吧。”苏如故解释道。
而南宫羽说的话差点吓死南宫柯和苏如故。
“我也觉得他很眼熟。像是，我的故人，我……”
她一咬牙，说了出来，“前几年乞巧节遇见的谋面人。”
原来，南宫羽早已芳心暗许给那个陌生的男子。纵使从未告诉过彼此的身份，但每年都会书信联系。
他蒙面见她，她也遮面见他。
灵魂上的朋友，南宫羽的心上人。
可如果如此，南宫羽也见过莫南城很多次了，南宫柯不信。南宫羽却说，之前从未有过相似的感觉，这次才觉得特别像。
一种感觉。也许是她错了吧。
而南宫柯却异常生气。苏如故取笑他，好个姊妹奴。
不过苏如故也有点不放心。
若真的是莫南城，南宫羽的动心真的不知是对是错。虽说南宫府和莫府都是四大世家，但地位有所差别，而且关系复杂。
最重要的还是莫南城这个人，不知底细如何。
苏如故只能暂时定义此人尚可，不过还需考究。凭他搭过手救自己，苏如故便不该太过敌意他。
但如果与南宫羽扯上关系，南宫柯和苏如故交换眼神，他们是必须过问的。此事南宫柯已经暗暗决定要查了。
雨又落京城。晓风不知是否为添愁，宿雨也不见女子空落泪。泪眼问花，又是谁的坎坷醉了年华。
只愿自怜罢，只管继续吧，人间重晚晴。
苏如故回府后，早早就寝，一夜无梦。
一夜的雨，温柔了梦。
雨真是奇怪的意象。不同境遇和心情，它也带来不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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