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像我这样的人
回忆就像一条风筝线一样,紧不得松不得。对于李光年来说,更是不敢想起来,曾经的一幕幕如烟似灰,最想要保护的人偏偏被自己伤的最深。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她的痕迹,可是明明生活了那么久,她怎么可以什么都不留下呢?甚至连一样旧物都不肯放在这里,也罢。就当作是彻底分别的仪式吧。李光年想喝点酒,站在冰箱前面的时候却停止了动作,他想要自己深深的记住此时此刻,他的生活里不再有一个叫赵蓉的人。
彻夜未眠,睁着眼睛到天亮,他该去上班了,这一年在自己的努力下,他已经是这家米其林餐厅的副厨了,没日没夜工作的动力全都来自于想要给赵蓉一个更好的房子,不过现在想来也是讽刺,他从来没想过两个人会在一起,又想什么未来呢。
“光,你来一下,主厨和经理有事找你。”一个同事叫住了他,待了4、5年的时间,法语还算不错,英语是跟赵蓉住在一起以后学的,她来法国学的是教育,辅修欧洲文学,英语水平很高,当时她劝了自己一番,李光年就认真的学了起来。
来到经理办公室,他有些忐忑,不知道会面对什么,现在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做菜这一件事情了,如果连工作都没有了的话,可能自己真的会崩溃的。
“光,你来了。我们有一个好消息想要告诉你。”经理是纯正的法国人,这家餐厅也是他一手打理的,人很年轻,思维活跃,对李光年更是欣赏有加。
李光年从来面无表情,只是微微蹙眉,以表示情绪的变化。
“我们的股东打算在中国开一间餐厅,风格跟这里很像,可是主厨现在没有办法分身去中国经营,而你又是中国人,所以我向股东们提议让你去做新餐厅的主厨,你觉得这么样?”经理兴奋的握着他的双肩。
主厨也走了过来,严格意义上来说主厨Burton是李光年的伯乐和师傅,自己的成长离不开他的严厉要求和悉心教导,所以他的看法对于李光年来说才是最重要的,“Burton,你也希望我去吗?”
“我记得你当时来这里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渴望,你说你一定要学到东西,然后回中国开自己的餐厅,现在你的愿望要实现了,难道你不应该开心吗?”
他开心,这是这份开心了少了某些东西,少了某个人的陪伴。于是,在赵蓉走了不到一天以后,他也决定要回去了。
好像是老天爷也让他追随着一样,莫名的归心似箭,可是他却连个短信都不敢发给赵蓉,只把自己回国的消息告诉了傅攸宁。虽然已经准备好了回国,可是真正踏上国土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
李光年将学校里全部的课程都完成顺利毕业了,即使每天奔波于学校和餐厅忙碌的准备着回国的事情,但到处都还是她的身影,家里还是街上都会让他有幻象一样,神神叨叨的冲出去又什么都找不到的回来。
飞机落地了以后,李光年有种不真实感,他知道赵蓉也在这个城市里,两个人再次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却变成了不能见面的人。
“光年,这里。”傅攸宁早早就在接机处等候了,好久年没见面的弟弟,还是让她开心了好几天,“你终于回来了,快让我看看瘦没瘦。”
“攸宁姐,我回来了,好久不见了。”好像只有面对傅攸宁和顾博衍的时候他的话才会变的多一些。
傅攸宁狠狠的锤了他几拳,“你还好意思说呢,我不在海川的这几年你不是也没有回来过,现在你倒是跟赵蓉前后脚回到国内了。”
想念往往是因为别人口中提起了这个名字,才会让他心里骤然一停顿,脸上只能保持笑容,“哥哥,这几年抱歉都没有回来看你。”
“我听说你是回来开餐厅的?”顾博衍也跟着来接人,主要是负责开车来了,自己的食刻杂志一直也都关注着国外的餐厅,而李光年的动向自然是在他的掌握之内。
人点点头,心思却早就被傅攸宁嘴里的那个名字勾走了思绪,一直安安静静的走在他们旁边。
“对了光年,你跟赵蓉相处的不好吗?我一直也没有时间问,她回来的时候也是我去接的,我问她关于你的事情,她说跟你的联系也不多,是怎么回事。”
“她是这样说的吗?”李光年心头又是一惊,看来赵蓉是已经做好彻底放弃的决定了。
傅攸宁看着奇怪,总觉得哪里有什么地方很莫名,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啊,我以为你们两个人没有什么联系呢。”
“恩,没有。”李光年说完快步的走到了他们前面,不想让别人看见他脸上失魂落魄的表情。当初是他一厢情愿要拒绝的,想在也只是在含着当时的苦罢了。
不过顾博衍就观察的很仔细了,拉住还想上前追问的傅攸宁说道:“别问了,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什么事情?不是说不认识吗?傅攸宁一脸懵的看着顾博衍,没想到他竟然比自己先察觉到潜在的八卦,真是近墨者黑。
“一个回来说不熟悉,一个回来装作不熟悉,我看啊,这里面的故事一时半会他们两个自己都说不清楚。”
李光年回来以后,还是选择了住在私房菜馆的储藏室了,虽然这里显得依旧拥挤,不过自己都睡了好几年的沙发了,这点环境简直算好的。
“对了光年,我打算给顾瑶办一个生日会,到时候就麻烦你做菜了可以吗?”傅攸宁将他安顿好了以后把他叫出来坐在了以前两个人总会坐着乘凉的位置上。
人淡淡点头,也没说什么,更没有问别的多余的事情,“私房菜馆换了装修,不过一切好像还是原来的模样啊。”
“是啊,一切外在的东西都可以变,唯独一件事情不会变,就是人和人之间的过往,记忆是永远封存在大脑里面画面。或许美好,或许悲凉,但能留下来的一定是深刻的。”傅攸宁也不知道自己才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李光年认同,只是在他的记忆里好像只有一个人,一双笑眼却总在哭泣。
“出去了那么多年,有没有谈恋爱了啊?”傅攸宁就是想问点东西出来,只是形式还算婉转。
“我这样的人怎么谈恋爱啊。”
傅攸宁不理解他的话语,“什么叫你这样的人,你一个天才厨师,现在还要开餐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那么优秀,一定很多人喜欢你吧。”
“你就不要拿我打趣了,我的过往你不是最清楚的。”李光年那些不想想起的以前,他的家庭,他的身世还有他的病。
两个人并肩坐着,夏日里的晚上,总是能听见知了在树上不停的颤动着,“你喜欢赵蓉吗?”
李光年说不出来的惊讶,只是瞪圆了眼睛看着旁边的人,随后又浅浅一笑,“喜欢能怎么样,不喜欢能怎么样,我这样的人配不上她。她就像一个天使一样,单纯善良,热情似火。可是我却是一个冰柱一样,无法温暖她。”
“你喜欢她吗?”傅攸宁回头来看着他,眼神里只寻求着丁点的可能性,“你说了那么多,说你配不上她,说你无法温暖她,说你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可是我问的是你喜欢她吗?”
很久很久过去了,李光年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不是喜欢,是爱。爱到骨髓里的深切,割舍不掉也拾不起来的深切。”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抓紧她的手。比起你想的那些问题,好好对她不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你总是习惯往后看,用以前的自己去衡量她想要的生活,你又真心问过她,她想要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了吗?”
人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切都晚了,在她回国的时候已经决定了所有的事情,尊重她,是我能给的起的最后的回答。”
“来不来得及,不是看时间,不是看她,不是看什么决定的。”傅攸宁顿了顿又说道:“而是看你。”
“看我?”
傅攸宁重重的点头,“赵蓉把所有选择的权利都交给了你,回国也许只是放手一搏的最后机会而已。她真的很爱你。”
“是啊,越是这样我才越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的爱。我何德何能可以让她为了我付出至此。”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掺杂了很多的情感,却也依旧是混沌不堪。
旁边的人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勉强你,但是希望你不要后悔你所做的决定,毕竟感情的事情吃不了回头草。你啊真是不懂女人心。”说完人就离开了。
留下他一个人更加感慨,他是如此胆小懦弱,乏味无趣,却也曾为了另一个人心动着,只是这份心动,到今天为止都深埋在自己心里,没有向别人袒露过。或许是因为踏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让他多了一些勇气而已。可是要向这个心动之人吐露,自己缺少的何止是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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