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祛除魔气
听完秦荔透露给自己的小道消息，黎杏安觉得江平的这个忙始终还是得帮的，管他江宁屏怎么想呢，她自己心无邪念就好！
两日之期很快就到了，一大早黎杏安从弟子房出来，经过大门口的时候就被等在那里的江平给唤了出去。
黎杏安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瞅了眼穿着弟子服的江平，挪开视线小声跟他打着商量：“要不这事儿等掌门回来以后再说？”
江平这两天本就等得十分心焦，万分难熬，怎么会有耐心再拖，见她没有直接拒绝，分明是有意相助，脚下往前走了一步，急切道：“掌门这一出去，谁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若是能早日助我，也早一天让我了了这痛苦。”
黎杏安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两步，仰起头，目光落在他揪起的眉间，被他脸上那狰狞纠结的灼伤吸引住。
不管是魔尊还是第一道劫身，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哀求恳切的眼神，想到别人在背后是怎么说他的，黎杏安叹了口气。
“我可以试着帮你”在他激动往前想要感谢的时候，立马用手拦住快速补充了一句：“但是我要把话先跟你说清楚，只是尝试不保证能成功的啊，如果失败的话你可不能怨我！”
江平沉浸在她愿意帮忙的喜悦之中，当下就点了头。
“我不怨你！”
“行吧，但是总不能在这里帮你吧？”
江平脸上的欣喜已经控制不住，“我早就看好了地方，等入夜了我带你去！”
两人约定了时间和地点，到了点黎杏安就从弟子房里探头探脑的出来，看了眼这处只住了秦荔和自己的偏殿，庆幸。
还好云辉门的女弟子少，不然这还不是分分钟就被发现的事儿？
她轻手轻脚的走出偏殿，从云辉门的一个小侧门出来，往跟江平约定的地方走。
长仙派坐落于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隐蔽的角落不少，黎杏安走到被一个小山坡遮挡住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背着手已经等在那里的江平。
不知道他在别人眼中是个什么样子，但她看到的身影消瘦颀长，与魔尊江宁屏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仙派的白色弟子服衬得他身上还多了点飘逸的正骨风气，身板挺得格外直。
“这里。”
江平在那处低声唤了她一声，黎杏安走过去。
“你等了很久了吗？”这样的环境和氛围，让她有了种地下暗探接头的感觉，也刻意压低了声音。
“不久，我们走吧。”
江平在前方带路，很快就将她带到了一个隐蔽的小山洞中。
站在山洞口，黎杏安犹豫了，这孤男寡女的大半夜进山洞不太好吧。
她指了指洞口，“一定要到这里面去吗？”
江平先一步进去，跟她解释：“我意剑之上留有魔气，贸然放出恐被门派的结界感应到，只有此处才能避开。”
“哦，那好吧。”
没再多想，黎杏安跟着他一起进了山洞，里面黑黢黢的，江平掏出一个明珠照亮这个小小的地方。
明珠光线之下，江平的眼神扑闪发亮，是强烈的期待、是对未知结局的紧张。
“你可准备好了？”他喉间滚动，声音泄露出了一丝迫不及待的情绪。
狭小的空间中，黎杏安尽量离他远点，点点头。
“好了，你开始吧。”
闻言，江平走到了山洞的最里面，闭上了双眼，手中捏决，口中轻吟与神识中的意剑感应。
黎杏安察觉到，在这阵低低浅浅的吟诵中，有点点白色的莹光从他身上慢慢溢出，聚集在他的头顶之上，不多时，荧光中便处出现了一把长剑的形状。
说不出该怎么形容这把剑，黎杏安只觉得它很透、很美，整把剑晶莹透亮，如冰打造，华光四放，如果不是在这隐蔽的小山洞里，放出来确实很容易招人眼球。
但……这剑上并没有魔气啊？
刚这么疑惑着，就看到了一丝如蛇似雾游离飘渺的黑线从剑尾处慢慢爬上了剑身，如同最纯最透的水中被滴入了墨。
整幅画面有种诡异的美感，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把意剑被黑雾缠绕包裹住。
江平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她，没有多年前那场展剑大会上众人的惊愕和恐慌，也没有门主们检查意剑时候的皱眉猜疑、腹疑揣测。
好像只是在看一副难得的画面，甚至还有些好奇。
“你不怕吗？”
黎杏安被他这一声唤回了神，不解：“这有什么可怕的吗？”
她只是看看，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江平愣了一瞬，苦笑：“我看了都会觉得心惊害怕。”
你那是怕被人怀疑你跟魔域有沾惹吧？
黎杏安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问：“我要怎么帮你？跟平时一样？”
平时都是别人拿着带有魔气的材料靠近她就行的。
“试试吧。”江平人站着没动，将意剑送放到了山洞中间的位置。
黎杏安走过去，途中，意剑上黑雾缠绕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她和江平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等完全停在意剑前方的时候，更加觉得至纯的意剑和至黑的魔气，形成了鲜明的颜色对比。
一黑一白、一仙一魔，矛盾相生，纠缠不清。
随着黎杏安的靠近，意剑上的魔气虽然慢了下来，却也并没有消失。
黎杏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抬眼看了看江平，他的眼中依然是一种期待到极致的灼热，让黎杏安有些犹豫了，如果自己真的净化不了他的意剑，对他来说将是一件过于残忍的事情。
于是，她决定离剑再近一些，向那把莹透的意剑伸出了手。
“别！”江平刚要伸手阻止，却没出现想象中她被魔气所伤的画面。
黎杏安感觉自己的手就像是伸进了冰箱一样，有点冷却并不刺骨，是一种柔和的、耐心的冷。
魔气渐渐散去，露出了一把完整的意剑。
江平期待的眼神变得惊喜无比，她真的可以！
“成功了！”
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过自己如此干净纯粹的意剑了，曾经让他备受羞辱、遭受重创的意剑，终于恢复如初！
他兴奋得无与伦比，眼里闪着光，围在意剑旁边来回走看。
黎杏安也被他失而复得般的激动弄得心情澎湃。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可以，魔尊的压制之力真的太好用了！
但很快，两人的喜悦之情就被抛入了黑暗的山谷之中，意剑上的魔气只短短的被压制了几息，在黎杏安还没来得及道喜的时候，悠悠绕绕的魔气便又重新缠到了剑上。
江平的脸一僵，不可思议般低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消了的，怎么还会出来？”
黎杏安也一头雾水，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正是她之前预想到的坏结局当中的一个吗？
魔尊的压制之力对于普通魔物一定管用，但这劫身意剑之上带着的，就是魔尊自己身上的魔气，能被祛除得了才怪了！
她有些不敢去看江平的表情，想都能想得到他会有多失望。
“嘭！”
一声巨响让她心头一颤，黎杏安猛地抬头看向发声的那处，江平阴着脸，一拳一拳砸向了山洞坚硬的石壁。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噩梦会一直缠着我，不管我做任何努力，想何种办法都没有用，如今连净化之力都无能为力了。”
他痛苦的声音，听到让人为之心酸。
黎杏安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状况，也许是我的能力还不够强，以后还可以再试试……”
江平沉沉的笑了，“不关你的事，是我求着你帮忙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命数，未来你或许可以帮我，可我还有多少时间呢？”
黎杏安心里咯噔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劫身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渡劫分体、只剩十多年就要返回本体的事情？
这个疑惑下一秒就被打消了。
“门派能容忍我多久，我自己又能撑多久？”他低头苦笑着，“或许我这样的人，生来就是个笑话，给了我最好的根基，却又给了我莫名的魔气……我好恨，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偏偏落到我的头上！”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心有不甘，似乎要把这些年在门派受到的奚落全部发泄出来，垂头不住的捶着墙面。
黎杏安担忧的同时又觉得他发狂的模样有些吓人，不敢轻易开口打断，只能悄悄站到山洞口，远离他发躁的范围，让他自己平息下来。
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江平扭头看她，脸上的表情越发控制不住。
“你是不是也害怕了，在心里笑话我？”
黎杏安连忙摇头摆手，冤枉啊！
江平却不在意这些，这些年他受到的冷嘲热讽还不够多吗？也不差这么一个。
“你不是好奇我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他惨淡的看着黎杏安，走到意剑旁边，将自己隐藏起来少为外人知道的不堪掀开，“你看。”
黎杏安好奇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关注过他脸上的伤，就见他朝着意剑伸出了手。
“噗呲。”
他的手刚碰到意剑，就发出了一道被灼伤的声音，然后就是一股白烟涌上。
黎杏安大惊，几步走过去扯下了他的手。
“你这是在做什么？”
拉过他的手一看，果然有很严重的烫伤，这是什么情况？
江平完全没把自己手上的伤放在眼里，从她的手中抽出手，盯着掌心处的灼伤。
“你看吧，我就是这里最大的笑话，也难怪你们都要笑我，能被自己意剑所伤的剑修，全天下除了我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黎杏安关注着他手上的伤，却也被他这话惊到。
所以他脸上的伤是被这把意剑烫出来的？那也是有点匪夷所思了，谁不知道剑修的剑与剑修可谓一体，从来只会护主，而他竟被自己的意剑所伤，确实有些骇人听闻。
那他还，真的是惨。
她脸上露出的同情是江平忍受不了的，他转过身，面向着凹凸不平的墙壁自嘲道。
“我想过要离开门派的，可是他们不让，说我还有救，还有希望，可是我知道，是他们觉得我丢人，不想让我出去后被天下人知道，堂堂仙派中的最大剑宗居然出了这样一个让门派蒙羞的弟子！”
他偏激的想法全都冒了出来，黎杏安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你也别想的那么坏，说不定真的还有其他办法呢？”
江平垂着头，弯腰撑墙颓废至极，回头看了黎杏安一眼。
“会有吗？”
那一眼，好像是溺水中的人看到了救命的曙光，黎杏安被他看的有些心惊，挪开视线，只能轻声回答：“会的。”
江平朝着她惨淡的笑了笑，“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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