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笼中雀3
在卫生间里，水龙头打开，巫尧修长的手伸在水流里，指尖指缝反复的搓洗，想要洗掉上面实际并不存在的脏污。
洗完手，接着是脸，特别是额头，被巫尧搓到泛着红，快要破皮才肯罢休。
洗漱干净，巫尧从衣柜里拿出唯一的一套白色礼服换上。
站在比自己还高的镜子前，望着镜子里宛如从油画里走出的中世纪贵族小少爷的自己，巫尧抿紧了唇。
镜面忽然一颤，撒旦的身影出现在里面。
和之前见过的小孩不同，这个人长大了，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表情也不是之前的冷肃，眼睛微弯，精致的眉眼都含着笑意：“我可以帮你。”
已经从濒死境地被救下，那一刻的恐惧却如影随形。巫尧很难过，他也不想这样胆怯，可是他没有办法战胜自己胆怯的本能，就像兔子天生害怕强壮的狼。
在男人怀里的时候，巫尧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与魔鬼交易，哪怕双手沾染上鲜血，不再干净；哪怕最后输了，灵魂沦为魔鬼的美餐。
只有阿尧能回来，他一切都没有关系。
“心灵感应卡，”一张卡缓缓浮现在镜面，伴随着撒旦温柔蛊惑的低语，“皮肤相贴，就可以读取人类、非人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巫尧手指触上镜面，心灵感应卡化成实体，落在巫尧的手指间。
卡的底色是古朴的黑，背面是金线勾勒一只魔眼印记，正是游戏的logo。卡的正面，是一朵缠绕着荆棘的玫瑰，同样以金线画就。
巫尧握紧心灵感应卡，就像悬崖底下的人抓住唯一垂下的救命稻草，眼睫蝶翼般微颤，低声询问撒旦：“代价是什么？”
“一颗永恒的心脏。”撒旦铁灰色的眸子微眯，里头别有深意：“比如正站在门外的那个人。”
巫尧转头望向门，因为流血而色泽艶红的唇无意识微张，惊讶不已。
“作为赠礼，我无偿送你《笼中雀》副本的玩家资料，”撒旦指尖划动，六张信息卡随之在镜子上铺展开，“最后一个人有能修改身份的道具，俗称画皮，关于他，以实物为准。”
【玩家1：
姓名：池黎明
性别：男
简介：新玩家，心思单纯，热爱吐槽，对漂亮的人没有任何抵抗力，非常好骗。】
【玩家2：
姓名：池越
性别：男
简介：心狠手辣，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对灵魂修复类道具志在必得，不建议招惹。】
【玩家3：
姓名：沈星辞
性别：男
简介：深不可测。
备注：拥有永恒的心脏。】
【玩家4：
姓名：方柔
性别：女
备注：受池越雇佣。】
剩余两名玩家是秦准和方羽，和方柔一样，他们两个也受池越雇佣。
除自己以外，剩下的六名玩家有四名在同一阵营，要争夺灵魂修复类道具。剩下的两名，池黎明符合自己的卧底任务，沈星辞的心脏是撒旦的要求。
“阿尧，我害怕，”巫尧闭上了眼，试图躲在黑暗里，汲取一点温暖，“我该怎么办？”
没有回应，只剩下他自己了。
睁开眼，撒旦已经不见了，巫尧与镜子里的自己目光相对——无措、恐惧，还有藏在最深处的委屈，眼尾泛着薄红，海棠带雨，好像刚才被谁欺负了。
“他叫沈星辞，”巫尧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就像阿尧还在的时候，他坐在镜子前和阿尧聊天，“他救过我，我却要夺他的心脏，我是不是很坏？”
手指握紧又松开，掌心印着密密麻麻的月牙形指甲印，大滴的泪水沾湿了眼睫，涤去了眸子里的挣扎和迷茫，留下的是难过和孤注一掷：“但是我更不能失去你。”
巫尧召出魔法书，想试验一下心灵感应卡。
【……好想吃掉他……想吃……他现在很虚弱，好想吃……】
巫尧愕然：“……吃货？”
随着断断续续的心声传递过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悲伤，仿佛是永不停息的海啸，不给人一秒的时间反应，就已经淹没了世界，反馈给心脏碎裂的痛感。
“……再读下去，你会死。”
巫尧放开魔法书，一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手撑着桌面急促地喘息，他毫不怀疑撒旦的话。
巫尧推开卧室门的时候，沈星辞正抱着手臂，半倚着墙。看见巫尧，沈星辞不由目露惊艳，夸赞道：“不错，很好看。”
巫尧微微一笑——主要是怕唇上的伤口裂开，不敢动作太大：“谢谢。”
走在通往一楼的旋转楼梯的时候，巫尧有意无意的触碰沈星辞，想要知道他对自己的想法。
【“他在故意碰我的手，啊啊啊好开心！他已经被我英雄救美的英姿折服了。”
“不行，要矜持，要克制，我可是邪魅狷狂的人设，不能崩。”
“妈的，忍不了，我就是高兴啊，想去跟那个废物炫耀。”
“话说，再救一次，他是不是就会以身相许了？嗯，要不跟他暗示一下，我喜欢这套白礼服？上衣领口凌乱，下面不要穿，腿要……不行，不能操之过急，万一暴露了我就是为了睡他才玩游戏怎么办？”】
巫尧：“……”
愧疚感呢？我那么大一个的愧疚感呢？
巫尧费了老大的力气，才维持着体面有涵养的表情不至于崩。
一楼的客厅里，身穿华贵礼服的客人们已经到齐，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钢琴曲音符从跳跃的指尖倾泻流淌，悠悠回荡在客厅，萦绕在耳畔，诱惑着灵魂沉沦，在短暂的快乐中醉生梦死。
“哥。”巫尧刚走下最后一阶楼梯，一个年轻人就迎面扑过来，圆圆的杏眼里满是依恋和欢喜：“我好想你。”
巫尧抬手扶住他，皮肤相触，来自内心的声音传递过来——【好喜欢哥哥，好想把哥哥锁起来，只有我自己能看见。】
炽热的情绪同时传递过来，巫尧被烫到了，不自然地偏过头，想要避开。
年轻人抓着巫尧的手不放，一双手带着铁钳的力道，牢牢锁住巫尧的手臂，眼底藏着的痴迷再遮掩不住：“我一下飞机就过来了。”
h557——巫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忍不住发抖。
倒映在巫尧震颤的眸子里，年轻人正常的皮肤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碳化的血肉。他眼睛已经被高温蒸发了，眼眶空洞洞的，整个身体颜色漆黑，嶙峋不平，散发着一股焦香的气味。
一只手搭上漆黑的肩，黑白对比分明，随之而来的，是沈星辞低沉微哑的声音：“星流。”
沈星流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恋恋不舍地松开抓着巫尧的手，朝沈星辞点头示意：“哥，好久不见。”
沈星辞兴奋的心声接着传递过来——【这么快又一次，看来今晚又希望睡到，有点激动呢。】
巫尧心里的感激顿时卡住，没进入脑子就跑得无影无踪。
“恭喜，”一个亚麻色小卷毛的青年手里端着高脚杯，从容不迫地走了过来，淡笑着问：“怎么样，礼物收到没？”
巫尧立刻意识到这是方羽，和自己关系不错的人。
“刚看到消息，等会儿去拿。”说话间，巫尧有意触碰到了方羽的手。
【boss说的没错，有这个人在，十有七八的非人类不会注意到我们，他真是一个优秀的靶子。很久没见过这么舍己为人的人了，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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