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杜若实在不想让杜离跟着，回到房间，没想到弟弟跟了进来。杜若坐下来说：“离弟，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险，否则我怎么向死去的爹爹交代？”
杜离说：“二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不也说了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再说，我一直都在练你教给我的功夫，自保应该是没问题的。”
杜若说：“留在京城，衣食无忧，边关，困难的时候缺吃少穿，苦的很。”
杜离说：“二姐，还记得我们刚离开杜家的时候吗？那时候，没有住的地方，也没有吃的，可是我们都一点点的走过来了。二姐，我不怕苦。”
见杜若不说话，杜离接着说：“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想报名的，后来想了想，还是和你商量一下。再说，即便晚了点儿，有姐姐在，还是能从军的，是不是？。二姐，我是你弟弟，你心疼我，可是别人家的男儿就没有我这样的福气了。”
杜若继续劝道：“离弟，我只想保护你。”
杜离说：“二姐，你不知道吧，冬儿哥哥已经从军了。”
杜若惊讶的问：“我怎么不知道？再说我也没看见他。”
杜离说：“军营那么多人，哪能正巧让你看见？这都是金姐姐说的。二姐，三皇子那么尊贵的人都能去，我一个平民百姓不是更能去了吗？”
杜若终于说：“离弟，你可以去，但是要留在我身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可以了。你能答应吧？”
只要能去，先答应了再说！杜离马上同意了。杜若见他高兴的样子，叹了口气让他走了。
杜若和连文又像以前一样，吃完饭就窝在书房里。只不过连文现在不看书了，他在研制药品。杜若也不打扰他，继续享受这宁静的生活。
金灵儿来找杜若，让她帮忙查一下张冬儿的详细情况。这么特意的找人，难道？杜若在心内转了几圈，问：“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想去找他？为什么？”
金灵儿坦荡荡的说：“我喜欢他，要娶他，他没答应，就从军去了。”
“见到又怎么样？他也不可能跟你回来。”既然能够去参军，说明人已经下定了决心。
金灵儿立刻说：“知道他在哪儿，然后你再帮忙让我从军不就行了？”
杜若忍不住说：“你们以为我是谁啊？都想来走后门？”
“凭你跟李老将军的交情，这只是小事一桩，快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再说，你也不希望我娶不到人吧！”金灵儿催促着杜若。
杜若没辙只得带着她去见老将军，把情况说了。老太太还真给杜若面子，二话没说就让人去查张冬儿所在的营区，然后带金灵儿去军营了。
出征的日子马上到了，玉叔叔给他们两人带了二千两银子，又给了杜离五百两。杜若说：“玉叔叔，家里面的钱都捐出去了，这些银子还是留下来应急用吧。我们出去，吃住都不用花钱，你们不用担心。”
玉叔叔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身上有钱心里不慌，别忘了，咱们醉心居生意可是好得很，不差这些钱。小若，我把身边的人给你带去，也许能用得上。”
杜若的眼泪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她擦了擦说：“玉叔叔，我们都不在你们身边，本来我就不放心。这些人我决不能带，我知道您的意思，放心吧，只要我活着，就会把殿下他们都带回来！”
玉叔叔红着眼睛说：“我要你们都平安的回来，小若，有他们保护你们，会安全的多。”
杜若摇头说：“真到了两军短兵相接的那一刻，都只是无谓的牺牲！玉叔叔，让他们留下吧！我们也没有了后顾之忧。所以，我们在此就拜别几位叔叔了，叔叔们，保重！”杜若跪下磕了三个头，连文和杜离也跪下磕头，四个人慌得赶紧来扶。三人还是磕完了才起来。
“我们走吧！”杜若看看连文和杜离，然后头也不回的率先走了出去。连文和杜离急忙跟上。由于杜离不会骑马，只得和连文共骑一匹马，杜若骑着她的枣红马，马蹄声响，三个人离开连府。玉叔叔他们四个人直到看不见杜若他们的身影，也迟迟的不愿回去。
到了新兵营，只见营帐都已经拆了，眼前旌旗飘展，士兵们都已整装待发。见过老将军，杜若才知道，五十万人马，如今只剩二十万。由于其他关防吃紧，临时拨走了三十万。在那一刻，杜若真的想骂人，可是看到老将军那副无奈沧桑的样子，她把话咽了下去，安慰说：“老将军，着急也没有用，到了涵玉关，我们再想办法。”
老将军忧心的说道：“也不知英儿现在怎么样了。”
杜若问：“老将军，人马都已整顿完毕，为什么还不出发？”
老将军说：“陛下要来。”
杜若暗想：你来有什么用？还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女皇陛下终于来了，不过还好，没有祭天祭祖的。带来御酒几十车作为壮行酒。待所有人手里都有一碗酒时，女皇倒了一杯酒说：“众位将士！等到凯旋之日，朕亲自来迎接你们！这杯酒，朕祝你们旗开得胜！凯旋而归！”然后一饮而尽。杜若心想：还好，没有做什么长篇大论的报告，这个女皇挺干脆！
“谢陛下！”老将军和众人也是一饮而尽，杜若不喜欢喝酒，也只好喝了。她和连文站的位置和老将军很近，她的目光与女皇的目光撞在一起，她急忙垂下眼帘。心想你看我干吗？我可不想因为冒犯天颜的罪名被杀头。
女皇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儿子，却发现儿子的注意力都在杜若身上，根本没看自己！
不管女皇心里怎么想，她仍是威严十足的说道：“出发吧！”
老将军一声令下，众将士即刻出发！
走了一段路后，老将军说自己年纪大了，禁不起长途奔波，和杜离挤一辆马车去了。杜若和连文商量后也跟着坐进马车，老将军说：“正好人多热闹。”
杜若说：“等到了下一个镇子，我给您做点儿好玩的东西。”
老将军忙问：“什么好玩儿的？”
杜若说：“你们都没见过，到时候就知道了。”她想到了现代的扑克，准备做一副用来打发无聊的旅程。
老将军拿过杜离正在看的书问：“你喜欢游记一类的书？”
杜离恭谨的答了一个字：“是。”
“为什么？”老将军问。
杜离答道：“天下之大，风光无限，就算穷其一生也未必走得完，所以看看书也算走过一遭了。”
老将军问：“你喜欢游山玩水？”
杜离说：“以前总想着出来走走。”
“现在呢？”老将军问。
杜离说：“现在愿望不那么强烈了，像现在这样顺便看看就知足了，以前是为了散心而游玩。”
老将军问：“留在京城不好么？怎么想到来边关？”
杜离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没什么大的本事，帮着做些事情还是可以的。”
老将军问：“你不怕么？”
杜离说：“二姐也这么问我，人活百岁也是死，不论怎样，总有一天都会归于黄土。”
老将军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看破生死，是因为你无所牵挂吧？”
杜离说：“老将军，您错了，正是因为有所牵挂，才更想着能为她做点什么。”
老将军问：“你是说你姐姐吗？”
杜离说：“是，姐姐为我做得太多，我想帮她，”
老将军问：“你确定你能帮到她？而不是扯她后腿？”
杜离仍然心平气和的说：“只要姐姐不认为我是累赘就好。”
老将军问：“据我所知，你还没有定亲吧？”
杜离又答了一个字：“是。”
“为什么？难道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老将军问。
杜离忍不住笑了，然后红着脸说：“没有那个人。”
老将军说：“真的没有？说出来我可以给你做主。”
杜离肯定的说：“真的没有。”
老将军问：“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长得好看的？有钱的？有权势的？”
杜离说：“我没想过这些。”
老将军说：“我不信你没有想过未来妻主的事。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杜若暗自摇头，是不是人一旦上了年纪都这样？对什么事都喜欢刨根问底，亏得离弟性子好才不厌其烦的回答老太太的问话。她接过话说：“还是我来说吧，当年有不少人来给弟弟做媒，我问过他的意思。他说，不想像爹爹那样生活，如果要嫁，不论贫穷富贵，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否则他宁愿孤独终老。”
老将军点头半天没说话，最后问：“我这个老太婆倚老卖老问了这么多问题，你不生气吗？”
杜离说：“不生气，我知道您坐车无聊，只是想解解闷而已。”老太太听完就笑了。
杜若说：“老将军，您能不能给我们讲讲您在战场上的事？一直以来就想听您说说。”
老太太立刻眼神发亮，开始讲她当年的英雄事迹。
队伍一路前行，在傍晚时来到一个小镇上，士兵们的动作很快，搭建帐篷，做饭。每当干活的时候，杜若就想到“特权”两字。她和连文出去买了些硬纸板，又买了文房四宝回来。她趴在借来的桌子上开始画，画完了几个图样，杜若开始裁硬纸板，很快的，长方形的硬纸板裁好了。杜若开始教连文怎样在纸板上画图，老将军和杜离也赶过来帮忙，忙到很晚，两副古代版的扑克牌终于完成了。
杜若打了一个哈欠说：“今天太困了，明天再教你们怎么玩儿。”
另外三个人也是又累又困，虽然好奇，还是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天刚亮，火头军就开始做饭，在有的百姓家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大队人马已经启程了。前方战事紧急，必须快速前进。
四个人依旧坐在马车里，杜若开始教他们玩扑克，玩的是最传统的“刨幺”。杜若和连文一伙，老将军和杜离坐对家。杜若把玩法仔细讲清楚了，又给每个人分了几张纸条，赢的人把纸条贴在输的人脸上，输一次贴一张。四个人开始摸牌，杜若一看牌，高兴了，保赢啊！第一把牌下来，老太太脸上贴了一张纸条。洗完牌，再次开始摸牌，杜若这次傻眼了，稳输！老太太乐颠颠的把脸上纸条摘下来，像模像样的沾点儿茶水贴到杜若脸上，连文和杜离都忍着笑帮她贴牢靠，三人看着杜若，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杜若故意摇头晃脑的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天上神仙来显灵，保我一把好牌，到时给你吃鸡腿。”
老太太边摸牌边说：“鸡腿可以省了给我，神仙们今天睡觉。”
杜若一看手里的牌，说：“难道神仙真睡觉了？”不用说，又是她输。脸上又多了一张纸条。
连着几次，都是杜若和连文输，杜若让把纸条都贴在她脸上，最后她的额头上都是纸条。她说道：“别着急，神仙们快睡醒了。”看着她耍宝逗笑，几人又是一阵大笑。
直到老将军和杜离手中没有纸条了，杜若的脸上已经密密麻麻的贴满了纸条。杜若把纸条摘下来，说：“老将军，看来这鸡腿真是给您准备的。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老将军边洗牌边说：“什么事说吧，不过借钱可没有啊。”
杜若说：“既然您不借钱，那借您的风水宝地可以吧？咱们换换？”
老太太把牌放到座位上，说：“看在你输得这么惨的份上，行，换吧，鸡腿可不能赖掉，还有他们两个的。”她指指连文和杜离。
杜若说：“保证让你们吃到就是，您慢着点儿，别磕着。”
杜若和老将军调换了座位，杜离和连文也调换了位置，重新开始摸牌。这次杜若不先看牌，而是把牌都扣着，然后一起翻过来捻开。一看，还行，结果这次真是老太太和杜离输。老太太说还是把纸条贴在她脸上。杜若依言把纸条贴在她的左脸上，左右端详一下，笑道：“右脸上再来一张就平衡了。”
老将军看她一眼慢悠悠的说道：“小若，殿下脸上如果贴纸条可没有贴在你脸上好看，看着就喜庆。”
瞧她这话说的！杜若笑道：“我看您呐，就是想让我多买几个鸡腿，不过您要失望了。”
老将军把洗好的牌放到桌上说：“你只要别赖账就行，我赢的那些够吃两天的了。别磨蹭，快点摸牌吧！”
杜若一看手里的牌，心想自己的手气可不是一般的差，她故意苦着脸说：“一会儿你们能不能少吃一个鸡腿，这样我能多省几个钱。”
老太太第一个出口反对：“不行！大家伙儿都等着你请客呢。”
杜若问了一句：“您知道细水长流吧？”
老太太说：“只要有你这个青山就不怕没鸡腿吃。”
众望所归，杜若的脸上又多了一张纸条。看着老太太笑的皱纹都挤在一处的样子，杜若知道自己做对了。行军旅途原本就让人疲惫不堪，再说，之前招募上来的五十万士兵如今只剩下二十万。杜若怕老将军上火，万一生病了会影响军队士气。自己也听人说过，人一旦岁数大了，就像小孩子一样让人哄。这句话一点不错，她故意的插科打诨，老太太竟然没有一丝将军该有的威严，像小孩子一样跟他们一起疯。杜若松了口气，这样就好。
队伍的行进速度很快，老将军的命令下去，不快不行，大皇女那里可是等得急呢！晚上在一个村落宿营时，杜若去老乡家里买了两只鸡，多给了二十文钱，让他们帮忙杀了收拾干净，又借他们的锅把鸡炖好。杜若端着盆回来了，商量着说道：“老将军，鸡腿虽然少了点儿，不过咱们可以吃鸡肉是不是？”
老太太一本正经地说：“勉强可以接受，记得以后可要补上。殿下，给你一个，离儿，给你一个，我吃两个。”
杜若委屈的说：“您太偏心了，怎么一个也不给我？”
老将军说：“输的人有鸡肉吃就不错了，离儿，快吃，否则你姐姐该抢了。”
杜若好笑的说：“你们慢慢吃，我保证不抢，说不定明天我就能吃到鸡腿了，你们可得做好准备哦。”
老将军啃着鸡腿说道：“明天是绝对不成了，最近几天你都得给我们鸡腿吃，愿赌服输是不是？你欠下的可不少呢！先把欠账还清再说吧！”
连文夹一块鸡肉放到她碗里，说：“若若，多吃点鸡肉才能赢哦。”
“那我得多吃几块儿才行。”杜若边说边往自己碗里夹了两块儿鸡肉，老将军看到立即也往碗里夹了几块儿，然后冲杜若挑挑眉，得意的吃起来。杜若忍住笑故意的插科打诨，四个人热热闹闹的吃罢晚饭，早早的休息了。
一连几天，都是杜若在做菜，因为总是她输。她对连文说：“还是玉叔叔有先见之明，知道我要花钱，所以才给我们带了那么多银子。”
连文说：“若若，其实你是故意输的吧？我看有时你的牌还可以啊，最后却输了。”
杜若说：“千万别让他们知道，我们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到达边关就好了，这个时候，身体是最重要的，特别是老将军，因为我们都输不起，你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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