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白适也笑,但鬼祟地转了话题,“请教殷兄,怎么可以等事后,让我家七姑娘白霭顺利回晋王府,而不影响两人的感情?”
姜锵微微俯身伸出脑袋,以看到白适,“问题是晋王妃究竟最想要什么,要感情?要和气?或者只是要一个身份?甚至只是为了孩子?别人无从下手啊。不过只要晋王妃想清楚究竟要的是什么,以她的聪明,别人无需替她拿主意帮忙,只要协助就行。”
白适无法不想到白霭来找他时思维的混乱,明明皇后与他都已经告诉她结果,她依然纠缠不休,果然,她竟是不懂她要的是什么,因此完全不知如何对症下药地应对。更可怜的是,白霭这一个二十几岁有两个娃,当家多年的妇人被十几岁的皇后看透。白适悻悻地道:“竟是我心急了。”
“关心则乱。”宫新成抢了话头,实在不愿意自家皇后总是与外男说话。
白适道:“认识殷兄之后,还以为女子也有头脑,看起来还是无法……特例终究是特例。”
姜锵是个女权主义者,但好在她已经修炼足够,不再容易激动,因此只是平和地道:“弟妹是个聪明的,也是个温厚大气的,所以我才喜欢她。只是,即便是纯种的野狼,从小给圈养驯化的话,也别想有驰骋荒野的生存本领了。倒并非是天生没头脑。世情如此,连我这个女子也只能顺其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有寄望于新式教育下的女孩子,渐渐让小手牵大手,牵回一批妇女的灵智。一个国家,一半是女人。尘封这一半女人的灵智,是很不实惠的一件事。而且家中主要还是靠女人管教孩子,缺乏灵智的女人养出来的孩子,终究也是小气。”
宫新成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笑道:“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肯对女人放手?有几个男人肯相信女人的头脑?别异想天开,会乱。”
姜锵笑嘻嘻地指着不远处的晋王府,“比如,等来袭者斩断晋王府的所有爪牙后,宫维只能依赖白家了。到时候自然会相信白霭的头脑,也会逼出白霭独立自主的头脑,她有底子。当然,也有一些男人有胸襟有眼光,一上来就慧眼识英雌,放手任自己女人乱来。嘻嘻。”
白适却羞愧得差点儿钻地洞,确实,只要打掉宫维的羽翼,令宫维如没牙的老虎,届时,宫维想活得好,唯一可依仗的只有白霭了。那么还哪里需要他来操心白霭与宫维的感情,这是宫维该紧张的事。而他目前的布置,即便主要目的是为澄清皇后与他的清白,为皇后的才华扬名,可也间接必然打掉宫维的羽翼。那么,最终白霭在晋王府的地位当不言而喻了。而他该如何支持白霭,也是答案很明显,只要表现出白霭身后有坚定的白家就行。看样子,皇后也打算亲自出手做白霭坚强的后盾。白适没想到皇后能看着寻常的一步棋,想出千丝万缕的许多后招,这等才智,令他羞愧。
若说以前皇后的高瞻远瞩得益于她出自看不见的手的家族的超凡见识,那么对他白适安排的这场游戏的认识,却不是因为皇后的特殊见识,而是因为她的才智。“殷兄,受教了。多谢。”
姜锵却笑嘻嘻地道:“白兄受教什么,我在拍某些人的马屁呢,好让他经常带我出来爬墙头看热闹。”
宫新成也笑嘻嘻地道:“都要当娘的人了,能正经点儿吗?”
“才没打算正经呢,不想活活憋死自己。”
宫新成扶在姜锵腰间的手悄悄捏了把她的腰,以示认可。却是扭头一脸正经地对白适道:“我们说正经事。白兄,我打算借白兄这回的布局,彻底打掉晋王府的爪牙。目前看来我的打算与白兄的打算殊途同归。只是看样子来犯的杂毛都不成气候得很,照这么打下去,不知要收拾到猴年马月。回头我让白总管与白兄联络,若有必要,我这边出几个人收拾晋王府护院,而请白兄埋伏在四角的暗桩配合演戏,不要打我这边几个人。而如果局势出现意外,白兄也可以随时调动白总管,保护我八弟的性命。只是得让我八弟多吃几天苦头,让他学点儿做人道理。可否?”
白适无奈地道:“贤伉俪……都很正经。”
宫新成一脸纯洁,“既然白兄开了一个好题,做朋友的没有不捧场的道理。”
“啐,白兄是帮我的大忙。我们自然是感恩,要人有人,要粮有粮,听从白兄调度。”姜锵不得不拨乱反正。
宫新成又转换成一脸无奈,“白兄你看,女人有头脑了就不服管,这世道会乱。”
白适只能拱手:“宫兄是言若有憾,心实喜之,我早服了贤伉俪……花船有动静。”
白适话音刚落,只见水闸那边冲天爆炸声响起,一时泼天的火星烟雾,好生热闹。当然,水闸给炸毁了,那花船长驱直入,很快隐入烟雾。晋王府的荷花池够大够深,令那花船大有用武之地。
但姜锵摇头,“啧啧,□□,闹老大动静才炸开这么薄薄一道水上围栏。中看不中用。”
连白适都忍无可忍了,“关注点不在火药,好吗?这一船得放进去多少人。宫兄,殷兄,我过去关注着,你们继续看戏。”
说完,白适就拱手溜了。宫新成也两脚不老实,跃跃欲试,恨不得深入现场去。姜锵能看不出此人的打架瘾儿发作吗,只得拖后腿地凉凉道:“可惜钟统领不在啊,要不然你可以过去跟白兄一起玩玩。”
“她在!”
很快,姜锵落在钟统领手里,被钟统领搂着腰看戏,而宫新成居然就甩着袖子找白适玩去了。远处,朱青与乐至见此,乐不可支。
钟统领不解风情,姜锵无人可以磨牙,只好举起望远镜观察依然很有骨气地屹立在书房前庭院里的宫维的一举一动。
爆炸声后,是较长时间的寂静。连原本在王府里打斗得热烈的人们都暂时放下武器,跃到高处观察风向。尤其是王府的护院都很清楚,肯定是来了更多的硬点子,他们需要调整战术了。然后,便是特等武功羊牯的姜锵都看到,不仅晋王府的荷花池岸冒出许多穿紧身衣的人,晋王府周围大街小巷也忽然冒出无数人手来。那一声爆炸似乎是集结号,将方方面面的人手都召集到了王府。
攻击终于有点儿白热化了。五十万两白银终于砸出点儿声响。姜锵早懒得观察宫维,她要看热闹,不,她要统观全局。只是,她有一个疑问要弄清楚,“炸出这么大动静来,官府不能再假装不知情了吧?”
钟统领现在是姜锵的粉丝之一,当然是知无不言,“官府从集结人手,到赶来晋王府,需要一段时间……”
不等钟统领说出来,姜锵已经明白了,“打时间差!难怪一声炸响后,牛鬼蛇神全都冒头冲进晋王府。”显然,接下来这段时间是关键点。
树上的3+1这会儿也终于兴奋起来。唯独乐至稍微不习惯,这个朝堂上高高在上,需要他跪拜的皇帝就在旁边兴奋,这画面正常吗?
不管正常不正常,这会儿晋王府的大院里打得热火朝天,来袭的与王府护院打,来袭甲组眼看着来袭乙组的先一步接近书房,赶紧出手拖来袭乙组的后腿。这场面非常乱,但姜锵这种不懂门道,只看热闹的看得非常爽,一爽就大啃牛肉干。
虽然争斗白热化,但白适一直让四角的暗桩按兵不动,相当沉着冷静。这一点,宫新成很欣赏。只是身边息息索索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宫新成回眸一瞧,却见到两只激动闪亮的眼睛,正是来自朱青。他想了想,不禁笑了,全南诏还有几个人比他打架的瘾儿更大,对,其中之一就是朱青。
果然,朱青很快就忍不住了,搓着拳头道:“白兄,我先下去与老八打一架。若是有人接近老八,我也可以最快速度帮忙不是?”
乐至不怀好意地笑道:“你再打也抢不回白七姑娘了。”
白适只得道:“去吧,小心。”知道拉不住这个上瘾的。
朱青得令,飞快携一朵红云直冲书房,那红色,在暗夜中竟也如此鲜艳夺目,不愧为顶级世家朱小公爵的衣服,特制的。与他一起去的,是他的三个贴身暗卫。四个人早已蹲高望远熟悉了王府守卫的空档,因此游刃有余地穿插,很快接近书房。
浑身紧张的宫维强打精神,假装镇定地坐镇在书房面前庭院,眼见得一朵熟悉的红云翻过墙头,他不由得一愣,朱青来干什么?不用等他问,朱青便一拳夹带着风云,直奔宫维的面门。而原本护卫在宫维身侧的四个高手完全无法阻拦朱青,全都被朱青的手下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核心实收。
宫维看似袖手站着,其实手中早已短剑出鞘。因此一剑直刺朱青的拳头。朱青当然知道宫维的兵器乃是短剑,两人对打的历史非常悠久,早已知己知彼。他拳头一挑避开,左手的鞭子如毒蛇一般戳向宫维的眼睛。他特意打宫维的眼睛。
宫维剑招拆招,好整以暇地道:“朱小爵爷也看中五十万两白银?”
朱青冷笑:“这点银子还不放在小爷眼里,只有你们这种穷王爷才把五十万两看得天大地大。小爷讨厌你这种没本事的还到处惹事,害得白七姑娘到处替你求情吃冷面孔。你有种乖乖吃小爷几拳。”
原来白霭不是逃出晋王府,而是出去安置好孩子们之后,替他求情?想到这儿,宫维精神一震,出招虎虎生风。可又无法不羞惭,他堂堂晋王,皇家的亲王,还得女人替他求情,惹来白霭过去的追求者嘲笑上门。这种羞惭化作戾气,宫维将今天积累下来的郁闷全都发泄向了朱青。
朱青当年就是功夫不敌宫维,两人暗中打斗多次后,失去追求白霭的资格。这么些年下来,虽然他花费重金聘请高手来指导,可今天几招拆下来,他似乎还是不敌,只是两人之间的距离有所减小。现下宫维打出了情绪,手底下平添一份水准,朱青招架起来就吃力了。
树上的三个人都看得分明,但都没有动作。
只有屋顶上的姜锵紧张了,她通过望远镜看到宫维已经在核心圈里亲自动手了。她可不舍得这个玩得精通的宫维断手断脚,不能抚琴什么的,忍不住问钟统领:“皇上的武功好,还是老八的武功好?”
钟统领回答得有些傲娇:“皇上的高多了。”
“那个跟老八对打的人是谁?穿得这么醒目,不怕被当作众矢之的?”
钟统领道:“那是朱青朱小公爵。”
姜锵了然,“他倒是有资格嚣张。”可又忍不住一笑,此人最好斗,大概是不耐烦现场的磨叽了,自己撸袖子下场活跃气氛。
钟统领虽然知道朱青与晋王的过节,但她不是个多嘴八卦的。皇后不问,她就没说。
而在宫维的书房,终于又有高手突破重围,翻墙进入庭院。护卫宫维的高手完全无余力对付新加入者,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新加入者挥刀砍向宫维。可谁都没料到,朱青忽然收手了,任由那新加入者与宫维对打,他扭身一鞭,挥向正与他的暗卫颤抖的宫维护院。本来已经打得异常吃力的宫维四个护院怎吃得消平添一个生力军,当下便形势急转直下,全然由有攻有守转为全面退守,被朱青联合暗卫一起打得节节后退,身上挂彩。
姜锵在屋顶上看得“嗤”一声笑出来。可想而知,宫维得气爆了,这朱青的动作摆明了就是挑场子,调戏危难中的宫维。真是什么仇什么怨啊。她眼看着宫维一个护院被打倒,原本的四个剩下三个,招架得更是吃力。
此刻,又有一个袭击者突破重围,翻墙进入庭院。朱青依然不管,任由那袭击者攻击宫维。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两个人共同攻击宫维,显然才刚与宫维打个平手。那就让他们打呗,消耗消耗宫维的力气。他顺手一拳将宫维的再一个护院打倒。还在打斗的核心护院只剩下两个,朱青的暗卫够对付,他就退开站到书房门口,背手看好戏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此时,忽然有一帮五个高手突破重围,杀入书房门前的庭院。他们并不认识宫维,他们一入庭院便一眼看见书房门口背手旁观的一个贵公子,这一身鲜红衣服华丽异常,这不是晋王还能是谁?难道是下面打得臭要死的几个?于是这五个人心意相通,一声呼啸,直扑朱青。
朱青的三大暗卫一看不好,赶紧冲上前护主。朱青早已一人难敌十拳,在五个人的忽然围攻中,大腿中了一枚毒镖,一个趔趄栽了下去。还是他的暗卫大声指点那五人,脱身携两名受伤的护卫翻墙逃跑的才是正主儿宫维。朱青这才得以脱困,赶紧让暗卫背他逃脱,去寻太医去毒。他虽然好斗,却极其爱惜性命,绝不敢冒险。
现场一片混乱,宫维最先翻墙跳出庭院,摆脱朱青后,逃得浑水摸鱼,可很快便被那五人喊破,一时,晋王府护院的布防大乱,原先他们目标很明确地只要管住来袭者奔向书房的脚步,现在却不知晋王人在哪儿,该如何挡住来袭着。那些来袭者则是无心恋战,开始满地里搜寻宫维。
只有站得高的人看得清楚,姜锵就看出宫维是奔着密室而去。
树上的2+1也看得清楚,但白适偏问宫新成:“宫兄觉得我们现在是时候出去帮忙了吗?”
宫新成毫不犹豫地道:“暗桩可以显身了,不过还不用去管老八。他还能撑一会儿。”
白适道:“那还是让暗桩再蹲着,别暴露。”
宫新成也不好反对,只得听之任之。但他看到远处有一大队人马奔向晋王府,不禁暗暗骂一声这回怎么行动如此迅速,嘴里只能对白适与乐至道:“打不下去了,我回去睡觉。白兄,乐兄,明晚再聚。”
白适也看见官兵到来,笑道:“明晚宫兄携灯影牛肉,我携好酒,可好?”
“一言为定,明晚罗伯爵府屋顶,麻烦白兄预订一下。”
宫新成终究是熬不住手痒,下树后飞掠过去,冲着宫维的方向刷出他的白练。他练了加料内功心法之后,自己感觉进步神速,正想找个真刀真枪的场合试一把手,今天机会难得,他怎么舍得放弃,顺便卖个人情给宫维。
姜锵在屋顶上看了心想,这骚包的武器也骚包,居然是莹莹的白色,在黑夜中比朱青的大红衣服更醒目。这是奔着不屑于偷袭的志气去的吧。但骚包白练飞舞过后,姜锵惊呆了,她看到那追着宫维的五个高手竟然被一举扫平在地,躺到不干了。
“皇上的武功比老八强那么多?”那可是把宫维追得满场飞的五个高手啊。看衣服像是花船上下来的那帮人。
钟统领更惊呆,“皇上……皇上的内力……”
因为曲先生的加料内功心法?但姜锵只敢在心里想想。
白适看到宫新成那一白练,惊得手中的望远镜差点脱手,“老三的功力和招数都突飞猛进啊。”
乐至张口结舌,“可是皇后明显不会武功。”
这明显牛头不对马嘴的对答,两人心里却很清楚彼此在想什么。难道皇帝学习了看不见的家族的武功?
宫维身后压力陡轻,回头一看,简直不敢相信,宫新成会来救他?不该是眼看着他被打死,正好省得宫新成挖空心思下手吗?
宫新成一看自己内力有成,心情大好,便做了一件好事,对宫维道:“不用谢,看弟妹面子。”说完便飞身走了,谁都不敢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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