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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读书时刻


  在阁楼的工作年年岁岁总相似,幸亏故事年年岁岁总不同,虽然是一个人的独处,较量的却是整个世界。

  中午时分致远发来短消息:“进展如何?”

  我回复:“下午五点查收邮件。”

  故事的延伸和拓展在脑海里又捋顺了一遍,挖的坑能填上的基本都填上了,其实伏案完全是个体力活,成年累月的挖坑填土,这些年腰椎和颈椎明显僵硬和酸痛,在房间里随着音乐做了套舒展运动。

  给致远发了邮件,看到了白水教授回复我的邮件:“请尽快回日本复查。”

  寥寥几个字道尽了他十几年来对我病情无可奈何的跟进,一直对我很尽力也一直很无能为力,一次次的复查会诊,药石无力,他还是要我相信科学是无所不能的,现代化的医疗技术和器械一定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我就是个意外,意外的幸运和不幸,它游走在自然科学之外,像一朵想要孤芳自赏花,却是朵只会散发凌厉的气息,而吸引来细小昆虫化成腐水的食人花。

  我想了一下,还是回复了:“多谢,尽量。”

  当夕阳的橘红色渲染了大半个天空,我跑完一个小时的步,坐在后阳台上,捧着一大盘水果蔬菜沙拉,翻开着《1Q84》。

  村上春树的书大多是第一人称的孤单的“我”,孤单是灰色的,但不是可耻的,每个人在孤独中坚信能够找到通往未来的出口,就像冈田先生在枯井中扬起了棒球棍,而让现实中他苦苦寻找的妻子击溃了囚禁她的恶势力哥哥;就像在黑暗中独自孕育生命反复擦拭□□的青豆,终于见到十几年未见的恋人天吾,一起逃出了两个月亮控制的天空。

  谁都是生命偶然的杰作,用力保护着的除了自己,还有比自己更珍贵的那个身边最想保护的人。

  合上书,看着毫无生气的天空最后一抹明亮被城市的灯光取代,一样的明亮,而黑夜的明亮却只会让黑夜更黑。

  一天的结束,一夜的开始,黑夜于我是新一轮工作的开始,是梁周承回家日子的倒计时。

  夜光笼罩中的后院,不知道谁在歪脖子柳树上挂了个鸟笼,鸟儿还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葡萄藤下有烛光摇曳,轻微的耳语和压着喜悦的笑声。

  有氤氲的花香游走在黑夜的气息中,我知道满墙的蔷薇开始收苞入眠了,墙角那株紫色的喇叭花熟睡到快要醒来了,而边上那株玫红色的夜夜红肯定是刚睡醒,开着这个夏天最艳的花朵,就要夏末了,应该都结籽了吧,明天早上应该要去看看了。

  了如指掌得再好,后院都不是我的场所了,“驴耳朵”于我都只是阁楼上的一个房间。

  咪咪还在桌上心不在焉得吃着一盘蝴蝶结形状的猫粮,咕噜咕噜不副不满意的模样,我轻轻的抚摸它的后背,“好了,好了,不要挑剔了,在坚持几天,梁周承就要回来了,他会给你弄小毛鱼拌饭的,好不好啊?”它稍微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背脊,似乎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

  吃过晚饭,我决定去二楼查阅点资料,网络再发达都无法取代书本在读书人心目中的地位。

  二楼静悄悄的,音乐流淌得就像地下河一样可有可无,有几位中年的客人,捧着书在橘色的台灯下废寝忘读,桌上的笔记本已经黑屏,咖啡也已经冷透。

  我在书架上取了关于建筑的服装的机械的几本外文杂志,角落里一对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女隔着咖啡桌在忘情热吻,我脸一红皱着眉头连忙躲开,却迎面碰到欧阳阳含笑的眼光。

  找了角落点位置坐下,把书铺开,觉得好像还少了一本,又在英文原版书那个书架寻找,找了一遍没有找了两遍没有,又去其他书架寻找。

  欧阳阳端了杯柠檬茶过来,低声说:“老板娘是不是找《远大前程》啊?”

  我点点头,这个欧阳阳也是个鬼精灵,摸透了我的习惯,每次到这里来查资料十之八/九我都会翻一翻《远大前程》,其实我只是习惯借这本书来定定起伏的心绪。

  “前几天有个年轻的帅哥在这喝咖啡,非要把《远大前程》借走了,我说了我们是卖咖啡的,不是卖书的,想看书下次再来啊,可是他说这个版本现在已经找不到了,他又要出差几天这本书欲罢不能,还掏出钱包把里面的五千多元钱当押金。其他书我倒是敢借出去,可是这是《远大前程》啊,我老板娘的最爱啊。结果小帅哥听了很高兴,你老板娘也喜欢这本书啊,那正好我向老板娘借。我一想我怎么敢告诉我老板娘就在楼上啊,看我犹豫着,结果小帅哥留下钱和电话号码就走了,要不我打电话要他把书还回来?”

  欧阳阳讲得很真诚,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表情,我端着柠檬茶喝了一口,酸甜正好,水温合适,摆摆手让她先忙去。

  人都有执念,有些执念我一直在努力改变。比如说,这些书。

  这二楼最初的打算是作为我自己的游乐园,有喜欢的书还有这些年旅游攒下的压箱底的宝贝,可是有一天我坐在房子中间书桌旁,再强烈的阳光都无法完全照进时,心中突然有种在棺椁中的感觉。

  小时候从郝英雄那里拿来的书,我全部散去都不会心疼。而我自己买的书却是从不外借的,就算那个时候的梁周承要借,我也是规定了很多条条框框,不准有折印不准有污渍,弄得他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在我家后院看完了才走,久而久之,更没人敢到我这里来借书,再喜欢的书也不会夜夜捧着看,束之高阁久了反倒是一股挥之不去霉味。

  一开始欧阳阳就说:“老板娘,你这么多精装书,原文书,私人珍藏就这样赤/裸/裸的放在这里,连个摄像头也不装,你也不怕有客人顺手牵羊啊?”

  怕,我怎么不怕呢?我甚至害怕陌生的手去抽取架上的书,可是,我更希望阳光能照得进来,任何东西都不要有霉味,包括我自己。

  “不怕,我这里的任何东西都装有全球定位芯片的,就算是挖个坑藏到地下我也能把它们找回来。”我轻松的回答。

  我看到那个傻丫头很长时间一有空就会去寻找每样东西里的定位芯片藏在哪里。

  哎,孔先生都说“偷书不算偷”了,我的宝贝能被另一个人当成宝贝,我想欣慰的人应该是我吧,何况这位是这么谦虚的借来着呢。

  摊着速写本,一手手中转着铅笔,一手翻着时装杂志,耳边突然想起一个带着磁性的男中音:“我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一起走出了这片废墟,记得在很久之前我第一次离开铁匠铺时,正值晨雾刚刚消散;现在我们走出废墟,夜雾也开始消散,一片广阔的静寂沉浸在月色之中,似乎像我表明,我和他将永远在一起……”

  就是因为这段话,我认识了一本书《远大前程》,因为这本书,我又知道了他的作者查尔斯约翰赫芬姆狄更斯。《远大前程》不是他最出名的书,对我而言却是全部。

  致远是狄更斯的拥趸,他收藏了狄更斯的所有作品,英文的,日文的,甚至是中文的,还包括后人对狄更斯的传记和评价。若有人对他的偶像稍有微词,立刻写文指名道姓的奋力一击。在致远隐忍的性格里,如此血性的行为,狄更斯第一,《SKY》第十,中间全部空白。

  致远沉迷于狄更斯对于细节的描写,要求我也要看他的作品,我而却对他一个旧房子一个街转角都可以写上十几页的描述而昏睡沉沉,可是看多了,狄更斯的风格在我笔下也长袖善舞了。

  我喜欢《远大前程》却不是因为狄更斯,在更早的之前,因为它有个富有磁性嗓音的朗诵者。

  每个人都会被年代贴上标签,而我有个重要标签就是《侠胆雄狮》。

  文森特:这是个有权有势的人统治的世界,是她的世界;与我的世界截然不同。她的名字叫,凯瑟琳。从我见到她的那刻起,她的美貌、热情和勇气就征服了我的心!当时我就意识到,将从此改变,我的生活。

  凯瑟琳:他来自一个神秘的地方,在陌生人前,他遮住自己的脸。以免受到仇视和伤害。为了抢救我的生命,他把我带到那里。如今,我无论走到那儿,心灵上总有他在伴随。我们的关系比友谊或爱情更为牢固。我们虽然不能生活在一起,我们永远、永远也不会分离!

  那个时候我们都那么着迷于这部美国的连续剧,甚至它精彩的开场白到现在都烂熟于心,梁周承总是压低着嗓子扮文森特,还把剧中文森特读给凯瑟琳听的《远大前程》段落也背得很熟。

  从胖子家看电视回家,在夜萤飞舞的夏季村道上,两个还不懂爱情为何物的半大小孩,讨论着剧情,着迷于对白,怀揣着对外面世界的困惑和向往。

  的确,文森特是我那时对未来伴侣的全部幻想,到现在都还没消散。而梁周承的呢?从未探讨过,但在他让我稍给他的书单里就有《远大前程》,或许他也发现了,我们的人生却和《远大前程》有着某种神奇的相似。

  在所有故事里大多数结局都是男女主人公经历了坎坷最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现实呢,即便是伟大的狄更斯都无法逃脱暴露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到了45岁功成名就后迷恋上和她女儿一般大的18岁的少女,最后抛弃了为他养育10个孩子而身形走样的结发妻子。

  可是致远对他偶像的维护近乎荒谬,说是女人只有不断保持新鲜的爱,才是男人创作激情的永动力,若是女人丧失了爱,那男人无可厚非的就会去寻找能激励他的新鲜的爱。简直就是破洞百出的理论嘛,难道所谓爱就是见色起意,喜新厌旧?若如此红杏岂不是褒义词?

  这种事情想多了就会因噎废食,在爱和婚姻的道路上,还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其中的滋味岂是一个追求不爱不婚者所能体会的。

  我拍拍脑袋不再胡思乱想,新的故事需要新一季的人物服装,小镇的建筑风格,新登场人物的技能武器,太多太多全新的东西,必须清空脑袋,重新填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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