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深藏于心底的那个名字 > 第151章 各自的门

第151章 各自的门


  每月一次的见面一开始两个人总是在尴尬的气氛中开始,我有点逃避,他就会不安,我有点心不在焉,他更会不安,他不安,我就怕自己说错话,越是如此我就越想装着若无其事。暖场了十几分钟,才开始可以如常的调侃。

  “月儿,你不要太辛苦了,你的脸色好白。”

  “白好啊,一白遮三丑。”

  “可是你看你白得没有血色了,都能看到毛细孔了。”

  “那是因为忘记今天往脸色擦粉了。”现在除了必要的保湿防晒外,越来越少得往脸上涂脂抹粉了,“哎呀,你不会是真的是嫌弃我吧,怎么说这几年我又攒了够你吃喝嫖赌几年的钱了。”

  “什么和什么啊。”梁周承一脸无辜的表情。

  “男人不是都是口是心非的吗?啊呀呀,现在女人到了我这个年龄最可悲了,一不小心自家的男人被别的女人睡去,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房子票子被别的女人用,自己亲生的儿子要唤别的女人为妈还要夹着尾巴看那个女人的脸色吃饭一小心还会挨打,哎呀,我的脸色是不是真的苍白到不忍直视啊?那我是不是离这个下场不远啦?”我捧着脸苦闷的望着他。

  他噗嗤一下笑了,“想这些是不是想到睡不着啊?”

  我点点头。

  “等我回来家里的什么都刻上你的大名,就连我短裤上也绣上‘谢盈盈’的名字,到时我怕你把我赶走还来不及呢?”

  “嘴上说得好听,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还藏着私房钱呢。”我憋着嘴说。

  “私房钱?哪会啊。”

  “胖子都交代了,你还嘴硬。”

  “胖子?哈哈,你不说我都忘记了,那不是还没来得及交代吗?你看连胖子都向着你,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等回家后给你写封书面材料,把我小时候背着我妈藏的那几块钱都交出来,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噘着嘴含笑看着他。

  他也同样看着我,“今年葡萄好甜啊。”

  “嗯,今年雨水少日照足。”

  “能够回家过中秋,给你做桂花糖芋头吃。”

  “好,我知道哪边桂花树多,下次我们一起去采了酿桂花蜜。”

  “好啊,那你自己干嘛不去采来酿啊?我回去就可以做给你吃了。”

  “一个人不敢去,怕被人看到了说,有你在,会被挨骂的人总是你啊。”我哈哈笑着说。

  他无奈的摇摇头,但整人的表情像是掉进了蜜糖罐子。

  十五年了,多少的时光是在我们望不到彼此的时候独自度过,而现在短短的一个小时,所有的言语都浮在表面,再重的笑容,再深的眼角纹掩饰的只是无奈,无奈。

  “让我看着你进去。”我低声说。

  “好。”

  他站起来往回走,那次车祸后没有调养好,脚有点跛,走路小幅度的晃荡,像是冬天里掉光树叶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想着他不能再玩他最爱的篮球,心里就酸楚得不得了,不知道出来后再调养康复,恢复的概率又有多少。

  看他消失在门后,我叹了口气也站了起来,往属于我的那扇门走去。

  “月儿,穿高跟鞋走路看着地面一点。”背后又想起了他的声音。

  我连忙回过头,他正站在属于他出入的那扇门框下望着我。

  我的心情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把控,越是如此,越是想掌控自己无法把控的东西,比如说脚下十寸的细高跟鞋。

  我挤出笑容点点头,“好,等你回来再穿。”

  外面烈日当空,白白的日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睛,我看到我那辆黑色的车子在远处闪着白色的光芒。高跟鞋走在柏油路面上,柔软无声,我有点不习惯的,回头看了看身后一个个浅浅的脚印,连忙又挺了挺背脊向前走去。

  杨辉坐在车里面脑袋已经歪到了一边,似乎睡着的样子,不忍叫醒,眼睛瞥了一下车门,又一道清晰的划痕,我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划痕不止一道,还有几处明显的剐蹭。我不犯人,人未必不犯我,这也不全部都是我的错。

  记得当年这辆车子已经寄放到了二手市场,胖子建议我卖掉这辆换辆小巧一点的代步,可是我执意把它开了回来,他当时的一句话我还记忆犹新:“不要被你开成拖拉机啊。”我一直避免被他一语成谶,每半年的美容保养已经成为习惯,看来上妆的时间到了,总要美美的迎接主人回来吧。

  包里的手机“叮”的一声响,是短消息的声音,嘴角一上扬连忙掏出来看。

  “东京万里无云。”

  我连忙回复,“望港日头白花花。”

  自半年前回日本做了个详细的脑部检查后,致远每天都会在中午时分发一条短消息过来,而我也回复一条,这是我们之间除了交集的话题外,相互存在的证据。

  “你怎么站在太阳下啊。”杨辉突然开门探出脑袋,“叫我一声啊。”

  “我也是刚到。”车内音乐轻柔,温度适中,“要不你再眯一会,反正也不赶这几分钟。”

  “没事,刚才那一下还真睡着了,白天这几分钟能抵晚上几个小时呢。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一鼓作气赶回去?”

  我点点头,的确,下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回到了“转角酒吧”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店里的伙计都在忙着布置场景和安排晚上的现场活动,花里胡哨,热烈又隆重,果然是有过节的气氛了。

  杨辉把几个乐队成员集合在一起开了个小会,除了原来的四个人,现在新添了叫阿伦的键盘手和叫细芽的萨克斯手。

  阿伦瘦瘦高高戴着黑框眼镜,非常沉默的一个男人,来了一年多我没听他开口讲过一句话,一度以为他语言表达有问题,可是三个月前偶尔听他开口唱了《领悟》,嗓音沉稳又深情,惊为天人。杨辉看着我下巴掉下来的样子,解释道,阿伦的确语言表达是有问题,说话基本上成不了三个字的句子,可是一开口唱歌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一个人撑一个晚上的场都毫无压力。

  细芽的名字听似瘦弱,其实是个身材比我宽两倍多的矮胖子,热情又活泼,有一次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给我解释他为什么叫细芽,无非就是小时候体弱多病,贱名好养,可是他竟然可以讲那么久,听到后面我都想在他身上找个按钮把声音关掉。可是只要听到他吹起萨克斯,就会完全拜倒在他的大肚腩下,像风拂过山岗树林,而你站在最高的树杈上,眺望无尽的森林尽头,看着心爱的人,深情款款含情脉脉的向你飞奔而来,那场景美得无法言语……完全可以忽略他是个讨人嫌的话唠男。

  其实他们的歌曲都是温故而知新的,主要是我的这两首是新加的,要排练熟悉一下,杨辉已经把谱改成了适合我声线的调子,走了两个过场他就满意收工了。

  “盈盈你到后面去眯一下吧,我看你在车上都没闭一下眼睛。”杨辉说。

  我点点头。的确,左边太阳穴已经在隐隐的作痛,这是睡眠太少,精力到极限的最初症状。我收拾东西就往后面的储藏室去。

  这些年杨辉或多或少摸清了我一下怪癖,美其名曰“储藏室”还贴着“闲人莫进”的纸条,其实是我在“转角酒吧”的私人空间。空间很小就几个平方,却衣柜书柜吧台沙发一应俱全,角落还放着面穿衣镜,杨辉是想我常来坐坐,可是我一个月也难来一回,属于我的物品寥寥无几,但一成不染。

  打开空调从衣柜里拿出条薄毯,就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空调轻微的轰鸣声很有节奏感,正好和着太阳穴的疼痛的拍子,整个左半边脸也开始微微跳跃,鼓噪得我有点反胃,我把头偏向右边,必须让自己进入熟睡状态,随着有节奏的颤动,羊儿们开始在草地上欢快的跳跃……

  “你这么早来,不会是专门来等着见谢盈盈的吧?”

  我的眼皮猛地跳了几下。

  “为什么你不说我是来监视杨辉的呢?”另一个声音道。

  “你以为你是杨芳菲啊。”第一个声音说。

  第二个声音哈哈干笑了几声没接话。

  我嘴角一牵。

  回到望城最大的收获就是被迫参加了几次同学会,说话的这两位都是我初高中的同学,第一个声音叫胡非凡,是个标准的富二代。富到什么程度呢?在初中时他就添了个妹妹,亲妈还是后妈生的就不得而知,只听他说交社会抚养费就可以在望城买套房子了,那个时候我家才搬进爸爸单位建的集资房,六十多平方的两居室。所以到现在我都认为一个孩子是和一套房子等价的,稍有不同的也就是集资房和别墅区的区别了。

  第二个声音叫刘华,名字朴实无华,但长得还算一表人才,尤其是鼻子又高又挺,几分神似刘德华,同学们都叫他小刘德华,他也乐意接受。刘华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杨芳菲的老公,杨辉的堂姐夫。说实话我以前还真没看出他们俩以后会在一起的苗头,一个泼辣事事必争,一个随性一笑而过,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这么互补的性格还真的郎才女貌,当然现在更是门当户对,一个税务局,一个公安局,天作之合啊。

  不对不对他们的谈话怎么扯上我了?

  睁开眼,时间比我刚才睡下多走了一个小时了,看来这个觉还是睡熟了,睡眠质量不错,头痛减缓了不少,竟然还能听到胡非凡和刘华的对话,幻听了不成?什么征兆?难不成他们又要我参加同学聚会?像我这种平胸的女人,对生活的追求也平淡了许多,毫无谈资可言,和他们在一起我除了微笑到脸石化,我实在不知道做第二件事情了。这四年被我推掉的同学会没有二十次也有十来次,次次理由让人信服无懈可击,那这次我要用什么理由呢?

  “你说谢盈盈这是嫁人了呢还是独身?”刘华的声音猛地在耳边又响起。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不是幻听,声音清晰可辨,刘华和胡非凡应该就站在我身后一窗之隔的巷子里抽烟说话。

  “哈哈……”是胡非凡尖锐的笑声,“不打自招了吧,我怎么说来着,都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你心里还有她吧。上次我陪新交的女朋友去看《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她感动得唏哩哗啦,我笑得都快岔了气,你说这都好意思拍电影出来,那时候你挖空心思想让谢盈盈多看你几眼,可比这个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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