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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最后一天


  下午的时候我把前两天掰下来的仙人掌拿了出来,准备给它们动个小手术,把那盆长势欠佳的蟹爪兰嫁接上去。仙人掌随插随活,可是蟹爪兰我却伺候不好,有年冬天过年,我看到郝伯家有棵嫁接的在仙人掌的蟹爪兰一层一层在叶片上开着紫色的小花,像是个翠绿的宝塔上挂着的紫色的铜铃。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东西准备齐全,那就动手吧。

  文静冲进了花棚,“胖子那家伙,死抠得很。”她气呼呼的说,也不管自己穿的是短裙,一屁股就做到了矮凳子上。

  “怎么啦。”我说着并没有停止手术的动作。

  “上次说好的20万一分不给就算了,昨天到我家来哭了一通,好像我欠他钱似的,还擦了我一声的鼻涕眼泪,你说胖的人是不是分泌那些液体也更多啊?”

  “哦,上次我也领教了,他去你家哭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还不是叫我不要介绍男朋友给金秀啊,说他们还没离婚呢,结果我骂了他半天,他还是不给个痛快话,你说我们是不是逼得太急了啊,到时那个小妖精若是真的有的胖子的种,我们不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啦。”

  “胖子和娟子在一起多长时间啦?”

  “好像有小半年了吧。”

  “哦,那金秀怎么想法?”

  “她还能怎么想法,认命呗。”

  我放下手中的花盆望着文静,“那她有没有说主动离开胖子啊。”

  “这个倒是没提,和我在一起老是念叨以前和胖子的好日子。”

  “哦,那这个事情先缓下来,你也别主动找金秀了,若他找你,你就带着她该干嘛就干嘛去,但我想他肯定也不会主动找你的。”

  文静点点头。

  我继续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发现早还可以摊个荷包蛋,若是等蛋散了黄发臭就只能扔掉了,我想金秀心里有数吧。”

  文静拖着凳子靠近我,“你的意思是金秀晓得胖子的心思,金秀吃准胖子是舍不得她的?”

  我看着文静一脸醍醐灌顶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八/九不离十吧,胖子这人还是重情意的,都小半年了娟子要怀也怀上了,我想像她那样的女孩还是想攀更高的枝的。”

  “你这么一说,我们俩是不是都被金秀利用了啊?”

  “利用?那你不是把自己讲得一无是处啊,怎么说也应该是叫顺水人情吧?”

  文静忍不住笑了起来,“顺水人情?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几十年的朋友,金秀用了你多少钱,我替她补上呢。”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只是有点感慨。”

  “什么感慨说来听听呢。”我笑着回头看她。

  “还没想好呢,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又白活了。”她托着腮帮子看着面前的几盆蝴蝶兰,出神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平日里快人快语的文静。人和人之间无论和谁或大或小或错或对都是场博弈。

  我转过脸继续手上的活,不去打扰她的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了声音,文静尖叫的说道:“你怎么在这里?吓死人了。”

  我回过头,在我们中间突然多了个梁周承。

  “我才被你们吓死呢,两个人在一起居然可以不说话。”梁周承开口道,一如往常人前无悲无喜的语调。

  “讲累了,休息一下不可以啊。”文静睨了他一眼。

  “我都站在这里半天了……”梁周承一脸无辜。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走……”

  说完文静果然站起来和我招呼都不打就往外走,我目送她的离去,梁周承也不作解释,一屁股就做到了文静坐过的小凳子上,他腿长,弯曲在那里像两条腿的蜘蛛。

  身后又是一片沉默,隔了很久我忍不住回头看他,他一脸怔怔的盯着文静之前盯着那几盆蝴蝶兰。

  “怎么啦?”

  “哎,我不是去叫我妈帮我挑结婚的日子吗?结果她说好日子要到明年,你说我妈,是不是故意的啊?”

  我听完,“嗯”了一声又转过身继续我手上的活儿。

  “你怎么可以一点表情都没有呢?”

  “你要我什么表情啊,开心?愤怒?选一样我做给你看啊。”我都快累得腰都直不起了,懒得理他这些毫无意义的话,“帮我把这些盆子都搬到那里去,没看见我这边满得都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啦。”

  我撑着腰指挥着他把盆子都按我的要求摆放好,他也不恼,笑眯眯的做完事情和我说:“我知道你就是这种漠不关心的表情,所以啊,留了一手。”

  “什么留一手?”

  “走啦,不要弄这些盆子了,我会尽快请人的,这个大棚太闷了,空气还不好。”他并不回答我的问题,推着我往外走,“明天早上我们去看日出吧。”

  看日出?以前有说过,反正我现在的时间多得可以卖,管他日出日落当空照一并看了也无所谓。

  “哦。”

  “然后我们再去趟广源寺。”

  广源寺是离望城最近的寺庙,据说是从唐代就有了,几近兴衰,在民国一场大火毁于一旦,后来望港的居民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又重建了,浮浮沉沉又几十年,祈福还愿,望港人一直把广源寺当成自家的寺庙。

  “哦。”

  “然后我们再干点别的。”

  干点别的?我回头看他,他笑而不语,满满的笑意挂在脸上,捂也捂不住,这家伙,永远这幅德行。

  凌晨不知道几点,就被他从床上拎了起来,他神清气爽,而我却梦游般的被他推着穿衣洗漱,然后上了车自觉的躺在后排座上又睡着了。

  一路的颠簸,不知过了多久,又被轻轻的唤醒,“小猪,月儿,起来了,太阳晒屁股啦。”

  我眯瞪的睁开眼,外面还是蒙蒙亮。

  稀里糊涂的被他拽到车外,迎面被甘冽清凉的空气猛得打了个激灵,才发现我们是在一个小山顶上,有远及近全是深黛色的树木,有鸟或虫鸣高一声低一声在丛间鸣叫,植物葳蕤丰茂的气息把浑身慵懒不清爽神经一下子打通了,忍不住狠狠地多呼吸了两口。

  前方是一望无垠的湖面,那应该是望湖,这是我第一次在夜色中站在高处看望湖,像一面正在打磨的镜子,白茫茫的一片,还萦绕了几丝薄雾。湖光山色,黑白分明。

  “把毯子裹上,山里更冷些。”梁周承不知哪里拿了条浴巾出来。

  我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在不自觉的搓手臂。

  我靠在车头上,指着前面的湖,“那边是东方吧?”

  “是啊,等下太阳就会从那里蹦出来。”他说的声情并茂的握着拳头做了个蹦出来的动作。

  “现在学浪漫啦,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啊?”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以前半夜睡不着就沿着山路一直往前开一直往前开,就开到这里了,很多的时候守了一夜看日出,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有时候会想,或许我看完日出回到家,搞不好你就站在咱家花圃门口,叉着腰,指着鼻子骂我:‘梁周承,昨天晚上一夜未归,死到哪里去了?’你看这样多好,原来现在的一切只是场梦,而真正的现实还在沿着你之前的计划走下去。”

  其实梦和现实,其实我又分得清几分呢?

  他轻轻的抓起我的手,重重的吻了下去,“月儿,嫁给我好吗?”

  他的眼神闪烁,抓我的手在微微的颤抖,我甚至能感到他的脉搏在狂躁的跳动。

  水天相连处,闪耀着跳出几丝金线,天际的灰白慢慢的被渲染成明亮的橘红色,越来越深越来越亮越来越广,徒然间一轮红日像是刚从沸腾的岩浆中孕育的生命一样跳了出来,瞬间湖面的薄雾消失殆尽,波光由远及近的明亮生动了,山林也睡醒了,含着露珠青翠欲滴的闪烁着,鸟儿们的鸣叫也婉转悦耳了,新的一天被唤醒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日出,如此的绚丽耀眼,我兴奋的转过脸望他,他还是一如之前的眼神在等待着我的答案。

  我伸出臂膀勾住他的脖子,吻向那提出问题的嘴唇,轻轻的说:“我愿意。”

  傻瓜,我一直都是愿意的啊。

  广源寺就在我们下山的路上,还和记忆中一样,门口几棵硕大无比的菩提树遮盖住半个寺院,树下穿着灰布长衫的小沙弥正扫着落叶,杏黄的院墙,青灰的殿脊,沐浴在橘色的晨光中宁静而庄重。

  梁周承和小师父问候过,就拉着我直冲进殿堂,钟声悠扬,青烟缭绕,慈目低垂的菩萨俯视着我们。

  我望着他,一脸虔诚的样子,抬头凝望着高高在上的菩萨,双手举过头顶,所有的心愿在心底成焚,而我从来就没有过什么非份的愿望,就只愿这样平静的和身边这个男人一直这样走下去走到走也走不动……

  梁周承把一叠香油钱塞进了功德箱里,边上像弥勒佛一样的胖主持双手合十的向我们问候,从佛案山取下一个红色的锦囊,交给了梁周承。

  梁周承答谢后,拉着我又飞奔回车里。

  打开锦囊是一块碧绿通透的玉佩,雕刻的还是如意。

  他取下我脖子上奶奶留下的玉佩,替我换上新的玉佩,若不是中间的那段裂纹,两块玉佩并没有多大的不同。

  “以前是你奶奶保护你,放心吧,现在轮到我了。”他轻柔的说着,在我心里荡起串串涟漪。

  “好了,现在就差最后一件事情了,今天将是我人生当中最最圆满的一天。”他盯着玉佩又望向我,能看到他脸上的喜悦无法比拟。

  时间还早,路上的行人车辆不是很多,他车子开得飞快。停在了市区一座朴素无华的建筑物前,我探着脑袋看着外面挂着的牌子“民政局”。

  “你妈不是说我们要到明年才可以结婚吗?”

  “我问的是办酒席的时间,傻子才会去问领证的时间。”他一脸的戏谑,原来他跟他妈有时也会玩猫捉老鼠啊。

  “哦,原来一个月这么快就过完了。”

  “那你还想怎样,到今天正好28天,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你看我都标好了,省得有人抓我小辫子。”他拿着手机上的日历给我看。

  “才28天,一个月不是30天吗?”我一边看着日历一边喃喃的说。

  “谁规定28天就不是一个月啦,2月啊,你想气死我啊。”说着咬着牙齿狠狠的笑着拼命揉我的头发。

  我朝着他傻笑,“哦,那倒也是。”

  这个家伙挑个最小的月份,这种智商我是无法赶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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