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的小岛 20150519修
伞外是七月阳光肆虐的地盘,热浪白茫茫的笼罩着一切□□的物体,天空蓝得没有一点杂质,大朵大朵的白云立体的镌刻在蓝天上,湖水静静的拍打,送来一阵阵清凉。
我望着小岛,它还在那里和我招手。
“可以去那里吗?”
“可以。”
他问也没问我去哪里就直接回答了我的问题。
“好,带我过去。”
“现在?”
“现在。”
他转过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笑着站了起来,做了下舒展运动,说:“好了,没事的。若我会游泳,我现在都能参加铁人三项了。”
“好,那我带你过去。”
“有交通工具吗?我不会游泳唉。”
“不需要。”
把T恤脱掉,我看到他胸肌凸显的胸口,有一道丑陋的疤从胸口一直蔓延到腰际。
他把衣服鞋子整齐的放在岩石中间,把我裹的毯子,晾在伞沿,眯着眼睛看着我说,“你姓谢,但你是螃蟹的蟹,在水里只要有我在,你哪里都可以去。”
说完拉着我一下子跃入水中,突然而来的举动让我心慌意乱的在水面乱打乱拍,他抓着我的手,让我把手搭在他的肩头,趴在他的后背,我照做了,他的背像块巨大的浮板,驮着我平稳的向前划去。
没几下,岛就在眼前了,他拉着我的手上了岸。
岛很袖珍,一目了然,大概也就一两个房间的大小,倒是长了十几二十棵高大的树,岛的中央有个两张餐桌般空地。他从两棵树之间的绳索上取下一条大的浴巾让我裹上。
我盯着空地中央小小的凸起,与其说是凸起,感觉更像是坟茔。
“这是个坟吗?”
“是的。”
“谁的?”
“谢秋月的。”他迟疑了几秒答。
我笑了。
“怪不得,找了你好久了,原来是在这里。”我蹲了下来看着这小小的坟茔,说:“这么千里迢迢,原来是你找我啊。”
河童佐罗也蹲了下来,转过我的肩膀,捧着我的脸,“你,还记得我吗?”
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纵然气味那么熟悉,可是相貌真的毫无印象。到现在我都是依靠佐罗来给他贴标签。
“不好意思,我本来就是个脸盲,经常张冠李戴认错人的。”
他强忍着渐渐扭曲的脸,眼睛里的湖水止不住的就要决堤了,一把把我狠狠的搂进怀里,“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个一直冷静沉默的男人,此时却显得如此的心慌意乱。
我知道无法唤醒一个装睡的人,那丢失记忆的人呢?
“这里面会有什么呢?”我推开正处于崩溃边沿的河童佐罗,不是我毫无感觉,只是我不想被他带入绝望的边缘。有多久没在人前落泪了?我已经不习惯别人看到我的眼泪。
他颤抖着用手拼命抠着泥土,薄薄的土层下,能看到是一个生锈的饼干盒,那种老式的高高大大的那种,以前小时候家里会用来装爆米花。
哆哆嗦嗦的把盒子上的泥土掸掉,端放在我面前。我捧过来不是很重,摇了摇,里面有东西。
盒子的盖子已经生锈得非常厉害,根本无法轻易打开,我摸索这把大拇指的指甲塞进细小的缝中,指甲轻易就折断了,我看着指甲盖朝肉里面斜斜的劈进去,虽然没有出血,但是感觉剐到肉一样,紧张的塞进嘴巴一阵狂吮。
河童佐罗接过盒子,试着找了树枝、石块都没办法打开,我说:“还是把它埋了吧。或许时间还没到呢。它不想我打开。”
他又试着用其他的方法,还是没打开,只能接受了我的建议。
我看着他把盒子重新埋进泥土之下,仔细的把土夯实,我问:“这是什么时候埋进去的?”
“三年前。”他头也不抬的答。
“你是三年前知道谢秋月消失的吗?”
“不,我是三年前知道你还活着。”他抬着头望着我。
知道一个人活着给她做一个坟茔,多么完美的逻辑啊。
我继续吮吸着手指咬着残存的指甲,四处看着这个不大的小岛,小岛经过人为的修葺过,树木长得高大挺拔有序,草的高度也是恰到好处,有些藤蔓小花朵在其中点缀,纵然外面阳光白晃晃得刺眼,但这里的温度却像温暖的阳春三月。像个温馨的后花园。
慵懒和松弛上来了,才感觉刚才太过紧张而消失的头痛也上来了。
用毯子把自己裹得像个木乃伊躺在厚实柔软的草地上,有丝丝的微风,有青草泥土的香味,能看到树枝缝隙间,蔚蓝色的天空。
河童佐罗从湖边洗了手走了过来,高大的身体挡住了我眺望天空的窗口。他说:“你这样躺着会生病的。”
“反正已经不舒服了。”我拔了根草放在嘴里咀嚼,说,“我觉得这样趟着也蛮不赖的。”
他皱着眉头也躺在我身旁。
波涛拍岸送来的徐徐凉风,在草叶间浮动,阳光烧烤着鱼腥味包裹着温润的草汁香味,耳畔有虫子在爬动的声音走走停停。
我侧过身,越过密密匝匝的草缝,稀稀拉拉的树杆,望向白茫茫的湖面。能听到自己嘭嘭的心跳声音,和着波涛的节奏,岛飘飘然而起,舒舒服服的像个晃动的摇篮,耳边和着催眠的曲子。
“月儿,睡着了吗?”河童佐罗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漂来。
“有点儿。”我迷迷糊糊的着说。
“还记得这里吗?”他又轻飘飘的送来一句话。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草尖上一只蚂蚁正在拼命的往上爬。我说,“不知道哦,只是觉得好亲切,就像心里最温暖的地方。就好想这样躺着,不在起来。”
我转过身,河童佐罗正望着我。心底从未有过的温柔荡漾。
“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像狗一样用鼻子拼命的四处嗅,开心的说:“能记得味道。”
他轻轻的捏了一下我的鼻子,笑了,眼睛是两轮弯弯的下玄月。
他犹豫着说:“那你愿意记起我来,还是不记起我来呢?”
他的眼神游离了,侧过身望像天空。蔚蓝的天空像个圆拱的屋顶包融这我们,仿佛世界上只剩下我们飘浮在汪洋中。
我反问说:“那你是愿意我记起了呢,还是不愿意我记起了?”
“所有的事情,是从过去一直延伸到现在,还会继续前往到未来,我知道逃避一点用都没有,就算身体能逃避,那心呢?”他转过头,坚定的目光望着我,说:“不管你能不能记起我来,我都只想你能留下来,月儿,留在我身边好吗?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是我有限的记忆里听到最美的情话,可是为什么像消化不良闷在胸口一样难受呢?
我犹豫着想了一下措辞,我说。“虽然我已经不记得我们之间有过怎么样的纠葛,可是不管是随心所欲,还是随波逐流,或是随遇而安,一旦选择了什么样的人生,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他侧过脸,用手轻轻抚摸我的脸,微笑着说,“月儿,知道吗?这十年只教会了我一句话,那就是没什么是好害怕的。”
我体会着这句话,说:“十年前,你很害怕吗?”
“非常害怕,那种害怕就像是传染病一样侵蚀着我的身体,腐蚀着我虚无缥缈的未来,我必须斩断那些影响我未来的一切的害怕。”
“所以,谢秋月是被你斩断的那部分。”
他被我的回答不知所措了。
我转过脸,看到头顶的树枝上有一个硕大的灰色鸟巢,悄无声息的挂在上面,鸟儿们已经不知去哪里了。
“我想记忆这东西,它既然自己选择消失了,那也应该有它的道理。就像你的害怕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来一样,既然斩断了,那就再也不是你的一部分了。”我肯定的说。
“可是,你就算没了记忆,也会回到这里。而我,也以为斩断了就不可能回来了,可是根本就办不到,这十年我像是拧紧了发条的铁皮蛙一样活着,每次半夜醒来的时候,心里的念头只有自己知道。尤其是三年前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必须回到这里……”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我大声的打断了他的话,转过了身体蜷缩成一团,不想在看到他那张陌生的脸。头更是疼得嘭嘭直跳,我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种疼痛,竟然有泪悄悄的滑出眼眶。
“我知道,以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是没有时光机器可以来弥补的。我只知道,我还喜欢着你,这十年没办法磨掉的这只有这一点。我也知道,你肯定还喜欢我的,虽然你以为你忘记我了……”
“闭嘴。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我压抑着心底的澎湃,平静的说。
泪无声的滑落到了草间。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轻轻的抚去我的泪痕。
空中有东西在飘荡,是我无法抓住的,它轻柔的飘逸着,像是蒲公英的种子,却不会落在哪里生根在哪里,一阵风来临又要飘扬过海的去旅行了。
“我以前说过,我死了以后要埋在这里吗?”我打破沉默的说。
“你没有这样说过。你只说过,哪天把你不小心弄丢了,只要我在这个小岛叫你的名字,你肯定会听得到,不管多远一定会回来我身边。”他在耳畔轻轻柔柔的说着。
一阵疼痛猛烈的锤击着我的胸口,我笑着,一行泪又悄悄滑落。
他的手指又轻轻抹去了泪痕。
“我终于如愿以偿了,可是你却把我丢了。完全丢了也好,或许我会轻松点。可是你根本就没丢下我,我还是小时候那个跟在你身后,受你保护的小个子男孩,你肯定不忍心看我一个人假装坚强的和欺负我的人扭打成一团。你从来就不忍心我受别人欺负。”他整个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了我的后背上,能感觉他的呼吸在我耳边摩挲。
“不要丢下我,月儿,当所有人都欺负我的时候,只有你没丢下我。”
“可是你丢下了谢秋月。”
“是的,我也恨那时的自己,痛恨无比。所以我不想再害怕,就算整个世界都阻止,我也不会再逃避。”
“自以为是的家伙。”
“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会藏在你的衣服口袋,让你甩也甩不掉。”
“自以为是的家伙。”
“是的,我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他吻着我的脖子,一滴滚烫的泪悄悄划过,“可以听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讲讲第一次是怎么遇见你的吗?”
沉默了几秒,我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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