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话 试探
教室窗外，远处的一颗树下，有一个身影伫立了许久许久。从宁小岛的这个位置无法看清他的面孔，只能看见一抹修长的白色身影。
时而会有一抹亮光从那里射出，虽然距离很远，却也能感受到它的凌厉。
李岸。
他在那里看她很久了。
她答应了梁修不和李岸见面，因为会有无法预知的危险。
可是，有些事她必须问他，那些或许连梁修都不清楚的事情。这么多年来，李岸对她隐瞒了太多，显然有很多秘密李岸未曾向她透露。从座位上起身，谎称去厕所。她出了教室，穿过操场，迅速朝那颗树跑去。
李岸还站在原地，穿着艾维心高中部的纯白校服，像王子一样，脸上挂着浅笑，和煦的目光轻轻投射在宁小岛的身上。
此时的他实在无法和梁修口中所说的他相吻合。他看上去明明就是无害的少年，比同龄人多了一份沉着，却也没有失掉青春阳光的朝气。
“小岛，好久不见。”他笑着，话语柔和。
其实没太久，只不过像隔了整个世纪，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让原本熟悉的两人突然变得无比陌生。
“李岸，我来……是有几件事情想问你，能回答我吗？”她笑了笑，觉得有些无力。
“可以。我保证如实回答。”顿了顿，又补充，“可要交换。”
交换？和李岸做交易么？怎么想都觉得危险。宁小岛思考了一会儿，问，“拿什么交换？”
“我先听听你的问题，要对等的东西才公平呀，是吧。”
宁小岛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好。”
记忆回到十年前，那场她与李岸一同经历的绑架案。以前她一直以为李岸当时太过年幼，经受不起如此恐怖的事件，才会同她一样记忆出现了问题，选择遗忘。可她现在知道，她的记忆不是有问题，而是当时她很可能激发了另一个人格，做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而李岸，当时的他不是九岁的孩子，梁修说他的恢复能力很好，在经过一系列的摧残他都没有遗忘，所以他是撒谎的。关于十年前的绑架案，他必然知道什么，而且隐瞒了。
“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岸敛下眸，嘴角上扬的弧度从始至终未曾改变，再次抬眸时他向宁小岛靠近一步，回，“要我回答这个问题……你就要答应我从梁修家搬出来。”
宁小岛一愣，直直看着他，“不可能。”
“你若听到了我的回答，会发现这很值。”
宁小岛没有再在这个问题纠缠，而是另问，“你是不是早知道我真实的身份？”她在试探，如果十年前她真的以另一个人格出现，且别李岸看到，李岸一定能发现端倪，毕竟他们曾一起在果园孤儿院生活过。
“你是说……你是广岛犹美这件事？”和宁小岛一样，她在试探他的同时，他也在试探她。他一直紧紧扣着宁小岛的每一个脸部细微表情，在超能眼镜下，人的情绪往往无处遁形。
“你果然知道！”宁小岛有些激动，伸手一把握住李岸的手腕，白色的校服被她捏出褶皱，而她还在不断用力，“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这么久！你究竟还对我隐瞒了什么？！”
“小岛，秘密不是一个人的，因为我答应了别人，有些事才不能告诉你。”李岸伸出另一只手，反握住她的手，他眉宇动容，“你以为我好受吗？”
“小游呢……他是不是也看到了什么，他……”
宁小岛慌了，透过超能眼镜，李岸清楚地捕捉到她的恐惧。人，对于自己未知的东西往往都怀揣着被放大的不安。
所以，他抓住时机，反问了一个问题，“小岛，告诉我，是谁给你说的……关于你是广岛犹美的事情。”这种事宁小岛不可能自己发现，多重人格障碍症的人大多也无法察觉自己的病情。
十五年前的事，除了R会去探索深究，就是神户一郎了。所以，告诉宁小岛这个秘密的人一定是神户一郎。
他，找他很久很久了。
宁小岛摇了摇头，尽管她此刻很乱，但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是……梁修么。”李岸瞳孔一收，能有这个猜想并不是空穴来风，宁小岛最近的改变都是认识梁修之后才有的，而梁修这个人曾与他交手两次，他每一次都处于下风，被梁修狠狠压制，李岸思考了很久，在这个世界上他自以为除了神户一郎外，再没有人能给他这种感受。
宁小岛一怔，瞳孔颤动，眼眸瞪大。这是典型的惊讶表情，她在震惊他怎么知道……
很好，如此看来，是梁修没错了。
兰层心里治疗室，在听完梁修把昨夜的事从头到尾说完后，兰层难得的睁开了一直眯着的眼，他坐在书桌前，双手撑着下巴，凝眉沉思。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说道，“听你这么说来，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心理学的范畴。”然后他又和梁修对视一笑。
这一笑里有无奈，自嘲。
“很灵异吧？”梁修笑问。
“何止灵异，这简直恐怖。”兰层复合。
“我的小岛岛，在极度危险的环境中生活了十年呢。”梁修习惯性地用手指压住下唇，轻轻抚摸，低低呢喃了一句，“不过，现在有我了。我们得想想办法，杀掉那个不知是灵体还是鬼魂的不破流之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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