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不知道你140的英语怎么考的

　　

　　“诺，你要的粢饭，加了辣酱和粉丝，不过肉松卖完了。”叶伽单脚撑着车，从书包里拿出热得发烫的粢饭递给还在打哈欠的陈静黎，陈静黎一把接过，伸展了下眼皮，半倚靠在叶伽身上开始诉苦：“天，你知道我昨晚作业做到几点吗？看来我真的是没物理天赋。”叶伽佯装嫌弃地推了一下陈静黎，“嘿嘿嘿，注意点影响啊，这边人来人往的，我可不想再和你传点绯闻。”陈静黎气得跳脚，一下子清醒过来，开始追着叶伽打：“好你个臭猴子，居然敢嫌弃我，你给我等着，小心我告诉你妈你已经破解你家电脑密码了，哼！”叶伽赶忙扶着陈静黎的单车，做求饶状：“行行行，我怕了你了陈静黎，我就指着那一个小时的英雄联盟了，你还要剥夺我最后的乐趣啊。”陈静黎咬了一大口粢饭，含糊其辞地说：“今天这粉丝好咸啊。”叶伽见她不松口，赶忙拉开书包拉链，贱嗖嗖地说：“呐，借你看我的物理作业总行了吧。”陈静黎装作不感兴趣地探过头去，撇了撇嘴：“谁稀罕啊，物理课代表就坐在我后边，用得着你献殷勤呐。”叶伽收起刚才那副玩笑的表情，一边拿出纸巾帮陈静黎擦了嘴边的饭粒，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着：“你和他很熟？我怎么看不出来。”陈静黎目不斜视地说：“那么八卦，赶紧骑车，不然又迟到了！”

　　和他，熟吗？陈静黎一早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已经开学两周了，两人除了交作业和做值日没任何交集了，就算是坐在身后，每当陈静黎想要转身去问沈豫何物理题的时候，叶伽就会拽过她胳膊，“这么简单的题就别去麻烦人家物理代表啦，我来给你讲。”而沈豫何又是除了必要的沟通之外不会插科打诨的主，所以两周下来，他们说过的话确实可以用两只手数的过来。

　　直到那天下午陈静黎和周遭女生谈论起网易云音乐里的各种扎心评论时，陈静黎拉着一个女生的手拼命推荐一首《　white》，还叫着说认识了一个口味相投的朋友，他们同时在这首歌后面评论了类似的话，加了好友之后发现两个人听歌的风格很相近。别看陈静黎平时有点大大咧咧，其实也非常喜欢听一些日本轻音乐和慢摇，歌单里最多的是欧美电音，两人一见如故，便加了微信开始大聊特聊起来。一群女生聊天叽叽喳喳，沈豫何“哗”得抽出一本三五甩在桌上，冷冷地说：“可以安静点么？”一群人哑口无声，声音一下子小了下去，继而又开始切切察察起来，“网上随便什么人都加微信，陈静黎你心可真大。”沈豫何哗啦啦翻着参考书，头也不抬地冲陈静黎说道。陈静黎先是好奇他怎么开始关心起学习之外的事情了，然后随口回了一句：“交个朋友，有何不可呢。”沈豫何倏地抬起眼睛，望向陈静黎。此时陈静黎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天，这世道真不公平，为毛男生的眼睫毛都可以那么长。沈豫何指着陈静黎反扣在桌上的物理试卷，哂笑着说：“物理考成这样，你也不着急？看来你真是太空了。有空网恋，不如看看牛顿定律。”陈静黎的脸刷一下红了，她抓起试卷塞到桌子里，身边的女生拍拍她肩一个个走开了，好友洛巧惠耳语道：“没事儿，就一次小考，把知识点补上就行。”陈静黎给了她一个默契的眼神，默默坐到位置上，静默了几分钟，又不甘心似的抽出卷子。确实考得不好，可绝对不是和父母所说的太粗心这个理由，而是她就是对物理不感冒，简简单单一个牛顿定律，怎么就能衍生出那么多题目呢？陈静黎猛的一转身，冲着沈豫何说：“你是物理课代表，我物理成绩拖我们班后腿了，你说你有没有责任帮我补！”正在整理错题的沈豫何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说：“卷子拿来我看看。”

　　陈静黎突然发现，这个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男生，其实也有热忱的一面。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在自己卷子的错题旁边写出解答，陈静黎一下子看入迷了，直到沈豫何咳嗽着提醒她：“你看什么呢，注意力跑哪儿去了。你看看你这边失分的地方，有概念不清楚的，也有公式背错的，这么简单的题目，怎么会错的这么离谱，起码第一个步骤能拿分啊。”沈豫何说话一向直接，一说起物理便头头是道，完全没注意到陈静黎的脸慢慢拉下来，沈豫何见陈静黎一直不说话，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话伤害到了陈静黎，叫她找出自己的三五，帮她勾一些母题重点关注。倒不是陈静黎内心敏感，她何曾有过这种体会呢，从小到大自己都是班子里的尖子生，佼佼者，老师捧着都怕摔的宝贝，一路三好学生拿过来，没想到到高中就碰了钉子，以前都是她给后进生讲题的。她嗯嗯啊啊地应付着沈豫何，抽回了自己的卷子，转身埋头一点一点订正起来，许是用修正带的声音太大，大到沈豫何都觉得有点不正常，就用笔戳了戳陈静黎的后背，也许是意识到刚刚自己的态度，轻轻地像是安慰的语气对陈静黎说：“慢慢来，别急。”　

　　似乎从这次物理试卷事件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发生了变化，到不像和叶伽那么热络，只是平时从食堂吃完饭路上碰见独来独往的沈豫何，陈静黎敢走上前去和他闲聊几句了。沈豫何话不多，偶尔说几句还噎得陈静黎说不出话来，惹得陈静黎暗暗对自己说：“这货真无聊，还是只能用来问问物理题。”

　　高中的日子，不像初中，做课代表的时候，搬个作业还可以绕个小道消磨个时间，到了高中，连上卫生间都要争分夺秒，陈静黎在沈豫何的帮助下，物理成绩倒是有一定的提升，不过理科总体的成绩还是不及文科，加之最近陈静黎还遇到了其他烦恼。

　　“你这样不行，陈静黎，一下课就拿着手机磨叽来磨叽去，就算你到时候读文科，那你数学总得抓吧！”自习课的时候叶伽忍不住提醒陈静黎，他这位同桌就差把眼睛装在微信上了。“你管我，又不是我妈，好了好了我有分寸，这不难得他有空，我陪他聊会天么？”陈静黎继续埋头发微信，桌上堆着书以打掩护。今天的自习课无人监管，老师去开例会了，陈静黎就明目张胆拿出手机和之前因音乐结缘的男生。以至于下课铃响了，她都还沉浸于两个人伟大对话的震撼之中。突然，沈豫何戳了戳陈静黎的后背，是的这是沈豫何的惯用手段，他不习惯叫人名字。陈静黎迟疑了几十秒才像那只名叫“闪电”的树懒一样回过身，愣愣地看着他说：“怎么了？”沈豫何依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把一篇完形填空推倒陈静黎面前，问：“这个为什么选A？”可以说，所有科目里陈静黎最有信心的就是英语了，从小到大，一路英语课代表不说，还经常在英语演讲比赛中拿奖。陈静黎恍惚地看着这篇完型，脑子里构想的还是男生提议的去宏村旅行的计划，打算胡诌敷衍一下沈豫何，还没等她开口，沈豫何就拿笔敲了一下陈静黎的头，用特别不屑的口吻说：“真不知道你140的英语是怎么考的，这种固定搭配都看不出来么？再聊下去，想必你连最基本的倒装句都倒不回来了吧？”陈静黎自知理亏，也晓得这是沈豫何的激将法，他从来不会正面安慰人或是督促人，反话说多了陈静黎也习惯了，她默默冲他吐了吐舌头，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机放回书包隔层了。

　　趴在桌上睡觉的叶伽，转过头去，刚好对上沈豫何的视线，他轻微冲他点点头，沈豫何不置可否地无视了叶伽的示意，继续埋头做题了。

　　下课铃响了，男生蜂拥地冲去门去，抱着篮球和足球直捣操场，陈静黎趴在桌上补觉，班级里大半的女生都披着薄外套开始打盹，进入高中，彼此也都心照不宣，很多人都是凌晨才入睡，对于走读生而言，又得起早赶公交或是骑车上学，自然是睡眠不足，女生可没有男生那么好的精力，一下课就纷纷趴桌子上睡着了。

　　叶伽刚搂着几个兄弟走到楼梯间，拐角碰到出门搬作业的沈豫何，沈豫何就站在教室外走廊边的那个柱子角，看着叶伽。叶伽推了一把他的兄弟，说：“你们先去占个位置，我过会就来。”李晓抱着球三步并两步滑下楼梯，不忘往楼上喊道：“行，那你赶紧过来啊，今天和二班的那群人打热身赛，你不来就没劲了！”叶伽不觉笑着骂过去：“李晓就你最啰嗦，赶紧滚去占位子！”

　　“找我什么事？”叶伽转身看到沈豫何，一秒变正经脸。“她最近怎么回事？”沈豫何也是开门见山。叶伽踱步走到栏杆前，看着操场上来来往往的人，没说话。沈豫何走到他身旁，不动声色地说：“如果你真的关心她，就让她不要再联系那个男的了。”叶伽轻笑一声，转过脸直视沈豫何，说：“阿黎想和谁聊天，是她的事，我希望她开心。”沈豫何听了不作声，扭头搬了作业就冲教室门走去，临了丢下一句话：“我知道你也不希望陈静黎和那个男生聊天耽误学业，这种虚无缥缈的感情我实在想不通陈静黎怎么会乐在其中，”他顿了顿，转身认真地对叶伽继续说道，“我有办法帮她。”

　　你以为我就没有办法了么？如果阿黎真的喜欢这个男生，我又如何有资格去阻拦她？

　　叶伽望着一楼花坛中那棵高耸入云的银杏树，风一吹，散落一地碎金，稀稀落落铺盖在砖红色的地面上，显得有些慵懒了。叶伽揉揉眼睛，从他所站的位置，冲教室望去，正好看见女生的背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女生蓄起了长发，从幼稚稀松的一小撮马尾演变成瀑布般曼妙的长发，当女生将脑袋架在左臂膀的时候，她的长发便听话地溜到了左肩胛骨的位置，长发还未及腰，恰好留出一小片白T恤的光景，显得那么美好。叶伽看着，眼睛都有点酸涩起来。他伸了个懒腰，慢慢走向了教室。

　　陈静黎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和这个男生就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人因为一首歌结缘，但天南地北侃起来的时候，发现有太多一样的兴趣爱好了。陈静黎喜欢篮球，倒不是她喜欢打篮球，而是喜欢看NBA比赛，这个习惯的养成归结于她爸爸经常一边吃饭一边开着电视，CCTV5雷打不动，当时陈静黎对篮球完全不感兴趣，想着调台看点肥皂剧之类的，偶尔一天拗不过爸爸，便跟着他看了会，突然发现被一个矫健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于是湖人队的科比便成了她的偶像，这偶像一当就是十几年，连陈静黎她妈妈都觉得奇怪，自己的女儿从来都三分钟热度的，居然也有长情的时候，事实上陈静黎就是个非常长情的人。恰好这个男生也是个NBA迷，两人都囿于学业没法看球赛直播，只能在微信里互相调侃一番来文字直播过过干瘾。

　　两个人不聊天的时候，陈静黎最习惯做的事情便是点开他的头像，进入他的朋友圈，一条一条仔细的浏览，越来越惊叹于这个男生的涉猎广泛，从时政新闻到留学热潮，从时尚icon的绯闻到国学大师的创作，偶尔传几张加了厚重滤镜的背影，更是让陈静黎欲罢不能，好吧，这个时期的陈静黎就是迷恋这种带着点粗犷风味的文艺，如果非要找一个词语，那就是雅痞。对了，这个男生还有个不那么普通的名字，陈静黎在和叶伽滔滔不绝介绍起这个男生的时候便提到过，这个男生叫左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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