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享受生活
1
一年后，我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非常可爱的儿子石磊，小名叫石头。
小石头成了老石家的宝贝，全家人高兴的争着抱、抢着洗尿垫子。
我爸妈本来就喜欢海峰，那真是老丈人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欢喜。
海峰就说一句话：“爸妈，你们年纪大了，家里有了重活累活，我来干。”
老妈：“七个女婿就属你干活多了。”
“作为晚辈干那点活是应该的。要是我出车了，有了脏活累活你们千万给我留着，一定要等着我回来干，千万别把你们二老给累着了。”别说老妈了，就连整天没个笑容的老爸也都眼泪汪汪的。
“家里的人多，有了好吃好喝的，你们就不用通知我了。我是你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是不会挑理的。”
老爸：“海峰这个女婿，我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就像自己个儿的儿子。”
老妈：“一个女婿半个儿嘛。”
老爸：“不止半个，我看就是一个儿，和我心贴心的亲儿。”
老妈：“他一进屋话儿不多说，活儿没少干。也不知咱们老柳家哪辈子积德行善做了好事，让心娣找了海峰这么个好女婿，咱老两口也跟着享福喽。”
2
如今，石头是我们老柳家唯一的亲外孙子，我爸那个古板的老头见了大胖小子居然乐得合不拢嘴，搂在怀里不撒手。
六位姐姐想抱抱石头：“老爸跟您商量点事，您抱了半天的大胖小子人也累了，胳膊也酸了，让我们抱一会儿小外甥好吗？”
“你们不能抱，把我的亲外孙子摔了你们谁负责？”老爸搂紧石头瞪大眼睛满脸严肃。
四姐：“看您说的老爸，我们的孩子也是抱着长大的。”
“那也不行，我还没抱够呢。”
大姐：“您抱吧，您抱吧。您直接说您还没抱够不就行啦。你也真是的，还说怕我们给摔了。”
六姐：“哎呦呦，石头发水了。老爸，你把石头给我，快去换件衣服，我给你洗洗。”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亲外孙子的肥水哪能洗啊。”
四姐：“老爸，您抱了大半天的胖外孙子了歇会儿吧。”
“我歇会儿，你们抱着我外孙子挺美的，让我看着眼气，你们想都甭想。”
二姐：“我们不也是好心，怕您抱着大胖小子累着了。”
“我愿意抱大胖小子，我高兴抱我亲外孙子。累着，我愿意、我高兴。石头，和你六个姨说说，让她们靠边站喽。”
三姐：“行行行，您不怕累您高兴您就抱吧，我们歇会儿。再说了，我们就是想跟您抢也抢不过您啊。”
五姐满面笑容：“是啊。我们的小丫头片子那会儿可没人愿意抱，可没这么抢手喽。”
“你们小丫头片子长大了，我老了抱不动。” 老爸抱着石头嘟囔着。
“我的老爸呀，您忘了吧，您能抱动的时候您也不稀罕抱啊。我的五个姐姐你们大伙说是不是啊？”六姐乐呵呵的揭着老底。
“是啊，是啊。一点没错，哈哈哈……”六个姐姐抱不着小外甥一块起哄着。
“姐妹们，你们大家有谁知道，在咱们这个小区里有个老头重男轻女的思想可严重了？”姐姐们开着玩笑。
他一听六个姐姐说他是重男轻女故意装着耳背，“你们说啥，大点声，我耳朵背啊……你们姐几个咋回事啊，几天没吃饭了，这么点儿个小蚊子声，你们哼哼唧唧什么呀？我听不见啊……”
两天不去，老爸三天早早地捎信。
“心娣啊，你麻溜地抱着我的亲外孙子赶紧地过来，让我看看他又长个了没有，长胖了没有。”
3
我休完产假上班的第一天，主任领来了一个陌生的小伙子。
他高高的个子，穿着一套深蓝色的旧牛仔服。稍瘦的身材掩饰不住青春的活力，阳光帅气的脸上却流露着几分学生娃娃的稚嫩。”
主任：“心娣，这位新来的小伙子归你领导。”说完扭头走了。
“主任您真逗，什么叫归我领导，不就是领着干活嘛。”我冲着主任背影喊了一嗓子。
“师傅，我叫杨乐。”小伙子说完红着脸低下了头。
“什么你叫杨乐？”我大叫起来，这个熟悉的名字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
“师傅，我是叫杨乐。”他依旧低着头小声重复着。
“你小的时候是不是住在城东的光明小院？”我急切的问。
“住过，我有印象。”小伙子抬起了头。
“你妈是不是叫古秋月？你姐叫杨欣，你哥叫杨欢？”我追问道。
“对呀。师傅，你认识我妈？你认识我们一家人？”小伙子瞪大眼睛一脸惊讶。
“这就对了，你小的时候咱们同住一个院子。”
“师傅，你快说说你到底是谁呀？”小伙子急了。
“我叫柳心娣，你走的时候才六岁，还能记起我吗？”我用手比划着杨乐走时的个子。
“哦，你原来就是心娣小姨呀，我妈经常说起你，这个印象我太深刻了。”
“你走的时候才六岁还记得小时候的事？”
“记得，我那时就是一个小小的跟屁虫。你放了学总爱带着我，咱们跟在海峰叔后面一块玩官兵抓强盗。”
“没错。那年头没啥可玩的，玩个官兵抓强盗还算有点意思。”
“有一次，我被官兵抓了去，你和海峰叔来救我，就为了救我海峰叔的腿都被岩石给刮烂了，还流了好多血呢。”
“你这小强盗还记着呢。”
“这么精彩的故事我这个小强盗哪能忘了。我妈也常说别看你心娣小姨像个假小子，你小时候她可喜欢你了，她一放学就抱着你，逗着你玩。”
“那时候，你还小长得白白净净、胖胖乎乎可好玩了。我一放学就跑到你家里，抱着你嘴里不停地喊着‘小乐子，小乐子……’你冲我咧着嘴笑，秋月姐不乐意了。”
“你帮她抱孩子，我妈有什么不高兴的？”
“要怎么说好人难做呢。”
“我妈也真是的。”
“你妈绷着个脸一本正经的说，‘什么小乐子、小乐子的，叫杨乐，男孩子就要有个男孩子的气势。’这话儿怎么就像是昨天刚说的，一眨眼的功夫你都长这么大了，快让小姨看看你的男孩子气势长在哪儿了？”
“看吧小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个儿是长了不少，我气势长在哪儿了？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原来我的心娣小姨长得这么漂亮。”小伙子话多了起来。
我笑嘻嘻的说：“瞧瞧这张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这么会说话。”
“日子过得真快，一晃十二年没见了。” 杨乐感叹着。
“十几年不见了，长成这么高这么帅的大小伙子了。这要是走在路上小姨可都不敢认了，再让小姨抱，小姨可抱不动了。快和小姨说说秋月姐，她现在好吗？”
“我家搬走后，我妈四十多岁才去了我爸的单位上班。”
“秋月姐又要上班又要照顾你们姐弟仨，真不容易啊。”
“是啊。我妈刚上班那会领导照顾她文化低又没技术，让她当个仓库保管员。”
“保管员啊，这活我知道，闲不着也累不着。”
“她负责管的是工具仓库。有的工具还是第一次见，别说是干什么用的，就是叫啥名字她都不知道。”
“四十多岁的人啦，再学什么也都来不及了。”
“我妈怕耽误别人干活，影响不好。她找了几张废纸把不认识的工具模样一个个画下来，对着它死记硬背。几个月下来她硬是把所有的工具全都印在脑子里，就连放在哪个货位上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秋月姐是个要强的女人，可真够难为她的了。我记得你姐比我小五岁，俗话讲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二十多了一定很漂亮吧，有男朋友了吗？”
“我姐今年二十三了，人是长得很漂亮、又很温柔能干。给她介绍几个对象，人家嫌我家负担重都没成。”
“没关系，小姨给她介绍。”
“我替我姐谢谢小姨了。”
“你哥呢？他现在干什么？和你一样也是一个大帅哥吧？”
“你知道的，我和我哥相差一岁多，我们哥俩现在个头差不离、人又长得像，我哥要是不犯病，大家都说我们哥俩是双胞胎呢。”
“你哥犯的是什么病？我记得你哥小时候长得可结实了，人又爱说话。”
“我七岁那年，我们哥俩夜里同时发高烧，路又远又没车。我妈不能同时背着我们两个一块去医院，就先背起我去看病，等回来再背我哥去的时候，大夫说发高烧耽误了，神经方面出了问题。”
“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从那时起，我哥就休学在家，清醒时能帮我妈干点简单的活。这些年，我妈养大我们仨个就不容易，还净跟着我哥操心。”
“唉，真可惜了你哥，他怎么得了这个病。”
“我妈每天一睁眼就有操不完的心，我哥一犯病净惹事，我妈就得出去给人家赔礼道歉赔偿损失。现在，我妈看上去整个人老了很多。”
“整天操这么多的心，她能不老嘛。”
“我常常在想，那时，我家要是还住在光明小院有多好。碰到这种事，你们两家谁都能帮我妈一把，我哥也不至于会成今天这个样子。”
“唉，秋月姐太不容易了。”
“我妈总念叨，你海峰叔和你心娣小姨他们也是二十好几的人啦，他们要是能够成为一家，那才叫郎才女貌呢。”
“我和你海峰叔确实成为了一家。等他出车回来，我们一定抱着孩子去看看她。十几年不见了，我太想秋月姐了。”
“我妈要是见到你们抱着孩子去看她，心里头甭提会有多高兴呢。”
“你这个年纪应该是考大学的年龄了？”
“我已经十八了，高中毕业总不能再让妈妈和姐姐养活我了。再说了我还可以自学，参加成人高考的。”
“真孝顺，有志气，小姨支持你。”
两年了，杨乐每天总是来的早早的，把车床擦得干干净净，车好的零件码放的整整齐齐，干起活来更是认真细致。
杨乐常说：“师傅，我妈说了有活就得让徒弟多干，徒弟干得多了，技术自然学得就快。”大家都休息了，他总是捧着本书在那看，就不知道歇会儿。
从杨乐的身上，我看到什么叫勤快，什么是勤奋。
4
我是够有福气的，车间摊上个好徒弟，家里有个好婆婆。
自打结婚后放着自己的新房不住，偏偏要和婆婆挤在一块。婆婆总是乐呵呵地和邻里街坊们说：“人多，挤挤热闹。”
住在婆婆家确实很挤，但我心里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每天上班不用忙忙乎乎操心今天该买什么菜、要做什么饭，既省钱又省事。
石头的饥饱冷暖由公公婆婆细心的照看着，从来不用我这个当妈妈的费心。
婆婆这辈子没上过班，就琢磨着怎么做菜，她最大心满意足的时候就是看到全家人吃的盘光碗净。
婆婆变着花样做我爱吃的，她拿手的私房菜五花肉炖鱿鱼、炖的通红通红的五花肉和鱿鱼，看见就想让人往外流口水。还有清煮大虾蘸着姜汁，吃起来那个爽口啊……
她也不嫌费事儿把鲅鱼打成肉泥和上韭菜馅，一个一个包着我从小就最爱吃，吃也吃不烦的鲅鱼韭菜馅饺子。赶到我下班进家，正好饺子端上桌。
海峰出车回来总是忘不了给我这个馋猫捎回一些地方小菜，大姑姐还从电视上学着做有滋有味的特色菜，让我这个馋猫不用出家门就能品尝大江南北的美味儿。
石头换下来的衣服不用等我动手，大姑姐洗好晾出去了。
吃完饭我想表现一下，洗碗刷锅的活儿大姑姐全承包了。
“你上班累了一天，快去陪陪石头吧，他一天没见到妈妈啦。”
我搂着大姑姐的脖子：“我的亲姐姐，你真好，辛苦你啦。”
“别再啰嗦了，快进屋吧。”我趁机溜进了屋里。
什么享福就是消福，吃苦就是了苦。结婚时老爸嘱咐我的话早忘到脑后去了。
这年头谁不知道好吃不如饺子，好受不如倒着，傻子才在那儿了苦，不知道享福呢！
5
我为他们老石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就是首功一件。没啥说的他们一家就应该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伺候我，这才是天经地义。
儿子带给我的快乐还嫌不够，海峰经常出车跑长途十天八天不着家，我心里总觉得孤独寂寞。
海峰给我又买了台电视机，我一个人躲在小屋子里看电视连续剧，石头让爷爷奶奶姑姑享受天伦之乐去吧。
我分文不花就能穿上大姑姐给我设计的衣服，不知情的小姐妹还跑来打听是在那个商场买的。
我得意的告诉她们：“你们想知道吧？这是我独家设计师为我设计的独一份，你们想花钱也买不到，找个地方眼气去吧。”
6
我这个享受，让原本瞧不起我的六个姐姐羡慕啊。
瞧瞧人家心娣是什么命啊？那是娘娘命，走到哪儿都享受。
从小有父母惯着，嫁人了有老公爱着，公公婆婆疼着、大姑姐宠着，啥活不干全家人好吃好喝好穿的伺候着。
要结婚有新房子，生了儿子大家抢着抱。
哪像我们姐六个，孩子小的时候，忙完单位忙家里，忙完孩子忙得自己连饭都顾不上吃。
从早到晚买菜做饭、洗洗涮涮哪样不得自己亲自干。哪天不是手脚不时闲的忙到半夜，累个贼死才上床，人比人气死人啊。
我小的时候就常听妈妈讲，幸福就像小猪的尾巴摸不着看不见，可它却时时跟着你。
我就是那头快乐地让人羡慕的小猪，长着一条长长的小尾巴，我从小到大怎么就这么幸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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