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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钻心之痛


  

  璇凝没想到,涂山琋口中的船并不是浮游于海上的普通船只。

  万米高空的厚重云幕里飞来一艘阔大无比,古雅绝伦的船,似一只展翅的巨鸟向他们飞来。

  船只定定停在宽敞的花海里,这是那日她晕倒在地的那片花海……目睹过太多电视电影后期特效制作的她也有些痴了……

  涂山琋牵着她稳稳走上去,村里所有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下面挥手送别。

  那个绿衣辫子的小女孩落落奶声奶气地对着上船的两人叫着:“岛主哥哥,姐姐,早去早回,落落在这里等着你们,你们回来后,我跟娘亲会准备很大的海鲜宴接待你们哒~开不开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比划夸张可爱的姿势,逗得众人一乐。

  前世喜欢吃海鲜,这两年学到了些厨艺,就跟她在沙滩抓海鲜煮着吃。

  璇凝鼻头一酸,向她挥挥手:“那我们说好啦,落落要听话,等姐姐回来时给你带冰糖葫芦,还有其他好多好多礼物。”

  这个蔚然村,已然成为她心中真正的桃花源。

  落落乖巧地“嗯!”一声,继续挥着小手…

  芊芊哭着拥抱她:“念之,我舍不得你,你可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啊…”

  璇凝轻轻拍着她的背:“傻丫头,都成亲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什么!乖~不哭不哭,等我了结了一切,我们会回来的。”

  芊芊放开她,下了船,靠在夜轮肩膀上,依依不舍跟她挥手。

  璇凝喊道:“夜轮,照顾好她!”

  夜轮半跪在地上:“宫主请放心!我会的!”

  涂山琋牵着璇凝的手:“走吧。”

  “嗯…”

  天船航驶在真真正正的云海之上,璇凝他们很快就到达了北凉国上方。

  两人一身青衣站在船头,衣袂翩翩,远远望去如同两朵青色的烟云。

  “舍得吗?”璇凝伸出手感觉着天中空气,微凉舒适,偏头看着他。

  “没什么舍不舍得。”……涂山琋的语气淡淡的…

  半晌,他又对她轻声呢喃:“轮回三世,你是我等待百年的执念。”

  璇凝没有自己预料中地羞涩脸红,而是觉得心里某一处,盛开了一朵温婉可人的花。  

  为了低调,涂山琋隐去了天船,抱着璇凝飞身到了北凉国皇都姜城城东的苏陵县区。

  按照常理,这里平时绝对不似主城区那边人群熙熙攘攘,可不知为何,这里不再人烟稀少,宽大的街道一改清冷,如今变得人山人海。

  璇凝和涂山琋行船半日,肚子已然有些饥不裹腹。

  转了半天抬脚走进一处还算顺眼的客栈。

  他们出岛时带足了金珠银叶,吃饭睡觉的问题自然不用担心。

  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此处属于惩治重官罪犯之地,并不怎么繁华,当地人口也不算多,但是这里消息灵通,有利于他们下一步商议行事。

  璇凝是这么想的,先拿到九宫珠,闯皇宫救出国师,然后再找母亲,最后毁掉九宫珠一家团聚,再跟着涂山琋乘船回天意岛,从此不问世事,隐居度日。

  璇凝拉着涂山琋找了间客栈。

  “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待会给我们上几个酒菜,要你们店里最拿手的菜!送到二楼去。”

  璇凝随手扔出一颗金珠,有钱就是好啊,可以帅气滴说“不用找了!”瞧瞧!多拉风!

  “好嘞!”

  跟店老二付了房费,走上二楼把包裹扔进屋子里的床上,然后出门走过长廊,在窗边的酒桌旁坐下,很快菜就上齐了。

  尽管这里的客人算是这个县里数量最少的,可仍然显得这层酒楼闲言碎语绵绵不绝……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正在发生着什么?

  璇凝扒着碗里的饭,涂山琋坐在他对面慢悠悠喝着凉茶。

  “以后啊,我就叫君念之,而你在人面前就拌作我的哥哥,君琋,怎么样?”

  涂山琋眼眸一沉,还是不动声色啜了口茶,又道:“好。”

  璇凝吃得五分饱了,就慢下速度,渐渐注意到店里人说着些什么……

  客官甲:“诶,王哥,你们都听说了吧?前几天皇帝老儿做了个午夜遇刺的梦,吓得两日两夜不敢睡觉!”

  客官乙:“可不是嘛!听说梦里的刺客满脸是血,狰狞可怖…”

  璇凝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瞄了涂山琋一眼。他姿势倒是潇洒,楼下还有小姑娘冲他摇手帕。

  郁闷,璇凝电光火石间瞪了楼下两个小姑娘一眼。

  客官丙:“戚,真是无知小儿,吹一些无聊至极的牛皮。本大爷晓得得可比你们多了去了!”

  客官甲眯了眯眼:“是嘛,那你姑且说来听听?”

  客官丙眉毛一扬,得意道:“你可知为何这个地方来了这么多人?”

  客官乙唏嘘:“我前日看到好些官差押来一个蒙面的重犯,现在正关在这里的地牢里,千里跟随而来,准备看热闹的人都说三日后,这个人会被判处凌迟之刑,也不晓得犯了什么罪,啧啧,真是惨呐~”

  客官丙来了兴致:“没错,那个犯人就是国师,据说陛下梦到的那个刺客就是国师,为此终于给阎牢里苟活了两年的国师定下了凌迟之刑……”

  璇凝手中的碗“砰!”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周围突然噤了声。

  他们说的可是真的!?不可能啊,父亲被囚禁在宫内尚且无法脱身,可是这一路押送,凭借他的能力和脾性又怎会就范,就算他不逃,也该有人劫场子啊。

  转念一想,阎牢手段极其残忍,万一…万一实在是伤势过重无法脱身…

  她双目血红走过去,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

  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右手突兀地一伸狠狠揪着客官丙的衣领一扯,眯了眯眼:“你说什么!谁会被凌迟!?”

  那人被她浑身阴冷的气息吓得呼吸一屏,惊怒交加。

  但那人随即见她只是个弱女子,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也是准备看热闹的,这事儿居然有人不知道?~”

  璇凝见他这副轻佻的样子怒火中烧,拔出袖中匕首抵在男人的脖领前面:“说清楚!”

  涂山琋从没见过她如此失态的举动,见状迅速放下茶杯,一个闪身握住璇凝持刀的手:“冷静点。”接着看向那个男子,眼神一凛:“还不快说。”

  或许真真被两人的气焰吓住了,周围的人退开几步,店老二也老老实实端着盘子站在一旁不涉足。

  男子哆哆嗦嗦:“我…我也是听人说的…陛…陛下…下令将在此地的夺命台……设三日后凌迟国师…六皇子为国师求情…与陛下发生口角,陛下一怒之下把六皇子关进宗人殿反思十日…这一路由永安王亲自押送犯人…这真的是我全部所知的了…那个………姑娘…你,你没事吧?…”

  璇凝一边听着,一边垂下手,整个人像是被掏空,眼神空洞,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煞气。

  眼神又是一暗:“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我……我…”

  “说!”

  “两位大侠莫要为难小的了,我也是花钱听军众人买的消息啊!”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说完璇凝头也不回绕过人群向客房。

  涂山琋自然也没有什么胃口,跟着她到了房间,见她站在窗边,双手撑在框棱边。

  “我要救他。”璇凝转过身看着他:“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那是我的父亲。”

  是啊…那是于她有十年养育之恩的人。

  涂山琋走过去,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拥住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拉近耳边距离:“不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你。”

  他这么说,意思是会帮我吗?他可是上古神族,如果有他帮忙,事情必然有转机,这样的话,自己也必太有心了,突然觉得有一个知心人陪伴是多么幸福。

  璇凝舒了口气,看着他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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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一间厢房内。

  “阁主,此次,我们是救,还是不救?”

  “该来的人,一个都不会少。局势已定,我们没必要插手”

  “那我们还要继续留在这儿么?”

  “很久没见到故人了…去见一见国师也好。”

  “那属下就陪着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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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

  方圆三百米的平地中央,是两米高台,宽大的高台正是执行凌迟的夺命台。

  这里身处县区的广场。

  肉眼可见地面上残留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血渍,那是无数个被凌迟的人染红的。

  台下围满了百姓,百姓面前又围着一圈官兵。

  很多人到此处就是为了看堂堂当朝国师如何被凌迟,每当这个场合总会有冷眼旁观之人。

  有人悲愤,国师曾经为北凉立下了赫赫功劳,却落得如此下场。

  有人唾骂:“呸!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有人惋惜:“唉…北凉又要折损一位忠贞为国的官员了。”

  有人嘲笑:“没什么好遗憾的,天家最是无情,对亲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外人?”

  …………………

  台上旗帜飘飞,头顶烈阳当空。八个刽子手现在国师身旁,一身血污的杜钰被绑在刑架上,手链皆被铁链死死拉住。

  他的脸异常清瘦,虽然狼狈不堪,但风采依旧,明明满身伤痕,却是如高山流水般柏然挺立。

  璇凝现在远远的一出空地,凝视着百米远的高台,国师的长发凌乱散在他面前,他上半身的衣服被扒开…

  雪白肌肤但又满身鞭痕…他的眼神永远是那么高雅,她很感激这个男子,也很崇拜这个男子,他是她这一世的父亲…

  他年轻时曾经是那么风云的人物,是那么强大的人…

  十七岁就带兵打仗,十八岁成了大学士,十九岁被册封北国将军,二十岁又成为国师,直到现在,杜钰仅仅39岁。

  璇凝眼含冷光,紧紧握着袖中匕首,骨头隐隐作响。

  现在距离午时还有一柱香的时间。

  她抬步默默走入人群,身边的人影向身后褪去。

  她在等,也在堵,她知道仅凭自己根本救不了人。

  但是……涂山琋可以。临走前,涂山琋告诉她,让她先在这里等他过来。

  这时,永安王踏上阶梯,缓缓走上高台,命令官员们将百姓退散开去,台下终于宽敞许多。

  “准备刀具!”

  永安王点燃刑台边缘的火把,再走过去坐在监刑官的位置上。几个刽子手一一将手中的两寸长的刀放在火中炙烤到红热的样子。

  “看来国师真的难逃厄运了!”

  “可不是嘛!我记得前年有个官员,不到一百刀就死了!”

  “诶哟!有个妃嫔实在受不得苦自个儿咬舌自尽了!”

  听着闲闲碎语,璇凝的心猛然收紧,涂山琋怎么还不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璇凝慌乱不已,拨开人群,回到空地四处扫寻都没见到他的踪影……怎么办…怎么办…

  难道他出了意外?怎么可能?

  烈阳如火,随着永安王高亢的一声“行刑!”,人群开始沸腾…

  璇凝一瞬间心脏猛然收缩,转身不管不顾冲向人群:“不要!”

  不再傻等,她奋力拨开人群,像一只受惊的野兽,使出浑身解数…疯狂推开眼前人…眼看就要到达官兵的眼前…

  却在下一秒被人紧紧抱住,璇凝奋力挣扎:“放开我!”

  身后人不说话,仍是紧紧禁锢她,不让她前进。

  刽子手围在国师身边,其中一人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刀,献血立刻涌出,另几个人同时在他的手脚一刀刀割着…

  而杜钰竟然挂着浅浅笑意,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可那刺目的殷红狠狠撕扯着璇凝的心……

  她曾经听人说过,凌迟之刑,惨无人道,灭绝人性。三千多刀,必须是最后一刀才能让人断气……

  “放开我!涂山琋你混蛋!你答应过我的!……呜呜呜呜……我求求你放开我…”璇凝不停挣扎,哭喊得撕心裂肺。

  周围人群见到这一幕,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众人都默默让出一块空地,只是越来越多的人窃窃私语…

  “许是这姑娘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吓傻了吧!”

  “俺看是,俺一个杀猪的都看不太下去了……”

  …………

  还不到半柱香时间,杜钰已经是遍体鳞伤,除了脸,几乎没有完整的皮肤。

  涂山琋并不理会周围人异样的眼色和闲言碎语,他只是冷静地,机械地在背后抱紧她……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拦住她!

  永安王本来看得挺赏心悦目的,直到见到杜钰身上翻起,掉落的皮肉,终于忍不住恶心。

  他一边起身一边交代着:“割慢点,别这么快就把人割死了”…

  永安王懒懒地甩甩袖子,头也不回走下阶梯,大声笑着,声音恶毒又张扬:“国师大人,慢慢享用,本王就不奉陪了!”

  璇凝挣扎得脱力,像是魂魄被抽离似的,缓缓瘫坐在地,涂山琋也随着低下身去。喉咙哭喊得充血,沙哑异常:“不要…不要…我求你放开我…父亲…”

  她像是失控的小豹子,一口咬在涂山琋的手背上,只听见身后人微不可闻地闷哼一声,仍是一动不动…

  杜钰看着台下那泪眼模糊,与杜璇凝几分相似的脸,看着她,近乎安慰地轻轻一笑。

  幸好她不是璇凝,幸好,她看不到这场景…国师的小公主,他就要离开了…而你…在东越过得好么…

  他自然不会晓得,那个瘫坐在地上,哭得狼狈不堪的人正是他两年未见,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女儿。

  他知道自己迟早有此一劫,在来时的路上就服下的他早已备好的空桑丹。

  这种毒会让他失去触觉味觉……只是流血过多的眩晕感,让他渐渐抬不起眼皮……

  “住手!我是——!”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涂山琋死死扣住,不能让她暴露身份,此刻官兵太多,而他又估摸不准自己残留了几分实力,轻易出手暴露了就真的逃不了了…

  听着唔唔嘤嘤的哀鸣从她嘴里发出来,看着她充满哀求的眼睛,涂山琋侧过脸,缓缓闭上眼睛忍住不去看她。

  璇凝只觉得,自己身处赤水黄泉,眼前皆是一片虚空,好像意识正在被一股邪气剥离,紫云滚滚、翻腾黑海将自己吞噬……

  涂山琋似乎察觉出她暴涨外泄的邪气,不再迟疑,立刻封住她的天承穴,她的眼睛瞬间清明,然而周身酸痛无力。

  远处的一棵密林大树上。

  “阁主,你真的不出手救人?”

  “那个人不是国师。”

  “什么!?可他…”

  “尽管他与国师有九分神似的脸,但是,你能否注意到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喊一声?”

  “也许是懒得作为?”

  “你错了,这个人只是个替身,真正的国师岂会任人摆布?”

  “那国师早就被人调包了?那他人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但他迟早会出现的。”

  “果真如此的话,国师必定会找阁主报仇的,阁主你也知道他早就想脱离我们的控制了,甚至私底下还跟你争北凉的江山…你…”

  “风夙,你尚且不必担忧,他已然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就在此刻,璇凝突然看到半空飞来十多柄金色袖刀,一毫不差没入高台上的八个刽子手脖颈里,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看到眼前溅出一片片血花…

  远处是一百个穿着月白袍之人,提着弯刀举过头顶,一路奔涌而来:“夫人有令后,所有人杀无赦!”……

  高亢激昂的声音飘荡在半空。

  围观的百姓四处逃散,涂山琋驱动仙术承受一个球形青光屏障,躲避了外界一切干扰。

  很快,广场只剩下五十个皇族死士和侍卫主动迎上去同影卫厮杀…永安王见寡不敌众,丢下属兵撒腿混入人群逃跑……

  就在刚才,横空飞身而来一个蓝衣女子。

  竹生空谷,身姿秀挺的她如同落入凡尘的上神,晶蓝的衣袂飘渺柔和,她足下踏着若隐若现的粉莲,轻轻落在高台上,落在杜钰身边…

  璇凝的神思被瞬间抽回,她呆呆看着那个女子的脸,那是她的母亲,挽歌夫人,周海娉。

  周海娉抬手用掌心光剑瞬间斩碎铁链…扶着杜钰的身体连带着倒坐在地,她把他抱在怀里。

  周海娉看到此刻他身上不断涌出的血浪染红她晶蓝的衣衫…

  周海娉泣不成声,抚摸他的脸:“对不起…我来迟了…”

  杜钰似乎想说什么,一张口却是大口大口黑血往外淌……

  “你服毒了!?……”她震惊中悲戚不已,将他脸上沾满油污的头发撩开,唇瓣轻轻落在他的额头…:“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杜钰温柔看着她那素雅苍白的脸,缓缓眨了眨眼,就这样……他的目光渐渐没有了焦距…

  周海娉望向台下,那些官兵已经被旎瑺宫影卫尽数歼灭。

  她此时此刻,也没有看台下另一边那两道青色身影一眼,她郑重看向齐齐半跪在台下的百名影卫。

  随后大声开口:“将士们…你们一直都是铁骨铮铮的烈焰军!从今日起…你们自由了…去吧!回到你们的家乡…回到南楚!…”……

  她的声音高亢又温柔:“你们的亲人,等着你们回家!”

  众人静静听着,继续恭敬会在地上,一丝不动。

  周海娉不再理会,垂眼柔柔凝时着怀中的人,食指滑过他的鼻尖…就像平时他睡着了时,她会小小恶作剧一下…

  璇凝一步一步拖着身体,几乎是爬过去…涂山琋要帮忙抱她上去却被她狠狠推开…

  她狠狠瞪着他咆哮:“你为什么不救他!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为什么?”…

  下一刻,璇凝看见,她的母亲捡起刽子手尸体旁的刀,毫不犹豫刺入心口…

  “不要!”她用尽全力加快速度爬过去,根本来不及阻止。

  跪在台下的影卫们皆是一惊,此刻当然阻止不了,齐齐出声:“夫人!”

  璇凝已经爬到阶梯上……周海娉吐出的一口血一半溅到她的青色袖子上,她看着母亲一脸微笑地闭上双眼……

  “母亲!”……她爬到他们的尸体身边,摸了摸母亲的脸,又握着她的手掌……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惊慌失措。

  她一遍又一遍叫着她们…回应的是他们越来越冰冷的身体。

  她在前世最害怕尸体,而这一刻,她紧紧把他们拥在怀里,久久不愿松开…

  她喃喃低语:“父亲,母亲,凝儿回来了…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凝儿再也不会丢下你们…凝儿来生还要做你们的女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亲吻着母亲的脸颊,再用脸贴着她的额头,母亲的尸体却一点点从她怀里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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