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倾心
璇凝颇觉着有些无趣,索性到处走着.
桃林尽头,可见一道高耸不知通往何处的青石阶梯,山风卷着松涛,像海洋的狂澜
灰蓝色的穹隆从头顶开始,逐渐淡下来,淡下来变成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青烟。
空气丝丝清冷,却荡起了千千思绪。
寒风呼啸而来。那肆意、狂妄的呼啸声中夹杂着一丝凄凉,仿佛在诉说着它的无奈与悲痛。
璇凝踏着石阶,款款而上,路边青草沾湿了她的裙角,她想家了。
她知道,父亲在保护着她。她也知道,一场阴谋将如狂风暴雨般肆虐而来。
百步阶梯的尽头,是一片冰天雪地。路面是□□,周围没有丝毫草木生命,这是一处极高的冰崖。
周身都是一片晶蓝。天幕依依,叠云翻涌。
这里当是世界的尽头,亦或是久违的天宫。
不晓得这万里云海之下又是怎样的一番
璇凝慢慢走到崖边,抽出袖中匕首狠狠插入冰面,抓着刀柄俯身而下,双腿在崖边悬空。
她觉得自己坐在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小时候在宫中遇到过三起刺杀,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从此便让她有了袖里藏刀的习惯。
回想起在宫中十年,表面上相安无事,背地里波涛汹涌。
只是,国师与皇帝不和的事实朝堂众人皆知…若不是…只怕国师如今的处境会更艰难…
战局已定,不攻,自破。
她思索得过于入神,殊不知身后一路尾随的一人注视了她的背影好一会儿,终于悄然靠近。
那人缓缓抬起手掌,明若晓溪的眼睛渐渐散去了原本的挣扎之色…
许是听到了衣角翻飞的声音,璇凝漫不经心头也不回地问:“慕婷是你么?”
但是下一刻,一股狠狠的推力瞬间让她的身体滑了出去…
她滑出天际的一瞬,猛然扯住匕首,身体重重悬挂在崖边…
“你是谁!”璇凝惊怒瞪着戴着斗笠的人,一手艰难地吊着整个身体,只觉得手臂发麻。
那人抽出腰间的刀,就要砍掉她的手臂,璇凝眼疾手快再不犹豫瞬间放手……
她完全能相信,既然是置她于死地,那么那人绝对有胆子砍断她的手…
“卑鄙!”她怒吼一声。
面朝上背朝下,极速坠落中她瞥见了推她的那个人戴着长长的白色斗笠。
她站在崖边像极了白鬼修罗,根本看不清脸,但是那种感觉… 对,是个女子。
失重的感觉让她头晕目眩,心跳加速,无力地望着越来越远的崖角,无情的风将她的发丝和衣裙吹得沙沙作响。
皮肤似被割得生疼,完全有些呼吸不到空气。她的身影如同飞蛾扑火般,青丝风中凌乱。
冷静!必须冷静!
落下云层后,衣服已然潮湿。她转头向下望见一片冰湖,心中舒了一口气。
人生在世,总要乐观一点,至少不是陆地,还有几分生还的可能。
然而下一秒,她突然想起了自己不会水……
她并没有心念成灰,把主意打到右手紧握的木剑上,希望这把剑的浮力能撑过她上岸。
绷紧神经,冷静地等待落水的一刻。
风声太大,听不见其它声音,天突然变得很高,好像再也触摸不到。
内心没有惊惧,脑海里浮出过去的生活痕迹,她也是舍不得这个世界的。
静静感受风在衣角擦出的声音。
却突然觉着腰上一紧,一股大力瞬间托住了她。
狠狠下坠的冲击力缓解不少,尽管如此,还是在急速下落。
她赶紧望向身边人。那一刻,她只觉得世界静止了,而她的思绪凝固了。
这个一瞬间,璇凝仿佛听见了全世界震动的声音。
那时的她不会知道,这张脸,将会在以后的无数个孤冷夜晚中,缕缕浮现。
修长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墨色细眉,狭长柔软的眼,琥珀色深邃似海的眼眸,清澈沉寂,没有一丝波澜。
他似凝视着怀中人,又似望穿一切。
高俊的鼻梁,嫣红透着嫩滑的薄唇,白皙清瘦的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他的墨发带着光下泛起的蜜黄,没有梳挽什么发髻,只看见他的脑后有一支碧玉白梅簪。
两边额角偶尔有几缕青丝滑过璇凝的脸庞,他宽敞轻滑的衣摆在风里摇曳…
衣袂翻飞,绽如白梅,以清冷的姿态,独立于尘世之外。
5。 鱼香暖暖
见他收回目光,不再看她,绝美的侧颜在水天交加中有些孤伤沉寂之感。
白衣荡,墨发扬,天清水阔云纷芳。
清冷魅颜下却止不住冷水般彻骨的淡漠。
澄澈,冷寂,让人哀伤……
璇凝忘记了他们还在生死边缘。
下一秒“噗通!”的巨响,薄薄的冰面碎裂开来。
双双落入水中,砸起万千水花,翻涌的水晕一圈一圈荡开,刺骨的湖水。
倒是没有什么痛楚,璇凝只觉得大脑意识瞬间被汹涌而来的湖水抽空,只剩下一片空白…
水中的他,衣袍荡开,像一朵盛开的白梅。
他拦住她的腰,她看着他的眼睛忘。两人不再下沉,很快浮出水面。
他借助水面的木剑,内里汇聚丹田,左手一拍,竟然就此跃出水面,就算是全身湿透,运起轻功也是毫不费力。
两人在水面如履平地,起起落落中似两只飘飞的白蝶,划出缕缕轻烟。
上了岸的璇凝瑟缩在湖边,冷得颤抖,男子静静站在她身边。
“你是沧浪派弟子?”那碎玉般的声音闯入璇凝的耳朵,化作涓涓细流滑入心里。
她一征,顾不得严寒,努力站起身,抬头看着修长略显纤瘦,澄净清美的他。
他身形没有一丝抖动,仿佛是个天生感受不到寒冷的人,只有唇瓣稍微苍白一点。
看了看同样湿透的衣服,瞥见他玉色腰带上系着的紫玉佩刻着一个尧字。
璇凝心下明了他的身份:沧浪派首座弟子:容尧。
见她眯眼看着他,久久不语,他一改面容,笑吟吟地直视她,柔声道:“姑娘莫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了”
说完容尧轻笑一声,转身离去。璇凝终于回过神了。
这人说这些轻浮话时脸不红心不跳,真真有水到渠成之感…
璇凝这样腹诽,把贴在脸上的湿发向后一撩,揪了揪裙角,快速跟了上去。
璇凝跟着他走到一个山洞里,中间明晃晃的火光,架起了一顿柴,搭在木头架上横放了一把剑。
这时她看清楚剑身穿插着几条鱼,在火的炙烤下,剑身微微泛红,鱼肉散出别样的香。
璇凝的肚子很争气地叫了几声…
看得出那把剑是把名剑,剑柄是青玉石筑成,上面有梅花纹,隐约可见镶嵌了泛紫带蓝的玉珠。
剑身通体透亮,正中央是一竖镂空的图文,倒是与他的气质符合。只是……
璇凝啧了几声,叹道:“用这么好的剑烤鱼,你还真是随性。”
容尧自顾自坐在石椅上,一双纤长的手灵活地摆弄工具,眉眼微挑,琥珀色的眼眸转向她…
“乐意。”他淡淡说道,熟练地用小飞镖翻起一块鱼肚子的肉,用竹签串起来,一块接着一块,再转手递给她。
璇凝接过竹签,也不恼。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悄声嘀咕:“人长得好看就是任性。”
咬了一口,鲜美之气漫延迂回,萦绕鼻端,闻其香,心旷神怡;偿其肉,回味无穷。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鱼肚子的肉?”
他仔细挑出鱼尾里的刺,熟练地把所有鱼卸下来,装在一个精巧的小竹篮里。
而后他缓缓起身:“就是觉着你傻傻的,给你吃其他部位怕你被鱼刺卡住。”
言罢他拿起剑,向洞外走去。
你才傻呢!她没有说出来,默默咽下。
璇凝见他走出去,以为他要丢了她离开,毕竟她是个路痴,若是不跟着,只怕她三年找不着回家的路。
也顾不得淑女风范满手鱼油,慌张跑过去抓住他宽大的衣袖,却见雪白的袍子襟摆上绣着黑色银色交错流动的梅花花纹…
他周身似乎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柔光…
他心疼地瞧着被弄脏的衣服,由于衣服很湿,鱼油很快在衣袖晕开了。
对上她审视中带着一丝恳求的目光,无奈轻叹:“我只是去湖边把剑清洗干净。”
璇凝不好意思地放开他,悻悻然咳两声。尴尬走地回去坐下…
容尧瞧着她尴尬的背影,弯了弯唇角。
他很快就回来了,刚好看到她打喷嚏,火光跳动在她的脸上,像是繁星缀于白夜。他微微皱眉:“把外衣脱了。”
她闻言,轻声地噢了一声,脸不红心不跳把外面两层湿衣服脱下,留了一层裘衣。
容尧转身离开:“三个时辰后我会回来。”
意思是赶紧把衣服烘干,人家衣服还湿着呢。
好在火足够大,她脱下裘衣,把其他两件穿上,又烘这件。
璇凝靠在石壁上都快睡着了,那人终于回来了,他一声不吭倒在墙边就睡了。
良久,她衣服都干了,容尧还是睡着.
“喂?”
…………
“不换衣服了?”
…………
“会感冒的!”
…………
“你睡着了吗?”
…………
“别装了!”
不理她?璇凝慢慢靠过去,见他面容苍白又憔悴,紧抿的薄唇褪去了颜色。
大着胆子摸他额头,居然发烧了…
也难怪,大冬天坠湖,穿了这么久湿衣不病的话也是稀奇。
撇了撇嘴,扯下他腰间带子,系在头上遮住眼睛,本不想这么麻烦,不就帮他脱个衣裳么。
可是以她的性格,脱着脱着铁定会自动睁眼。
颤颤巍巍伸出手,摸索着给他把衣服脱了,她从来没这样碰过男子,脱个衣服也笨手笨脚。
突然感觉手被抓住,璇凝一惊。
“你做什么。”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脱衣服啊…”她漫不经心道。
“出去。”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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