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所见
小圆急匆匆跑进来，满脸喜气。
“娘子，虞娘回来了！”
白萦一听，急忙问她：“阿虞在哪？进城了吗？”
田夫人淡定地喝了口茶，说：“我们就在城门口，阿虞若是回来，定然会先来见我们，急什么？”
小圆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是，虞娘就在外面呢！有位先生送虞娘回来的。”
白萦坐不住了：“阿娘，我去瞧瞧！”
说着，急匆匆出了棚子。
“六娘！”
白萦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脸激动的阿虞。
“阿虞！”她上前几步，被阿虞抱住了。
自白萦生下来，阿虞就一直照顾她，还是第一次离开她这么久。
阿虞眼睛红红的：“六娘无事吧？原想早些回来的，偏巧三郎来了，无人照顾……”
白萦安抚她：“我好得很呢！阿虞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
阿虞笑了：“嗯。”
两人说着话，旁边响起个声音：“白小娘子，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否？”
白萦听得一怔，一扭头，看到了白衣飘飘手拿羽扇一派名士风范的公孙允。
“公孙先生？您怎么来了？”
看她眼睛瞪得溜圆，公孙允哈哈大笑：“小娘子很意外？”
白萦能不意外吗？周烽选择派卫廉出征，她以为，他还是选择了保守的做法。派公孙允过来，其中的意味就很耐人寻味了。
公孙允摸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她：“几月不见，一来小娘子就做了大事。”
白萦一脸懵然：“先生……”
公孙允往流民处随意一指：“他们都在说，小娘子公正又心善呢！”
这是在说刚才的事，白萦不好意思：“既然遇到了，总不能放着不管。”
公孙允呵呵笑：“小娘子果真心善。”
会在城门口先一步见到白萦和田夫人，公孙允也是意外。
与卫廉一番恳谈后，他往长岭县城而来。
看得出来，长岭此番受灾颇重，一路过来，许多村庄都空了，田地也糟蹋了不少。幸存的流民，都往县城赶来，这不禁让他担心，口粮的问题。
兵灾过后，收成肯定不如往年，再加上添了这么多人口，还有养兵的问题，长岭能撑得住吗？
不过，离县城越近，秩序越好，这让公孙允暗暗点头。
看起来，这位白县令能力还是不错的，不过个把月，就把百姓安抚住了。
等看到城门口的粥棚，问明了长岭的流民之策，公孙允的心放下了一半。
这些流民，若是一下子涌入县城，肯定是不成的，一下子没地方安置。可要是不管，那也不成，饿着肚子的流民，就会变成乱民。
白士寻的应对措施很合适。有粥棚稳着，每天挑人进城，这么一来，流民就乱不起来，让长岭有时间消化这些人口。
然后他听说小娘子智辨无赖的事，对白萦的感观又好了几分。
这白小娘子机敏胆大、能言善辩，他是见过的。而此事看得出，她还心怀善念，这就更好了。
公孙允不免对白氏夫妇好奇起来。
进了临时搭建的粥棚，公孙允看到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坐在那里，面容秀丽，身板挺得很直，虽是贵妇打扮，却有一股英气。
他上前见礼。
田夫人站起来回礼，又请他坐。
公孙允并不坐，说道：“此番奉将军之命，前来接洽，得知夫人与小娘子在此，先来拜见。夫人有事，某不便打扰了，这就进城去见白明府。”
到底男女有别，公孙允不好久留，田夫人便客客气气送他出去，又叫来一名老衙役，送他去衙门。
既然在城门口遇到了，阿虞便不跟着公孙允进城了。
公孙允一路坐一路看，有操练的新兵小跑经过，扭头看了许久。
那老衙役知道他是贵客，笑呵呵道：“这是大令新近征的兵呢！有了这些兵，我们就不怕乱兵再来了。”
公孙允笑道：“倒也有些样子。”
他在凤翎军待久了，普通的军士自是看不上。何况这些新兵才征集，连战场都上不了。
他又问：“近日秋收，不知县城这边如何？”
老衙役喜气洋洋：“大令征了新来的流民去割稻了，还有多的，要去山上开荒呢！”
“山上？”
“是呢！大令说，山上便是种不得稻，也能种粮食。且地势隐蔽，乱兵抢不去。”
公孙允有点意外：“白明府竟还懂得耕种？”
“先生也觉得意外？我们也是呢！要是山上种下粮食，今年就不愁啦！”
公孙允暗忖，方才见的田夫人，举止有度又有股英气，现在看这白士寻也是个人才。
他此番来长岭，便是亲自来看看，这合作值不值得。
目前所见，将军这个决定，应该不会有错。
另一边，送走公孙允，卫廉一个人在路边站着。
“九郎，原来你在这！”白朗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卫廉看他身上还穿着甲衣，便问：“你这是才回来？此行顺利吗？”
白朗适应得不错，如今领十几人的小队，主要职责是打探周边形势。
白朗扯了扯衣领，用手给自己扇风，说道：“还算顺利，你要的粮仓位置，我探听出来了。”
卫廉露出个浅浅的笑，拍拍他的肩：“辛苦了。”
白朗挥了挥手，笑出一口白牙。加入凤翎军，虽然很辛苦，可他觉得比在京中快活多了。
没有那些讨厌的人情往来，也不必压着自己。在这里，能做多好就做多好，发挥出所有的才能，让所有人服你。
这感觉真是酣畅淋漓。
他现在有点明白，卫廉为什么要从军了。
哪怕苦些累些，至少自己的努力有回报。
“你怎么不问？”白朗奇怪。前几次他回来，卫廉都是第一时间跟他探讨情报，这回他居然没有主动开口。
卫廉没有回答，转身看着北方。
“怎么了？”白朗感觉他有心事。
“三郎，你觉得我们守在这里，有用吗？”
白朗奇怪：“为什么会没有用？凤翎军的到来，救了长岭。只要能防住北边的乱兵，长岭的百姓就能活下来了。”
“可是，太少了啊！长岭比起齐州，太少了。”
这个话题，说起来就有些严肃了。白朗想了想：“我们位卑职小，能做的事不多，但，尽己所能，总有一些人因为我们而活下来。”
“尽己所能。”卫廉重复了这句，然后吐出一口气，对他道，“走吧，我们回去商议一下。先去抢了叛军的粮仓，然后……”
“然后怎样？”
“剿了他们！”卫廉吐出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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