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让我冲动背着宿命
“这次的成绩，在我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姜圳想着先得安抚安抚季书舒的情绪，让她别对名次太较劲。
季书舒从不和别人较劲，只和自己较劲，“老师，我这次数学还是没能考好，前面选择还是做的太着急，没能静下心。”
姜圳反倒是说不出什么话了，季书舒总是认真乖巧到他只能发挥出他万分之一的唠叨功力，“这次的名次……”姜圳喝了口茶才说，“你不用太过在意，不用一直保持第一名，但是……”
话还没说完，一风风火火的老师推开门就问，“怎么回事儿啊季书舒，这次没考第一？”
是政治老师刘艳，白白胖胖的身子，穿着一身鲜艳红裙，进来身上带着些汗味儿，她又补充，“这我可听说了，这次的第一是人家普通班的，怎么回事啊老姜，真的人才还不叫来我们班？”
季书舒站那儿一句话没说，只是淡淡地看着老师们闲聊天，仿佛话题中心不是她。
季书舒眼神空洞，从刘艳进来后思想已经神游到宇宙尽头了，走之前只模糊听见了一句，“肖爽啊，这个第一不一般。”
哦，这次第一是叫肖爽啊。
原本可以补觉的大课间就这么白白在老师办公室闲聊中浪费掉，又连上两节数学，季书舒困得生无可恋，吃饭的时候穆晓就感觉对面的人随时可以睡着，“这么困怎么不补觉啊，午饭我给你带点面包牛奶打发下得了，下午还上课呢。”
“你不是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季书舒用筷子刮刮盘中剩下的饭菜，正准备起身。
“那不就是季书舒？”穆晓听到旁边有人说道，声音完全不算小，更像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穆晓眼神示意季书舒，让她等等。
“原来的年级第一呗，听说都是抄来的，因为她和肖爽考试时候坐的近你知道吧，这下露馅儿了。”女生的声音又尖又细。
“那肖爽怎么不考第一啊？”一个男声说道。
“看不上那个所谓的实验班呗，有什么了不起，你看季书舒那个整天不正眼看人的样。”穆晓瞟了一眼那个女生，各式各样的发卡别了满头，还化了妆，但是那个浅棕黄的眉毛颜色和她的一头黑发颜色格外的不搭，穆晓看的皱眉。
“这次啊，是那个季书舒，又来抄我们家肖爽的答案，她才生气的。以前她是不想，这个第一她想要就可以要，也不知道谁还以为是自己专属呢。”女生说得盛气凌人，像是多大的荣誉。
“就是，只知道死读书顶什么用，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人家。”男生迎合她的话。
“啧，倒饭。”季书舒打了个哈欠，真的难以理解一些小学生非主流行为，她困得难受，完全不想再听下去。
穆晓也觉得太可笑，起身时看了眼那个男生，一头锡纸烫，中间还挑染了几缕黄色，应该是满头发卡的男朋友。
“仪容仪表不规范呐，举报了。”穆晓站起身说了句，惹得季书舒笑了下。
非主流情侣饭也不吃了，起身紧随其后。
已经走到倒饭的地方，那女的又开始作妖，“有什么好不信的，谁不知道季晏是什么水平啊，全年级倒数第一的姐姐能是正经考的第一？多少女的被季晏玩过了，不就凭着比他姐长得好看几百倍。怎么没把她姐肚子搞大呢？估计就是嫌太丑。”
穆晓气得想要扭头骂人的时候，季书舒的餐盘已经完全掀飞到她的头上，米菜和油渍糊了她一脸。穆晓嘴都还没张开，季书舒已经抢过她的餐盘摔向了比她们俩高一头的愣住了的男生手上，砸掉了他手里端着的两份餐盘。
饭菜已经洒了这两人一身，穆晓的身上也溅上了油渍，饭菜盖在她的鞋上。但是她的第一反应是先拦住季书舒，朝后退了两步。
铁盘坠地的咣咣两声一下子引来了周围所有人的关注，闹哄哄的餐厅都有一瞬安静了下来。
散落一地的饭菜间站着四个人，像是情侣的两人满脸满身油渍还挂着米和几叶菜，另一边竖着丸子头的女生攥着竖高马尾女生的手腕，使劲往后拉着，丸子头白色校服身上还有几滴油渍，那个高马尾的女生却是完全干干净净，脊背挺得笔直，看着对面两人的眼神在这个刚入夏的天气里冰凉透顶，一旁的人看得都打了冷颤。
对面的带一头花发卡的女生气极了可是一点不怕，手扬得很高，可根本没碰到高马尾的脸就被攥住了手腕，另一只手想要扇上去的时候又被丸子头攥住，无可奈何只能抬腿踢人，同时用气得沙哑的声音喊，应该是他男朋友，“他妈的，王波你是不是男人！”
被叫王波的男的终于反应过来，上手准备帮女朋友，刚把自己女朋友从对面手里拽出来，拳头还没打到把她女朋友手掐的青紫的人脸上就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头哐地一声磕在了地板上，那人身材比他大一号不说，把人按到地板上这一套流程像是演练过数百遍，他两只胳膊不知怎么别扭地扭曲在他头上方，疼得他直抽抽，他被人压制得毫无反手之力。
“你放开他！”他听见她女朋友又尖又细的声音。
压在他身上的力量还真是一下子没有了，他艰难地从油乎乎的地上爬起来，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按他那人来一拳的时候，一抬头突然悻悻地收回手。
“这不挺好，”那个他仰起脖子才能对上目光的男的笑着说，“你看地上多油多脏。”
尽管被女朋友狠狠瞪着，这个王波也一动不敢动。
“这都不还手？”围观的人里有声音问。
“还有必要吗，实力悬殊太大。”“那可是薛漠。”“我去真的好帅啊啊啊我去我去！”“薛漠？校霸是吗？”“这架打得，太专业了。”
薛漠只看着季书舒，从穆晓手里牵过她的手腕，冲破围观的学生们，把人带到洗手池边，任那边闹得再厉害，他只紧紧盯着季书舒洗完手，给她递上纸巾，“不用谢。”
季书舒擦完手他又伸手接她擦过的纸团，季书舒也就自然而然递给他，“一直看着呢？”
“正好碰到，看了一会儿。”薛漠下楼的时候大戏正上演到季书舒抢过穆晓的盘子那里，“打得过？”
“打不过。”季书舒闭了闭眼，实话实说。
眼前这人又嘴硬又较劲，她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太困，眼神依旧平静，可又一脸倔强地说这句话的时候薛漠觉得真是可爱到了极致。薛漠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你们几个！教导处！”人群轰一下散去。
“我还没见过老大在学校这么多人面前打架。”随着人潮走动的薛漠小弟甲说。
“我也没。你说……”他旁边的小弟乙说。
“你说……”两人异口同声。
“他是不是真喜欢那女的？”
“他是不是真不想上学了？”
“？！你有病吧？”
“？！你有病吧？”
两人分道扬镳。
看着油腻腻的几个人站在教导处这个不怎么大的办公室里，今天的值班老师感到无语，“怎么搞得这么恶心啊你们。”
整个办公室飘着饭菜味，里间一个刚睡醒头发还是竖着的老师出来问，“给我带饭了？”
定眼一看，房间里有十几只眼睛默默盯着他，他咽了口口水，尴尬地笑了下，迅速关上里间门。
“你们看看，这叫什么事！”值班老师看着眼神狠厉，其实在使劲憋着不笑出声。
“是他们先动的手！”花发卡眼泪眼看就要掉。
“哎哎哎，你怎么还哭上了，是你们先惹的事好吧！”穆晓立马反驳。
“王意，你消停一会儿啊，你这妆怎么回事，还有你王波，这头发，别老学人家渣男锡纸烫，就你这颜值，能当渣男么，你这挑染的，跟我家泰迪差不多，这个月风纪分先扣了啊。”看来他俩都是教导处的常客。
王意立马止了眼泪，“别啊老师，我没化妆就长这样。”
闻言一屋子的人都笑出了声，老师也忍俊不禁，“你闹呢，你生下来一哭脸上就往下滴黑水是吧？”
其他人听这精辟的吐槽笑得更厉害。
“来，你们说怎么回事。”老师转转身子，对着看起来是完好无损的胜方，“呦，薛漠？”
“欸，在呢。”薛漠看来也是老熟人，“这次我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就是见义勇为。”
“呵，是吗？”老师看向剩下两个女生。
“是这样的老师，是他们先言语攻击我们，说的特别难听了。”穆晓委委屈屈地答。
“说你们什么了啊，就动手打人？”老师看着长着圆圆眼睛的小姑娘，没来由心就是偏向她们一点。
穆晓顿了顿，“说不出口。”
“你干什么了？怎么回事？”已经挤满人的办公室又冲进来一位，季晏进来就捞过季书舒。
老师看着又冲进来的人皱眉，“你是来凑什么热闹？”
“她是我姐。”季晏实话实说。
“你是？”
“季书舒，高二一班。”季书舒回答。
“那你呢？”
“穆晓，高二一班。”穆晓回答。
“薛漠，高二一班。”薛漠凑热闹。
“你还用我问？考进实验班就得这么骄傲？还没见过迫不及待报班级名的，姜圳知道得被你们气死。”虽这么说，他心里还是已经觉得错多半就在普通班的两人身上了。
“那是不一样啊，我们有正义撑腰。”薛漠笑。
“得了得了，寻衅滋事啊，都得扣分，没什么不一样，周一开会校长通报都得给我上名单。学生证都交过来。”他一个一个电脑登记过后又发给他们。
“互相道个歉，保证以后不再犯，王意王波，两千字，你们仨，八百字，明天早上检查交到教导处，还是这个桌上，你们班主任那边什么惩罚我不管。”老师按着学校规章制度公事公办。
几个人面面相觑。
“快点啊，互相道歉，谁先都一样。”说是如此，其实还是有私心，老师踢了一下靠的最近的王波的脚。
王波看看女朋友的表情，又看看对面站着的不耐烦的季书舒，还有两边的电线杆一样的薛漠和季晏，“对不起。”
“大声点呗。男的小家子气气。”薛漠说。
“……对不起！”王波还鞠了躬，“其实我一直都挺佩服你的。”他是在对季书舒说。
“你呢？”薛漠挑挑眉，看着王意。
“……对不起。”说的小声。
这次还没等到薛漠张口，她就放大声音，用并不诚恳的语气，愤愤地说：“对不起！”
“不错，这声大。”薛漠满意。
“你小子不是见义勇为吗，怎么还轮到你代表满意了。”老师看着这一幕好笑，“那你也代表道个歉。”
他也没想到的是，薛漠说道就道，“对不起您！但这衣服我可不负责洗啊。”
“你们俩呢。”他问穆晓季书舒。
“我这不是代表了。”薛漠回。
季书舒看着薛漠吊儿郎当的样子，本来已经缩成一团的心和皱起来的眉毛一起，都放松了，她只想回去睡觉。
“行了，回去换换衣服，休整休整，下午还要上课。”老师也想午休下班，着急忙慌地打发这些人走。
季书舒就这么没说几句话就走出了教导处。
“怎么回事？”季晏急切地问。
“没怎么回事。”看着季书舒干干净净的也完全没受伤的样子，季晏也放心了。
“回去睡你的觉。”季书舒转头看了眼后面磨磨蹭蹭的两人。
“不错啊后桌！牛的。”穆晓朝薛漠竖大拇指。
“怎么感谢我？”薛漠看着季书舒的背影说。
穆晓顺着他眼光看去，“这你问我？”
“要不然呢。”薛漠说的自然。
“你护的人可不是我哦？”穆晓可不当这个冤大头。
薛漠朝她笑了下，“你帮帮我，给我讲讲她。”
“谁啊？”穆晓明知故问。
她的背影依旧笔直清冷，可是刚刚转过头看穆晓的目光又是他从没见过的平和温柔。
“季书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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