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过目不忘
见她低垂着头默不作声,曾有志等人都以为她是为不能再继续查案而失落,心里也都不甚舒服。
“小赵公子,若不介意的话,以后可以常来府衙,这个案子查不了,还有别的案子嘛。”曾有志转而真诚相邀道,越想越觉得不错,如果可以,倒是真可以提拔他进府衙做事。
岂料赵泠音听了他的话,连连摆手,谢绝道:“多谢大人厚爱!晚辈还有家事需要打理,脱不开身。”
俞世宁也在一旁隐晦地替她开脱道:“大人,未名家就剩他一人了……”
曾有志一听这话,不禁一怔,看向赵泠音的目光也不由变得怜惜起来,原来他身世竟这般可怜,难怪小小年纪看着比俞世宁还要沉稳。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关照他一些,左右燕京城中大小事,他这个府尹也有些许薄面,关照一个小小少年,想来是不成问题的。
曾有志颔首道:“是本官唐突了,小赵公子,以后有什么事可去府衙找本官。”又指着上官延道:“找不着本官,找他也一样。”
一句话就给上官延揽了个事,上官延也只能拱手认了,听了这位小赵公子的身世,上官延也很同情他,曾大人又这般说了,他也就顺势接下了此事。
见他们都这么说了,赵泠音也没有矫情,上前又朝他们各自施了一礼,一一谢过。
说罢这事,赵泠音看向曾有志面前的一摞案卷,有些好奇地问道:“大人,这些都是广源寺众人的供词吗?”
曾大人见她还是有些兴趣的样子,心里不由摇了摇头,口是心非啊,到底年纪小,不懂遮掩。面上却点点头道:“不错。”
说着,他把这一摞供词往前推了推,对她道:“趁着刑部的人还没到,你想看便看吧,只别损毁了。”
赵泠音一脸喜意的接过,目光一直落在这些供词上面,众人纷纷摇头,到底是小孩子,虽然拒绝了曾大人的好意,却还是难以放下。
只是,到了此时,他们对再找出什么有力证据一事已不抱希望了。
赵泠音没管别人如何想,她抱着这摞不轻的供词,坐到了一旁直接翻看起来。
少年低着头翻看着手中的供词,认真而专注,动作不慢,期间连头也未抬一下。
她翻看的速度之快,让人都有些怀疑她到底看清了没有,不过随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曾有志觉得她肯定是认真看了的。
他上前拿过她看过单独放在一旁的证词看了起来,再联想到方才少年的表情变化,不由惊诧地看着她,这少年莫不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他没打断少年的专注,放下手中的供词,又坐了回去。
直过了约两刻钟,少年才放下手中的纸张,揉了揉眉心,有些茫然的四下看了看,待看到曾有志三人都望着她时,她拍了拍额头,有些懊恼地道:“差点忘记了时辰!”
说着,把面前的供词整理好,放回曾有志面前,曾有志随口问她道:“可看出什么来了?”
他本也真是随口一问,并不指望她能从这些纷繁杂乱的供词之中理出什么来。
不料赵泠音却抬眼直视着他,表情有些凝重,曾有志不知怎地心头一跳,紧张地看着她。
“大人,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吧?这个案子的犯案过程以及三人之死的主要原由。”她的眼睛明亮而清澈,里面仿佛装着水一般,就那样一脸认真地望着他,让曾有志到了嘴边的否认之言又吞了回去,面色僵了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没有说话,也不敢再与她对视。
俞世宁和上官延看了曾有志的表情,还能不明白这是何意,赵未名说的是真的,那,那为什么?两人的表情过于直接,曾有志被看的有些气弱,但还是咳了一声,示意他二人别太过分了。
少年没等来曾有志的回答,似乎也并不在意,她接着说道:“马俊案的凶手不过是一把刀,是一个执行者,握刀的幕后主使,不能抓……是吗?”她顿了顿,又轻哂道:“大人,真相比之性命与仕途,孰轻孰重?糊涂些确实也好。”
曾有志听到她说“幕后主使”时只差吓得魂飞魄散了,但她又说“糊涂也好”时,他是真的羞愧难当。
做官看似手握权柄,可是只有做了才知道,无论多大的官,便是权倾朝野的左相右相,甚至内阁的几位阁老、六部尚书,他们真的能够随心所欲的处事吗?
绝不能!
皇权至上,便是当今天子行事,亦有不能。
何况是他这个小小的三品京官?说是陛下心腹重臣,岂不知陛下的心腹重臣何其多矣!
他在这其中又算得什么……曾有志不由自嘲地道。
他沉默着,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俞世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赵未名,一时也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上官延是恨不得自己没有出现过,虽然他不属于曾大人辖下,但两衙向来同气连枝,通力合作,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分得清的,这个案子到现在,即便他这反应再迟钝再木讷的人也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只是这不是他该考虑的。大事他管不了,衙门的公事,他只需要做好他的“协作”即可。
赵泠音没有再多说,她端起茶碗,想到刚刚在那摞供词之中所看到的几番对话,冷冷地撇了撇唇角,抿了一口茶掩住了。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曾有志终于回过神来,朝上官延道:“你去门外看着,莫要叫人随便闯进来。”
上官延二话不说就出去守在了门口。
曾有志看了眼俞世宁,俞世宁忙道:“我要跟未名一起!”
说着还安抚地朝赵泠音笑了笑,赵泠音没有拒绝,抬手谢过他的好意,曾有志就装没看见他了。
他看着少年缓缓开口道:“按说是我将你……你们牵扯了进来,但你既点破了,我也不妨直说,此事到了现在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赵泠音和俞世宁都不说话,只望着他。
曾有志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有些意味不明地道:“小赵公子初来燕京,或许不了解义安郡主的为人处事,俞公子应当知道,要说恶,她称得上是个真真正正的恶人,这些年她手上沾染的人命无数,做尽无数恶事……她死了,其实很多人都会拍手称快,就连本官也……咳……”
曾有志猛地咳了一声,正色道:“本官到现场时,看到义安郡主的尸体就想到了,凶手不管是谁,既杀了义安郡主,那应当是有杀她的理由,或者如小赵公子所说的动机,那三个动机:情、仇、财,这起案子,一开始就可以直接排除‘财’,至于‘情’,则在见到马俊的尸体之后,直接被本官排除了,纵使这是凶手费心为我们所准备的动机之一……
那就只剩下‘仇’了,若只剩下‘仇’,凶手却让义安郡主被吓死,未免也太过便宜……她了,所以,本官有理由认为,从始至终,凶手的目的只是想要让义安郡主死,什么死法或许也是幕后之人所未曾料及的……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刚刚才有的感悟,如果这幕后之人并非只有一个呢?一个只想叫她死了就成,一个却给她安排好了死法……这样的话,那很多事便能解释得通了……”
说到这里,曾有志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脸上却没再露出半分,他轻哂道:“其中的一个幕后之人很自负,也很自得,也许是以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奈何不得他……”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转而问赵泠音道:“你刚刚从证词里应该看出了什么吧?”
似乎没料到曾有志这话锋一转问到了自己身上,赵泠音微怔了一怔,点点头嗯了一声,道:“初看这些证词,其实很杂乱大多无法采信,但有几个却十分有趣,就像是话本子里一早便编撰好的台词,编者洋洋得意于自己的佳作妙句,不允许有人打乱他的安排,这也是他暴露而不自知的原因之一。”
曾有志微微笑了,并没有问她是哪几个证词有问题,只道:“你真的很有天赋,真的不考虑来府衙吗?”
俞世宁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打哑迷,听了这话,眼角抽了抽看向赵泠音,见她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就放下心了。
曾有志面露遗憾,也未强求,坐了回去,又道:“一会刑部的人来了,你们就不要出面了,以免无故牵涉进去。”
赵泠音和俞世宁点头,本来也没想再掺合进去了,毕竟刑部的人可没有曾大人这般好说话,要是把他二人当成嫌犯给抓了那可就不甚妙了。
外面传来动静,上官延在外面扬声禀道:“大人,刑部的朱大人到了!”
曾有志闻言,示意赵、俞二人避一避,便理了理衣袍,端肃着表情出去了。
其间上官延进来拿走了桌上的证词,一看就是在交接了,赵泠音和俞世宁喝了一肚子茶水,都有些无聊起来,怎么这么久还没完,不料上官延却在此时又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对两人道:“快,大人叫我来跟你们说,一会趁乱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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