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最好的年纪
决定参加八百米后，又凡就和操场开启了相依相伴的模式。运动细胞超级不发达的又凡，对着在她字典里只是用来装饰学校的操场，一圈又一圈地坚持不懈着，她的执着，着实让人自叹不如。
随着秋的加深，夜幕也来得更早了。又凡走到跑道边的观众席，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又坐下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水，看看表，才过六点，天却已经很黑了，放眼望去，偌大的操场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实在也是奇怪，一阵秋风袭来，她打了个寒颤，拿起手边的外套，赶紧穿上。
在这一片寂静中，手机忽然响了，又凡吓了一跳。
“喂——”
“又凡，你今天自己打车回来吧，我有点事，不过来接你了。”
“好，你放心吧！”
这是贺承勋第一次让又凡自己回家，当然这没什么，又凡一直是个很独立的女孩子，或者说她依赖的方式有所不同，比如说，铁塔模型、方糖、哆啦，这些看似很细微的存在，却是她最大的安全感，当然啦，当贺承勋出现的时候，这些东西或者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又凡仰望天空，居然还有星星，一颗比一颗明亮，点缀着夜空，很好看。又凡不禁上扬起嘴角，忽然间觉得这片天被自己承包了。
“夜空中最亮的星——”
操场中间，追光之下，一个少年坐在地上，抱着吉他，唱出了扣动心弦的声音——贺承勋！
“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oh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又凡的世界涌进了一种叫做幸福的气体，密度比空气还大，有时它会让人四肢发麻、头晕目眩，有时它会让人神清气爽、斗志昂扬，总之，在又凡的生活里，它几乎快要代替空气的存在了。
少年的歌声结束在指尖的最后一个音符前，又凡起身对着他喊：“喂！你不是有事儿吗？”
“有什么天大的事儿能比你重要！”贺承勋站在操场中间回应着。
那束追光忽然消失了，又凡下意识地望向身后的教学楼，只见三楼的走廊上站满了拿着星星形状LED小灯的同学们。
“不好意思，手电筒没电了啦！”苏泽摇摇手里的电筒。
原来追光是这么来的。
“但是夜空中的星还亮着呢！”冷静冲又凡喊到。
“安又凡！”孙晓婷大喊。
“生日快乐！”所有同学都摇动着手里的小灯，为又凡唱着生日歌。
生日！蓦然惊觉，10月17日，又凡的生日！
歌声中，贺承勋推着一个三层的生日蛋糕走到又凡跟前：“又凡，生日快乐！”
跳动的烛光映着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又凡红了眼圈，贺承勋，把所有的美好带给了她的青春。
“许愿啊！”贺承勋伸手护着蜡烛。
又凡轻轻闭上双眼，双手合十，抵着额头：上帝，我不知道我们的命运会交织多久，如果可以，我希望，是一辈子。
就这样，又凡十九岁了。一张张同样稚嫩，甚至比她还不谙世事的脸庞，此刻绽放着相同又好像不同的笑容，祝福着十九岁的又凡，这样美好而纯粹的十九岁。
六七个年轻人横七竖八地躺在操场中间：苏泽弯曲着一条腿，双手搁在头下，贺承勋则是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搂着又凡。
“诶呀，今天的星星真是不错呀！”冷静平躺在又凡身边，转动着翘着的二郎腿。
“是呀，开学这么久，第一次这样看星星。”面向姜黎侧卧着的孙晓婷跟着说。
“你们说哪颗星星最亮啊？”姜黎枕着冷静的肚子，一脸惬意地问。
“那颗！”冷静伸手一指。
“哪颗呀？”孙晓婷问。
“那颗！就那个！”
“我觉得它边上那颗比较亮！”
“晓婷你别理她，她眼神儿不好！”苏泽说。
“你才眼神儿不好呢！”冷静不服气地反击着。
“别争了，”贺承勋打断了到“我就觉得我怀里这颗最亮！”
大家都不说话了。
冷静猛然起身，害得毫无准备的姜黎吓了一跳，她佯装生气，扭头对贺承勋说：“大哥，秀恩爱适度好吗？”
三秒之后，一阵狂笑。
“你们还笑呢！现在都明白了吧，咱们，”苏泽指着冷静、姜黎几个，有模有样地发表着“才是立场相同的战友，别没事儿老来挤兑我，同志们要团结起来，做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人，积极配合上级领导的工作，打击秀恩爱的小团伙......”
“村长，歇会吧！”冷静翻了个白眼，转身趴在草坪上，笑嘻嘻地问“我们的小寿星，今天是不是很开心啊？”
“是呀！很开心，超开心！”又凡伸手拨了拨冷静的头发。
“那你许了什么愿望呀？”
“我呀，我跟上帝说......”又凡看着满脸期待的冷静，噗嗤一下笑开了“你是上帝呀？还真好意思听！”
“诶呀！上帝这么忙，哪有时间管你啊！不如你告诉朕，看看朕能不能帮你实现呀？”冷静眉飞色舞地说着。
“皇上，你都后宫佳丽三千人了，就别老撩我的妹子了，我可就这一个！”贺承勋一本正经地劝诫着。
“你毕业了，不还得承蒙我的照顾吗？”冷静高傲的扬起下巴。
“我不离开学校。”贺承勋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
又凡起身看着他：“你要留校啊？”
“不好啊？”
“为什么呀？”
“这很奇怪吗？”
其实也不奇怪，只是在这之前又凡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到贺承勋就这样毫无波澜的讲出“留校”两个字，可能是下意识吧，她总觉得，他有更好的去处。
见没人讲话，冷静打破了尴尬：“这些需要思考，或者有争议的事情，别放在这么美好的夜晚进行，能不能纯粹一点！”
“说得对，今天谢谢大家，给我过了成人后的第一个生日！”
众人都笑了，花儿一般美好的笑，温暖了整个秋夜，冷静晃了晃星星小灯。
“你还留着呢！”又凡笑着嫌弃到。
笑容的背后，没有人知道，这不是她成人后的第一个生日，而是，五岁后的第一个生日，父亲走后的，第一个生日。
又凡靠回了贺承勋的怀里，靠在他的胸膛上，看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姜黎，看着栗色头发的苏泽，看着眼睛笑成一条缝的孙晓婷，看着比手画脚、津津乐道的冷静......在这个十九岁的年纪，这最好的年纪......这一晚，大家聊了很多，谈天说地，只是在之后漫长的岁月中，一切都逐渐模糊不清了，唯一清晰记得的，是少年胸膛中心跳的频率，还有那时被遗忘在观众席座椅上那半瓶矿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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