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三章 诉衷情

　　赵元份将我送回了杨宅，九月的天，果真是万物萧条之时，一路上都充满了一股萧飒之气，无什么好的心情在继续观赏下去了，我一路上闭着双眼，那是因为我不敢直视赵元份那殷勤而热烈的眼神，这样的眼神无疑的会将我的心给灼伤，纵使都多么不忍，可是却还是要拒绝的。姑且不说，我此时心中已有他人，就算是为了允襄，我也是要狠下心来的，阿姊虽然不说，可是我却看的真真的，那份感情，是那样的纯洁和热烈！不像我，里面终究掺杂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已，就连爱，都是权衡利弊下面的产物！我的拒绝，对其他人来说都是好事，只是对赵元份来说，多少是有些残忍，这个少年王子，心性善良，本不该受情爱之苦，可是不是任何事都能尽如人意的。

　　回到杨宅的时候，刚好赵青驾着马车也是刚到杨宅！

　　我和三殿下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碰上了，不免有些尴尬，倒是赵德昌先开了口，道：“我听说今日孙老夫子要离京，想着来叫上你们一起去给孙老夫子践行。”

　　赵元份还是往常的样子，那样的不羁，笑说道：“三哥恐是来晚了，我们刚刚才从十里长亭处回来。”

　　赵德昌迟疑了一会儿，眼神扫了一下我，道：“哦，看来是我来晚了，没有赶上去送孙老夫子一程！”我看出有些失落，但是也有些怀疑，为何我和四殿下去了？

　　我已经有大半月没有见到赵德昌了，再见之时，看到赵德昌明显的消瘦了憔悴了不少，瘦削的他立在秋风中，秋风吹起他披风的一角，在风中扑棱棱的飒飒响，忽的我心中疼惜的紧，不知自己说了什么话，脱口道：“孙老夫子学渊天下，桃李遍布天下，为朝廷尽心尽力，没想到年迈之际，却平白糟了如此大的变故！”

　　赵德昌自是知道，我幼时便师从孙老夫子，七年的师徒情谊，肯定是心中难忍的，上前一步，走到我的跟前，仿佛他的脸已经快要贴到我的脸上了，身上带着些甘苦的香味扑面而来，我见这种气势的压迫，不由的后退了一步，他见我这般神色，嘴角一扬，微微笑着宽慰道：“父皇念其功劳，又想到年迈，只是削了夫子的官职而已，让他回乡颐养天年，怀瑾，你也别太介怀，父皇想必是心中是十分忌惮王叔之事的，所以才会牵连了无辜！”

　　允襄听到府外小厮来报，出门迎接，看到我们皆站在门口，行了一个常礼，忙道：“两位殿下金安，天气这般冷，有什么事情进去在商谈，如何？”说完便冲着赵元份一笑。

　　这笑容那般干净，又是那般明媚，看的我都些晕眩了，仿佛是秋日里盛开的迎春花，眼前的这个姑娘什么都好，是多少男子的梦中所求啊。可是却不是他所想所愿的，看到这么一片殷勤的目光，或许赵元份不知该如何面对，只得撒谎道：“今日是我进宫给母妃请安的日子，我怕去迟了母妃念叨，你们聊着吧，我就先走一步了。”说完跳上马车，马车奔跑在宽敞的御道上面，毫不迟疑。我猜想，阿姊看着这般情形，心中已经明白一二，往日是决计不会这样的，今日突然这样，倒也是奇怪的很。

　　我们四人鱼贯进了杨宅，允襄知道今日我和三殿下在门口巧遇，估计这我还得一直躲着三殿下不肯见面，今日倒也好，见了面，什么事不就说清了，便忙道：“怀瑾，你先陪着殿下，我去吩咐下人沏茶过来。”说完便跑了！我很是无奈，阿姊可不是故意的吗？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独处了，赵德昌十分的欣喜，立马走到我的跟前，低下头看着我道：“怀瑾，你的身体好些了吗？你为何躲着不见我？那晚，我在龙亭山等了你一夜，后来赵青回来说，你已经昏迷了快要两天了，当时我都快急死了，我来看你，却被挡了回来，我又去龙亭山为你采摘了桂花，让你插瓶，你觉得这千年桂树开的花香吗------”

　　赵德昌这样不停的说着，我心中十分的难受，不由得泪光盈盈，低声道：“对不起，殿下，我不该这般任性，负了中秋之约，还将你挡在门外的！”

　　赵德昌宠溺的看着我，笑的很是温柔，像是春日里面的暖阳，他向来是少笑的，如今这一笑，真快将我融化了，他伸出手抚了抚我的头发，带着些宠溺的语气，在我耳边轻声道：“傻瓜，你又不是故意不来赴约的，况且哪是你阻挡的啊，你都昏迷了，哪里还知道？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上次遇袭，加之你在回去的途中昏迷，都是我不好，我应该亲自送你回府的，不然你也不会----不会昏迷了！”说完伸手，又抹去了我脸上的泪珠，那手那般大，可是手指却依旧的那般冰凉，抚在我脸上，残留丝丝凉意，耳语道：“怀瑾，我吩咐赵青日日都带来我去龙亭山为你采摘的桂花和信笺，你都看了吗？龙亭山的桂花快要开完了，可是你却日日不肯回复我，所以我就来了，因为明天就没有桂花了，我不知还能送些什么！”离得那样的近，德昌身上若有若无的苏合香那样的清香醒脑，加之桂芳残留的香味，我像是大醉一场，昏昏欲睡。

　　我听完这话，暗自低下了头，心中一乐，哪个女子听到心仪的男子剖白不会芳心悸动？

　　赵德昌见我女儿的娇羞之态毕露，便的握着我的手，轻声道：“怀瑾那我的心意，你可曾明白？”

　　我脸上一抹绯红，头埋得愈发的低了，道：“云髻坠，凤钗垂，髻坠钗垂无力，枕函欹。翡翠屏深月落，漏依依。说尽人间天上，两心知。殿下，妾心可与君心同？”[　（按：《帝思乡》为晚唐词人韦庄所作。这首词写女子相思难眠。开头两句写明主人公髻偏、钗垂，无力凭枕的情思。已暗示了她心思重重。“翡翠”二句是写女子在漏长更深、月落屏暗之时，整夜辗转难眠的苦况。最后两句，说出事由。“说尽”二字，直贯而下，谓其恋恋不忘，两心至死不渝。）]我不知为何，我的脑子里面突然出现了这首极酸的诗，不管不顾，只图嘴快，便念了出来。

　　赵德昌听完这首酸诗后，眼睛就像放出了光，异常的明亮，他拉着我的手，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宽阔的胸膛那样的有力，我忽的觉得有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德昌激动的说道：“怀瑾，你可知晓，那日你拼了命为我挡剑，我抱着你，你的血和我的血融为一体，我看到你生机全无，你可知道我的心仿佛在那一刻死去，只盼着和你一同共赴黄泉。正当我以死之心与敌相抗时，出现了一名侠士解救你我于危难之中，后来，太医出来说你是女子，你可知我有多么震撼，从那候起，我便下定了决心，要生生世世都护你周全，只盼你我能够‘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追随不相负！这些日子，我脑海里都是你，挥之不去。”

　　我突然有些恍惚，侠士？自己曾数次遇到这个侠士，多次出手相救，她一直以为这个侠士是赵德昌派来保护她的，可是如今看来显然不是了，他到底是谁？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她？

　　赵德昌看到我出神，轻轻摇了摇我，道：“怀瑾？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只愿此生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身临险境，那日在府中，你还好好的，可是等到你回去之后，你便躲着我，你可知我这颗心，日日都被煎熬着，十分的难受！怀瑾，做我的妃子，可好？”

　　我回神，莞尔一笑，脸上有些滚烫，好像血液要从里面喷涌而去，我直直看着德昌，道：“嗯，你说了算。”

　　“那你是答应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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