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少年不识愁滋味
太平兴国七年(公元982年)。
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
如今,我已是十四岁,正值豆蔻之年,从我九岁拜入孙蠙的门下,至今已有六年,六年的时间,也把我从一个黄口之子变成了妙龄少女!
如今的我早已脱去那一身的稚嫩,允襄阿姊经常打趣我,说我是‘眉如春柳,眼若秋水,明眸生辉,眼下那鼻梁就如匠人精心雕琢的玉器一般,高而挺,更是衬的我那双秋水般的大眼睛多情而又深邃,加之我那不描而朱的唇,更是显得冷艳动人,仿佛只要稍加打扮,我便会令整个天地失色一般,真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知道阿姊是竭尽所能的夸我,但是我从来都不否认我的美貌。然而,此时在学堂的我却是只着白衣青衿,腰间简单的扎着腰带,显得很是平凡无奇,和那些王孙贵族相比,显然是失色了不少。
六年来,我已经不穿着女子的衣服了,我已然把自己也当成了男子一般,除了求学,便是陪着允襄,在不知情的人的眼里,我和允襄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男才女貌,不可方物!
然而,我们也极是喜欢以这样子示人,我总是穿着男子的衣服,每次陪着允襄去城东的店铺里面挑选衣服胭脂之时,总会引起旁边女子的侧目,仿佛是为了看我,亦或是羡慕允襄身边怎会生出这样美貌而摄人心魄的男子,然后,在看完之后,总会带着一脸哀怨,仿佛这个世间已是生无可念的表情离开!
每次允襄看到旁边的那些众多的女子都带着忧伤和哀怨的表情之时,总会拿我取笑,道:“你现在这身男子装扮,引得多少少女为你倾心,你这可是罪大之极啊,以后我得少带你出来,你生的这般美丽,我还真怕旁人将你给看死,就如同那美男子卫玠一般,就是因为生的一副好皮囊,却被人活活看死,实在是无辜的很!”
我听着允襄这般这般取笑,便不由的笑了起来,道:“我觉得我这般甚好,难不成阿姊当真希望我如同那左太冲一般,只因为貌丑,就被那老幼妇孺吐口水和扔东西吗?可怜那太冲,自负才华,写下千古传诵的《三都赋》,洛阳因此纸贵,可是无奈这世上竟不看他的才华,反而因为这其貌不扬的皮囊,却连门都不敢出,真是可怜,这世道总是长得好看的人比较好,才不会为了一副皮囊所累。”
允襄听到我这样说,便假装生气,嘟着嘴道:“你在孙老夫子处学了六年,竟比以前还要变本加厉,这嘴是越发的厉害了,我看得给你寻个婆家,让你夫君好好管管,让你这般张狂!”
我听完这话,反而笑的更加的厉害了,道:“阿姊这么说,莫不是阿姊有了心上人,想要找婆家了?”
允襄忍不住碎了一口,没好气的笑骂道:“你这小疯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往往说完,我们便在这店铺里面追着打闹了,一边追,一边笑,仿佛这个世间都是我和允襄的,可以尽情的玩闹,尽情的大笑,旁人都是无关紧要的。
旁人都以为我们是一对璧人,如今在这样的场合打情骂俏,尽数惹得那些无辜少女些芳心尽碎,而那些男子,则是嫉妒极了我,世上的哪有这么好福气的男子,竟也拥有这貌若天仙的佳人,古今心里便是恨极了我,同时也是羡慕极了我。如若这些女子知道我是女儿身,不知该有多少嫉妒,怨恨这苍天不公,亦或许回家寻些药,吃了便死了,求得解脱,亦是求得下次投胎,定要变得如花美貌才肯罢休;如若男子知道我是女儿身,那么姨父家的门槛估计都要被踏破了,都眼巴巴的想把我娶回家,然后来个金屋藏娇才肯如愿!
今日天朗气清,百花惊艳,连柳树枝头的鸟儿都忍不住引吭高歌,为这般好天气庆祝一番,我早已坐在座位上,等着夫子前来授课,这些年我都是这样,来的比任何人都要早,拜见了夫子之后,就坐到课室里,等着夫子前来授课,孙蠙很是中意我这个弟子,他如今已是七十来岁,然而却好久没有收过像我一般的弟子了,我天资聪颖,又是十分的好学,孙蠙所讲我都能烂熟于心,而且总是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虽说,孙蠙为皇子之师,可是在孙蠙的眼里,他所带的学生如赵元僖、赵元份、赵元杰等当今皇上之子,其余则是那秦王赵廷美之子,有赵德恭、赵德隆,赵德彝、赵德雍等皇子。
这二皇子赵元僖为当今皇上的次子,要长我两岁,前不久皇上刚刚进封了赵元僖为广平郡王,如今我见了这赵元僖,理当恭谨的行几个大礼,然后呼一声‘广平郡王万福金安’才像样子,可是我却极其不待见这位郡王,甚至来说是有点厌恶,要说这个赵元僖,平日里也不怎么说话,虽同窗数年,却并未和我有什么交集,只是有一次,夫子问了我两人同一个问题,问他二人对皇上收复北汉[太平兴国四年(公元979年),此时我刚刚向孙蠙求学的第一年,北宋王朝灭了北汉,收归了降臣刘继业,这刘继业后改名为杨业,号称杨令公,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杨家将中的杨业。],而不杀降臣之事怎么看,然而我们的作答却是迥异不同。
我还记得那一天天气很好,向来孙老夫子是不会问我们朝廷政事的,可是那一天却是奇怪的很。
孙老夫子走进来,坐在孔夫子像下面的椅子上,捋着花白的胡须,很是严肃,良久才缓缓的说道:“近日,皇上收复了北汉,各位如何看待此事?对收复之人如何处置才最为妥善?”
那时候年纪尚小,国之大事虽也晓得,也不过是稚子孩童的粗俗之见罢了,到底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皇子们个个都大谈特谈自己的看法,赵元僖站了起来,先是向夫子行了一个礼,然后道:“学生认为降臣不可信,既能叛了他国来投降,岂能保证他日不降了别人,对这种降臣,应该杀之,绝了后患。”
我虽不解,可是这种动不动就采取杀戮的看法我是不敢苟同的,虽不是皇家贵胄,却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拱手道:“学生认为二皇子的做法不妥。”
孙老夫子面露微笑,道:“怀瑾对此事有何看法,且说来听上一听。”
我站起来,对着老夫子行了一个礼,缓缓道:“学生不才,虽谈不上有什么好的看法,却认为二皇子的做法有些不妥。我认为南方的各个政权已经收归,如今灭了北汉,可谓是离统一又进了一步,北汉政权原本是在辽国的帮助下才得以存在的,灭北汉,对辽国来说无疑是一种震慑,对统一政权又进了一步,皇上在此战中,收归降臣,此招甚妙,北汉降臣对北方地势极为熟悉,收归了他们,给他们封官加爵,好生对待,必能为我朝所用,便能镇守边疆,保得我朝平安,如若皇上对此降臣不放心,大可派个通判,监守其作为,随时向上汇报。若是对降臣采取杀戮的做法,谁还敢为大宋效力?怕这样的结果不是所乐见的。”
我的话刚刚说完,便听到爽朗的笑声从屋子外面传了进来,我很是好奇的抬起头望出去,想要探个究竟,随之进入视野的就是一个穿着赭黄色金丝龙纹服,气度非凡,后面跟着两名內侍,其他人见到这人,通通的跪了下来,而我一瞬间木然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竟然连跪都忘了。
夫子侧立在旁边,头垂的低低的,那人坐在夫子原来做的位置上,虽是笑盈盈的,可是却给人一种压迫感,声音不是很大却很是威严,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
我惊愕,只是直直的站着,木然的答道:“刘怀瑾,今年十岁。”
孙老夫子对着我低声说道:“还不跪下参见皇上。”
我一听,犹如天雷轰顶!立马跪了下来,却吓得什么话也没有。
皇上笑了一笑,道:“朕有那么害怕么?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见解,竟不输朕的大臣们,实在是难能可贵!朕正在为如何对待北汉一事而忧心,今日一行倒是收获不小啊!”
我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只得低着头,道:“谢皇上夸奖。”
皇上依旧带着笑意,道:“起来吧,别跪着了。今日你为朕解了多日的困惑,朕很是欣慰啊!”继而转过头对着孙老夫子道:“你这学生不错,比朕的这些儿子们强太多!”
后来说了什么话,我倒是记得不清楚了,只记得皇上狠狠的训斥了二皇子,说他说目光短了些,失了大智。
再后来就是赏赐了我很多东西,被天子赞誉,我便一夕之间扬名开封府,人人都道我是天才少年,我转念一想,到底是这些人目光短浅,想想那八岁拜相的甘罗,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当时这赵元僖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却在当天下学堂之后,就派了亲信书童,拦着我,想要一顿好打,之后又悄悄的将我的书给偷了,至今我都不知道我的书去了哪里,所以对这个赵元僖很是厌恶。
虽说这个皇子赵元僖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眉宇之间着实有不凡之气度,可是心胸却着实狭隘的很,故此,我对着赵元僖便是恨极了,然而,这些年却没有表明在面上,每每想着当年赵元僖派人跟踪自己,想到给我一顿好打的时候,我都恨的咬牙切齿,可是,如今想来却也是奇怪极了,当时只是害怕,看着一伙人过来,自己只顾着捂着头,不让脸被打伤了,可是奇怪的很就在一个瞬间,所有的人都倒地了,只见那些人的手腕都流着血,在地上痛的打滚哀嚎。
那时候的我并没有多想,拔腿就跑,如今回忆起来,却是有人在帮助我。怪不得这些年来,这个赵元僖便在没有为难过我了,想必是大侠的作用,威慑了赵元僖吧,不管是谁在暗处,想到对我没有害处,我便越发的胆大了。
四皇子皇子赵元份和五皇子赵元杰都比我年幼,和我也相处的较好,这赵元份比我小一岁,在所有人中和我相处的最好,这赵元份同样的玉树临风,虽说比不上卫玠潘安如此貌美,却也是十分俊美的一男子,温润如玉,五官就如刀刻般使人见之忘形,而俊美的脸上随时都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每次都会从宫里带着一些奇珍异宝,让我鉴赏,而我也从四皇子处得到了不少的宝贝,每次我鉴赏完宝贝之后,便对四皇子露出一丝邪魅的坏笑,而这四皇子倒也是知情趣的很,虽说每次都是极力的挣扎,可是这挣扎之后,还得把这些宝贝乖乖的献上,故此,我在这四皇子处捞到了不少的好处!
这五皇子赵元杰,要比我小个四岁左右,稚气未脱,就像一个玉瓷雕琢的娃娃,甚是可爱,每次我见到五皇子,都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两把,可是每次都在尊卑有别的礼制之下而无从得手。每次当四皇子带来珍宝让我鉴赏的时候,他总是乖乖的认真的听着我胡扯,当然,在我很多的宝贝里,这五皇子的贡献也是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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