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班花与搬花的
初中时代,几乎每个班上都有一个受气包,那件事之后,范如梦就扮演了班上受气包的角色。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毕竟是幼稚的,他们做事不问对错——大家都做的一定是对的。于是,在那些日子里,班上总有一些人有意无意地找范如梦的麻烦。马志伟就是其中一个。
经过那次事故之后,范如梦无论是做什么,反应都特别迟钝。马志伟吃饱了撑的,经常走到范如梦面前,问范如梦“0.5除以2”之类的白痴问题,当范如梦思考过后认真地回答“0.25”的时候,马志伟就迫不及待地拿出秒表,向班里大肆宣扬范如梦回答这样一个问题用了多长的时间,以此论证范如梦的反应速度在常人之下。
范如梦虽没有之前机灵,但好赖话是听得出来的。范如梦和马志伟彻底闹掰,是源于一次“买花事件”。
初中时,学校提倡班级绿化。所谓的班级绿化,就是各班买些花、草或者其他植物来装扮教室。那个时候的木南乔是他们班的生活委员,买花的任务便落到了他的头上。一般而言,班级绿化买的都是很好养很接地气的植物,比如仙人掌、吊兰、三七什么的。
木南乔讲到这里,冲我眨了眨眼睛,卖了个关子问道:“你猜我买的什么花?”
我把仙人掌、仙人球、吊兰、三七之类的猜了一个遍,结果他一副“就知道你这么庸俗”的表情,薄唇微启道:“玫瑰!”我听了差点吐血——你在教室里养玫瑰?你行。
曾经读过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里面有一段经典的话: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两个女子,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粘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的一颗朱砂痣。
即使那个时候的我还不大懂里面的深意,但我仍十分好奇木南乔“娶”的红玫瑰还是白玫瑰:“那你最后买的红玫瑰还是白玫瑰呀?”
木南乔挑眉说道:“反正不差钱,我就红的白的都买了。”这句话说得我无言以对。
果不其然,木南乔的红白玫瑰从一众仙人掌、仙人球中脱颖而出,木南乔班的同学们都纷纷调侃道:“这两束玫瑰就是我们班的班花。”闻言班里同学们均顺势调侃起来:
“我们班班花居然是玫瑰花?太好笑了!”
“我们班真正的班花,应该是杨橙程吧?”
“没错没错,绝对是的。”
......
马志伟个偏偏喊了句:“明明是杨橙程和范如梦啊!班花和搬花的!哈哈哈。”
彼时范如梦正低着头喝着小米粥,听到后二话没说,上去就把不锈钢饭盆里的大半碗小米粥扣到了马志伟头上。一时间马志伟头发上、脸上、身上都沾满了小米粥,浑身散发着香浓诱人的小米粥的清香......见状,周围的同学都笑得前俯后仰。
讲到这里,我和木南乔也忍不住不顾形象地笑了起来。
“太逗了,原来范如梦和马志伟的梁子是这么结下的。不过我想说,马志伟活该!哈哈”
“就是活该,丫老欠抽了!”
“话说,那个杨橙程,现在在哪里?在五中吗?”
“在.....在的吧。在的”
木南乔的语气突然有些不自然,我的心冷不丁地漏跳了一拍。
有的时候只是随意听到了一个名字,便下意识地将名字的主人和讲出这个名字的人联系在一起,然后被证明,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
杨橙程,对我而言,就是这样一个名字。
我和木南乔各有所思,一时没了言语。
“哐当”一声,马志伟推开了器材室的门,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安静。
“哎呦,体委们!体育老师等得都发飙了,你俩......居然在这里约会?!快点吧!”马志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喘着气说道。
“是,小米......”粥字未出口,木南乔一把扭过头来捂住了我的嘴巴,又冲马志伟嚷了句:“看什么看?这就走。”
我和木南乔靠得很近,可以闻到他身上飘来的若有若无的洗衣粉的清香。他五指微凉,我的脸却不受控制地烫了起来,条件反射似的,我的一把抓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然后还煞有介事地在心里喊了句:男女授受不亲。反应过来我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会有这样的条件反射,看来是狗血古装剧看多了。
马志伟和木南乔盯着我面面相觑,马志伟眼里的不怀好意和木南乔眼里的莫名其妙交织在一起,竟十分和谐。我轻咳一声说道:“女士优先,我先走了,你们推器材吧!”
本以为会和往常一样,男生们在篮球场上打篮球,女生们在阴凉地里坐着聊天、写作业或是看男生打篮球。不料体育老师突然走过来冲着女生们说道,咱们女生也要多运动运动,别老在那干坐着。女生们听了,不住地点头称是,却依旧懒洋洋地坐在那里不愿起来。
体育老师从男生那边拿了一个篮球过来,对我们说道:“女生们排好队,我给你们示范一遍,然后咱们大家挨个投,投中了就传给下一个。”说完,体育老师美滋滋地腆着肚子做了一个花哨耍帅的投篮动作,体育老师的动作那叫一个干脆漂亮,唯一的缺点是......球没投进去。
面对底下的女生的低声浅笑,体育老师脸上有些挂不住,便又捡起球,站在篮筐下面,中规中矩地投了一把,说实话动作真有点怂,但是球进了。做完示范,老师心满意足地将篮球传给了排在最前面的那个女生。
我排在中间的位置,当下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要怎么溜出队伍——篮球简直是我的噩梦啊。说来惭愧,我的记忆虔诚地告诉我:那个时候为止,投篮我还从来没有中过呢。前面的女生有经验的一投就中,技术稍差点的再投便也中了,技术最差的也只是投了五个球就中了。我看着前面的女生,眼里闪过一片艳羡。作为五班的体委,如果被人看到了自己的投篮水平,那对于我们班都将是一件尴尬的事情。我暗暗告诉自己:为了班级荣誉,牺牲掉这次的投篮机会是值得的。
在我前面还有三个姑娘的时候,我向体育老师举了举手:“老师,我肚子不舒服去下厕所。”体育老师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道了句:“快去快回。”
我跑到厕所,慢吞吞地洗了把脸,伸了个懒腰,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篮球应该已经传到后边去了,才从厕所里慢慢踱了出来。一出厕所就看到了从对面厕所出来的木南乔。在学生时代,我曾无数次吐槽过男厕所和女厕所或相邻或对门的设计,在我看来,异性在厕所门口相遇是一件莫名尴尬的事情。
“你来上厕所啊?”我随口问了句,其实通过这句话我只是想表达“嗨”的意思,但木南乔似乎不这么想,用一副“关爱智障,人人有责”的表情看着我。一看到他这副欠揍的样子我就来气,想了想,我接着说道:“你别这副表情,一般人来厕所当然是上厕所,但我可不是一般人,”我凑近他,低声说道:“你猜猜我为什么来厕所?”
“来厕所不上厕所难不成吃屎啊?”
说罢,木南乔不顾形象地大笑着跑开,回过神来,我的肺都要气炸了,追上去作势要打他。木南乔像个恶作剧的孩子一样在我面前跑跑停停,偶尔还做出逗狗的小动作。我停下来暗暗呼了一口气,猛地跑上去扯住了木南乔的袖子。木南乔的校服被我扯得变形,拉链也被拉开了一大截,露出了细长白皙的脖子和纤细的少年的锁骨。我不相信我是个很色的女生,所以我不太理解自己冷不丁咽了口口水是几个意思。
我有些木讷地抬起头,撞上了一双盈着款款笑意的眼睛,他的嘴角绽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玩味的笑,从那抹清浅如纱的笑里我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反应过来,我忙不迭把手缩回来,见状,木南乔扯着嗓子喊道:“非礼啊!林沐沐非......”
闻言,我条件反射走上前去,踮起脚用手紧紧地捂住木南乔的嘴巴。我们两个人的身体贴得很近,木南乔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愣愣地站在原处一动不动。他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掌心上,感觉痒痒的。木南乔眼神迷离,那眼神里透着些许了然,又似乎透着些许疑惑。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那一刻,时光仿佛被静止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只剩下了我们俩。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心里又慌又乱,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知所措,我轻轻收回手,道了句:“对不起。”
我慌忙地跑回了篮球场,回头却见木南乔还在原地站着。
后来,我想,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木南乔有了“觊觎”的想法。当然,也许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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