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你爱我吗
白曼妮会和左乔说实话，一半是因为当天左乔竟然会救身为情敌的她，一半是因为她实在不忍心看见他们两人因为她而就此分道扬镳。
所以在左乔决定略施小计向贺倾晨问话的时候，白曼妮也答应了她。
“贺倾晨，我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看见左乔安然无恙的模样，贺倾晨也松了一口气，“乖，有什么话上岸再说好吗？”
“不好！”左乔一手勾住他脖子，一手从他肩头挪开，扶上了他喉结，五指关节稍加用力，便轻轻扼住了他脖颈。
贺倾晨黑瞳猛地一缩，眼底的惊诧一闪而过。他的乔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猛，还学会锁喉功了。
左乔嘴唇微微上扬，拉起一道如明月般清傲的浅弧，水滴还在弯弯地睫毛上吊坠，在她眨眼的动作下，垂直滑落到水面，“我可以看看你和曼妮的结婚证吗？”
贺倾晨担心左乔会继续误会下去，下意识的急着解释，可话还没从喉咙发出，就被对方强制制止。
“你和曼妮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对不对？”左乔偏斜着头，在一米五的水里，她勉强能不被水波拍倒的站在地面，轻轻用力，把贺倾晨逼退到岸边墙壁，才继而开口，“结婚证，孩子，你们都没有，对不对？”
贺倾晨听言，眉目轻皱，“她跟你说了？”
“为什么要骗我？”左乔神情开始失色，声音也接着变得哽咽，“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跟我说实话？”
贺倾晨收紧臂弯，防止她站不稳摔倒让她贴近自己，“我不是……”
左乔根本不想给他解释的机会，骤然收紧了五指的力道，关节不由自主地加深力气，看着男人逐渐呼吸困难，左乔就听见对方说：“乖，松手，呼吸不了了。”
她听见声音顿时停住了动作，也毫不意外的听从了贺倾晨的话松开他。
贺倾晨在她松手的同时将她举起放到岸边，自己才跟着上岸。
两人刚回到岸边，在一旁观察局势的保姆见机就拎着大毛巾赶过来。
贺倾晨接过，裹住左乔湿漉的身体拦腰抱起就往里屋去。
左乔皱着眉推搡他，一惯柔和的脸上浮现起一丝淡怒，“放我下来，我不想看见你。”
她这么说无疑是让贺倾晨更加收紧了臂力，他垂下头，一颗颗水珠就顺着他头发的弧度滑落，直到消瘦的下巴，从下巴滴落沾湿了身上的毛巾。
“就算给我判死刑，也要给我一个申诉的机会。”
贺倾晨担心她会受凉，脚步行步如飞地进了卧室，却看见书桌边站着一抹孤瘦的身影。白曼妮听见开门声，把准备好的衣服递给左乔，浅笑吟吟，“快去把衣服换了，感冒了某人可饶不了我。”
目视浴室门被关上，贺倾晨视线从紧闭的浴室门挪开，“今天这出戏，是你跟她联合起来的吧。”
“不然你以为？”白曼妮收回手机，得意地挑眉。
贺倾晨一手反撑在桌沿，语气有些担忧，“我怕她会被牵扯进来。”
白曼妮默了半分钟，开口时字里行间充满歉意，“早知道你们这么相爱，当初就不应该让你答应。”
稍顿，她举手拍拍贺倾晨肩膀，“是我们母子拖累你了，如果不让我帮你们接除误会，你打算让我内疚一辈子？”
话音落地，浴室门被拉开，两人同时望去，左乔换上了白曼妮的衣服，因为白曼妮身形较高，套在她身上显得左乔人比较娇小。头发还有些许湿答答的贴在脖子上。
白曼妮上下打量，对她抿嘴一笑，“那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小晟睿。”
“我也跟你一起去。”
说罢，左乔就已经迈开步子跟着白曼妮走出卧室。
她急速的步伐像是在逃离什么，被身后灵敏的男人发觉，他将她拉回，顺手替白曼妮关上了未带上的房门，然后牵着左乔到书桌前坐下。
贺倾晨慢条斯理地从抽屉取出吹风筒，插上电源，又在掌心试好热度才将风筒转移方向，将热风吹打在她发丝上。
他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梭在她乌黑发丝间，低哑地声音从背后将左乔包抄过来，“我知道曼妮已经跟你说了我和她的事，但我还是想亲口跟你解释。”
左乔正襟危坐在那，一动也不动，宛如一尊佛像，任由他帮她吹头发，耳边呼啸着吹风筒的巨大声响，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去捕捉属于他的声音。
“还记得我的表哥吗，他十八就入伍参军了，只可惜……去年被缉毒的残余分子杀害，曼妮，是我表嫂。”
“表哥被杀害的那晚，曼妮已经怀上小晟睿了，她逃出来找我，为了护住她和孩子的性命，我不得不让她成为我的妻子，但是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肌肤之亲。”
“那些残余分子只知道表哥有一个老婆，如果他们知道了曼妮就是表哥的爱人，他们不会放过她的，所幸表哥从军以来把我藏的深，外界很少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所以为了曼妮和晟睿，我不得不间接承认他们是我家人这件事。”
“我知道你最讨厌被欺瞒，但是乔乔你知道吗，我很害怕，很害怕把这件事告诉你之后你会有危险。”
“凭什么你可以替我做决定？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有危险就会离开你的人吗？”
左乔蓦然转头，昂起精致立体的下巴，炯炯的黑瞳盯着他。
“我不敢拿你的性命开玩笑，与其让你跟着我们一起胆战心惊，我宁愿……”
“宁愿让我远离，不纠缠你，是吗？”
贺倾晨伸手欲想拉住她手，却被她躲病菌似得躲开，他心口一滞，“乔乔……”
“我生气的不是这个，你觉得我没有资格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吗？如果不是曼妮告诉我，如果刚刚不是我逼问你，你是不是就这样一直下去，提也不提，也不管我是不是会难过。”
不经意的停顿，左乔紧咬下唇，忍住在眼眶打转的泪珠，“还是说，你这次回来，就根本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所以才不和我说实话，是吗？”
“不是！”
贺倾晨上前一步抓住她手，她没有闪开，却在他握住她手后，用力的甩开了他，“贺倾晨，你以为你不说实话我的心就不会痛了吗？你知道你离开的这五年里，我每一天都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你，你知道我在医院看到你有多激动吗，可是传来的却是你成为人父的消息，你知道有多可笑吗？”
左乔的情绪有些激动，眼泪一瞬间如开了闸门的洪水，不发不可收拾，她试图用手掩盖住这呜咽的哭声，就被男人用力的按进怀里。
他的大手在她后背从上而下的抚着，安抚她的情绪，“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不光是你恨我，我自己也恨我自己，恨我自己让你流了这么多泪，恨我自己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左乔在他大手的安抚下逐渐平缓了情绪，她听着他杂乱无章的心跳声，沉默半响，才轻启朱唇，“你爱我吗？”
“爱了二十年，怎么可能不爱。”
左乔听言，闭了下眼，然后款款抬手用力推开他，从那双动人的双唇中却说出令人如针扎似得刺耳的话语。
“可我不想爱你了。”
这句话，七个字，就像瓢泼大雨掺杂着电闪雷鸣，光亮的闪电就这么突如其然的霹进了贺倾晨心房。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大约就是面对自己爱了二十余年的深爱，她却说不想爱你了。
贺倾晨想过左乔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只是他什么都料想对了，就是没有料想她对他的心。
“我知道你天生责任感强，我不怪你对外承认和曼妮的关系，或许这才是我们的结局，你放心，今天的事我可以全当不知道，就算那些人真的找到我，我也会做个哑巴，就这样吧，我累了，不想玩了。”
他在她转身时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她手臂，“在生气？这是气话对吧。”
“嗯，在生气。”
贺倾晨盯着她即将远去的背影，心口涌起一股窒息般的钝痛，这样的痛感，甚至比病发时还要痛上千倍万倍，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当年去世的人是他，也不愿意承受这样的痛。
他喉咙一阵哽咽，开口说话时语气中不自觉的瞄上一层哀求，“给我一个哄你的机会。”
言终，贺倾晨能清楚的感觉到掌心的手轻颤了下，然后他看见她转身把手附在他手上，轻轻使力，就把他手推开。
左乔哂笑，“一个已经踏进ICU病房的患者，你觉得他的存活率能大到哪去。”
……
望着已经消失在道口的脆弱身影，原地站着的男人微微垂下头，眼中一抹剧痛之色转瞬即逝，几不可察。
可是乔乔，你做好准备离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做好准备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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