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那些没有营养的恭维话说了几轮后，宴会便散场了。蓝清感觉跟她上辈子参加的世家贵女赏花会有的一拼，无论是那些势利眼还是那些狗腿子，都是捧高踩低的玩意儿。
蓝涣回来果然带来了最新的情报，如今温若寒二子已丧，无人率军左右夹击，现在只剩岐山孤军一支，之前的军事布防图已经基本无用，不过他的内应会在半月之内拿到三块阴铁的布阵图。只是温若寒靠阴铁指挥傀儡作战，而那些傀儡根本没有思想，完全听从温若寒的命令，就算拿到布阵图也根本无法破局。
这就陷入了僵局。
如今众仙门与温氏已经是不死不休，偏偏在最后关头发现温若寒不可战胜，不免丧气。
“后来，魏无羡就来了，然后他说阴铁不足为虑，他可以解决。”蓝沁模仿着魏无羡的口气，仿佛身临其境。
那次会议四大仙门家族只有寥寥几人参与，不知道蓝沁从哪道听途说，于是蓝清问道，“姐姐，你消息哪来的？”
蓝沁嘘了一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人。
蓝清失笑，她倒是忘了，当初在云深不知处听学的时候，蓝沁和魏无羡还是一起下河摸鱼的交情，之前还送了蓝清一些，她自己当然可能留有存货，随即正色，“下次可不能如此行事了，万一被人察觉，有损神魂。”
“嘻嘻。”蓝沁笑着。
一见这架势，蓝清就知道，她下次还敢。如今在外面双胞胎又住到一起，蓝清也不多说反正能时时注意，起身铺好被褥，“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给照顾伤患。”
说起这个蓝沁就抻了抻胳膊，“太累了，从来没想过弹奏洗华弹到心烦。”
洗华是宁心静气的曲目，演奏的时候能安抚体内灵力，弹奏多了耗损灵力，但基本不会让人心烦，除非弹错了。可是几个月下来战场上的伤患实在太多，外伤可以使用药物，内息紊乱就要用灵力调整，洗华能够起到辅助的作用。蓝沁便是专门照顾伤患的人之一，每天弹奏洗华都会耗尽灵力，时间久了自然有倦怠之心。
蓝沁沾到枕头就睡着了，看来是累的狠了。不过蓝清知道这一定没到蓝沁的极限，不然她哪有精力去窃听消息。
蓝清没能马上睡着，她想起魏无羡如今的样子。因为蓝湛的缘故，她对魏无羡多了几分关注，他的变化有些不寻常。如果说因为江氏灭门导致的，那江晚吟应该比魏无羡更加深刻才是。
正式攻打不夜天还需要许多准备，但是温若寒不可能待在不夜天上等待仙门百家的人上山攻打，而那些由阴铁控制的尸傀一旦从不夜天上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为了迷惑温若寒，逼迫他不得不在不夜天坐镇，三不五时便进攻一次，给众人足够的准备时间。而每次进攻的人由四大仙门的轮流带领，虽然都是佯攻，但每次都有伤亡。
蓝清在一本本册子上记录着，桌案上放着笔墨纸砚以及朱砂。每本册子上都是一个家族的参战人员名单，每个人名字下面都是他参加过的战斗，战绩人员死亡后则使用朱砂写下死亡日期。这些都是为了将来统计战功，每个家族都会记录自己家族的战功，而四大仙门世家则会将所有世家进行统计，用于合理分配以及事后核对。比起战场上的拼杀，好像生死就只是册子上的一笔笔记录，依旧惋惜，却少了很多真情实感。
“临渊，午时了，可要一同用饭？”蓝楠放下笔，见蓝清正好处理完一册，问道。
蓝清：“不了，今日跟姐姐越好一起用饭。”
等蓝楠走了，蓝清将毛笔清洗干净，收拾好桌案还没见蓝沁来找她，便起身布好防御去寻找蓝沁。
想找蓝沁倒也不难，今日记录的时候她正好发现蓝玺昨晚参加夜袭，受了点伤。以他俩的情谊，蓝沁现在一定就在蓝玺身边。是的，云深不知处建设完毕必究两人就定亲了，也因此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蓝旗才给两个闺女的房间分开。
果然，蓝沁在蓝玺这里，眼周微微泛红。蓝玺因失血过多导致脸色苍白，身上都已经包扎好，隐隐有些血迹从纱布中渗出。
“姐，蓝玺师兄。”蓝清行了一礼，将手中饭盒递到蓝沁手中，“想来你们还未用饭，我带了些过来。”
“有劳师妹。”蓝玺向蓝清道谢。
“不必客气，师兄好好养伤才是，我便不打扰了。”
虽然蓝沁和蓝玺定了亲，以后也是一家人，但蓝清受两辈子教导影响，做不到自来熟，故而和蓝玺还是隔着一层。
蓝沁默默将饭菜摆好，将筷子递给蓝玺，“你如果…如果再受伤，我就不管你了！”
凶巴巴的语气说着怂哒哒的话。
蓝玺被傀儡伤到，需要三个月连续用灵力祛除才能好，而看着仙门百家的损伤程度，大家应该等不到三个月就会发起大反攻。
蓝清没听这小两口打情骂俏，下午还有大量文件要整理，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才是。
很快，七日过去。
最后的决战时刻到来，作为情报人员蓝清待在岐山不夜天山脚下的姑苏蓝氏营帐之中。温氏的落败，所有人都有所预料，只是这最后一战的艰难，所有人也都有所预料。温若寒，当代仙督，第一高手，修为远不是那些虾兵蟹将能比拟的。不夜天又是温若寒的老巢，可能陷阱重重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乒乒乓乓的敲桌之声响起，蓝清睁眼便见到那白玉龟壳变了样子，顺着纹路冒出丝丝怨气，且越来越浓烈，把蓝清吓了一跳。随后龟壳似乎受到召唤，飞出帐篷。
蓝清赶紧御剑跟上，结果抓住龟壳之后，蓝清便注意到了白玉般的壳上冒出了煞气消失了变成了原来的样子。而也是因为一时不察，手心直接被煞气侵蚀。神识迷迷糊糊，身体便不受自己控制向远处飞去。
直到听见厮杀声，蓝清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到了不夜天的主战场。
根本来不及探寻究竟发生了什么，蓝清挥剑将靠近自己的傀儡砍倒，血液飞溅到蓝清面前，被一层看不见的结界阻挡……身后一剑劈来，蓝清来不及阻挡，但也仅仅是破了衣衫……
诡异的笛音响起，蓝清再次失去意识，清晰的感觉到一个指令：杀了温若寒。
直到笛音停止，蓝清才恢复意识。
她被笛音控制了！
吹笛之人正是魏无羡。
只不过战场上的百家之人本就是举剑向温氏，因此她的行为并不突兀。
不夜天上的傀儡本受温若寒手中的三块阴铁所掌控，而魏无羡用笛子操控着一块类似阴铁的东西竟然能够稳稳的压制温若寒，让温若寒所炼制的傀儡为他所用。
温若寒问魏无羡：“身上的阴铁从何而来，为何可以控制阴铁，是不是薛洋？”
魏无羡从远处屋檐之上飞身而落，来到温若寒面前笑着说，“我这可是不是什么阴铁，这法宝是刚刚试炼出来，叫阴虎符。”
温若寒怒得上前掐住魏无羡的脖子……
蓝清再次感觉脑内两种声音再交战：杀了温若寒、杀了魏无羡。而指令的发起者分别是温若寒和魏无羡。在两股意识的交战下，蓝清混了过去。
…………
再次醒来，蓝清感觉自己脑内如针扎般疼痛，见到了床边的蓝沁。
“姐…”蓝清轻唤。
蓝沁见蓝清醒来，很是高兴，“感觉怎么样？”
蓝清：“口渴”
蓝沁：“是该口渴了，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
蓝沁倒了水喂给蓝清。
蓝清喝过水后感觉舒服很多，“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蓝沁细细讲来，“温若寒已经死了，那些傀儡没有温若寒的控制也只是傀儡而已，温氏大势已去，只留残党余孽。我没上不夜天，不知你怎么就力竭昏倒的，你不是应该留在山下的吗？涣堂兄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
蓝清想了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隐隐察觉自己当时的状态应该跟傀儡一眼被两方控制，控制她的媒介就是阴铁以及龟壳，于是问道：“你知道阴铁怎么样了吗？”
蓝沁，“据说是毁了。温若寒死前催动阴铁，就在他要发大招的时候被孟瑶杀死，灵力怨气无人控制，一下子暴动就把阴铁给引爆了。”
蓝清疑惑，“孟瑶？”
蓝清还是记得孟瑶的，那个兰陵金光善的私生子，曾经在听学的时候作为聂怀桑的陪护。他好像灵力并不高深，竟然能杀了温若寒。
蓝沁似乎想起什么，“对哦，现在他不叫孟瑶了，今天上午兰陵金氏的金宗主来了，正式将他计入族谱，现在叫金子瑶。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要知道当初他被踢下金陵台的事情无人不知，金光善一提认他，他就同意了。”
蓝清垂目思索，射日之征过后便是四大仙门世家了。此前，姑苏蓝氏、清河聂氏、云梦江氏都遭到了灭门之祸，其中云梦江氏最甚。可当初率先举起伐温旗帜，积极联络各方的是姑苏蓝氏，而是蓝涣在射日之征的功劳不小；聂明玦杀了温旭、魏无羡杀了温晁，这些功劳都会在瓜分温氏的时候着重考量，蓝清负责统计功劳簿，三家的杀敌之功都能摆满案桌。反观兰陵金氏，嫡系金子轩倒是在主战场上，但是他们划水居多，因为提供了大量物资帮助，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孟瑶究竟怎么杀了温若寒的，蓝清虽然昏过去了但稍微想想也知道，当时她脑子里疯狂到爆//炸指令便是魏无羡和温若寒分庭抗礼，当时温若寒前方直面魏无羡，后背却没有任何防护。因为他身后是不夜天主殿，让他放心的地方，要想杀他，非背刺不可。
可是无论孟瑶杀死温若寒存在多少侥幸或者捡漏的成分，温若寒的死他都是头功，其次才是魏无羡。无论孟瑶归附哪方，这功劳都是要算上的。“诛杀温若寒首功”寥寥几笔，却比远胜那一摞摞功劳簿上的所有。
因此金光善想要认回孟瑶的原因不难猜想，只是她跟蓝沁一样想不通，孟瑶怎么会同意。
没让蓝清想太久，蓝沁就发现蓝清转移话题了，“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到不夜天的？”
迄今为止蓝清也有些东西想不明白，温若寒死了，能够给她解答的就剩下魏无羡了，只得说，“偷偷跟去的。对了，你知道魏无羡现在在哪儿吗？”
蓝沁点头又摇头。
“我是知道他在哪儿，可惜，他现在还在昏迷，江氏的人守着呢。”
看来只能之后找机会问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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