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苦月亮
凯撒瑞恩和阿尔瓦被姆妈喊醒了。
爷爷几乎是冲到了皇孙院,让他们收拾好,马上去见父亲,见完父亲马上去劝他们不知道跑到哪里的妈妈。
重伤的o或者a需要伴侣信息素的安抚,有助于他们身体和精神恢复,这是目前医学界公认的,但是据医生传来的讯息所言,塔列朗进了病房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临走前不肯释放信息素安抚伴侣。
“爸爸醒了?!”
“哎呀别管那么多!”
布拉德利精神一向不佳。
这二十年来,他努力推进abo三性平等,而且通过几部针对于性犯罪的系统法案,并且命令帝国法院和政府全力执行。林恩受辱案被重新调查,还了自杀死去的林恩·埃迪一个清白,而从灭门案中幸存沦落到下城区的宋晨安则被抓捕,由omega协会和未成年保护协会提起公诉,经调查,宋晨安性侵omega、试图猥亵未成年omega、非法遗弃、重婚罪、破坏军婚罪等罪名属实,由于情节恶劣,以不杀不足平民愤为由判处其死立执。
宋晨安被注射了相关药物后,
他复制了一份判决书,在林恩的坟前烧掉了。
他遇到漂亮的珠宝华服艺术品就会买下来,因为希尔非常喜欢贵重漂亮的东西,填满了东宫的库房。
他把希尔最小的异父弟弟——卡斯帕·萨科齐作为双胞胎的伴读接到了宫中陪伴双胞胎,确保萨科齐家族不会因为塔列朗叛国案而受到牵连。
他害怕下人对孩子不好,于是亲自抚养孩子,学会了给孩子冲奶粉、换尿布、哄孩子入睡,就连帮忙的姆妈都是曾经带过希尔的保姆。
呼吸越来越急促,布拉德利感觉胸膛有什么东西快要炸开来,心电监测仪发出一声声急促的提示音。
“殿下!殿下!”
“呼吸机!上呼吸麻醉”
“来针缓释剂!加大剂量!”
“太子妃呢!为什么不安抚太子殿下?”
“这里这里!太子妃抽了一管血,够用一段时间了!”
布拉德利精神恍惚中,提前迎来了易感期,身体不好时迎来易感期极不利于身体恢复。医生将太子妃的血中的信息素抽取出,提纯后将一小部分信息素加入了呼吸麻醉气体中。
布拉德利抽搐不安的情况终于缓解,双胞胎不被允许进入病房,因此他们只能在病房外看着医护人员不断出入。
他们意识到,以往像山一样高大的父亲,这次是真的垮了。
通过追溯终端信号,凯撒和阿尔瓦到达了塔列朗家族墓地,因为附近有信号屏蔽仪,飞梭的人工智能提醒他们这附近属于私人领地,不允许飞梭进入,他们就只能下车。
月黑风高,遥远的小树林里传来几声乌鸦和猫头鹰的哀嚎,风吹过光枯的树枝,就像死神与幽灵在冥界调情。偶尔响起几声猫叫,眼前是一大片墓园。
他们尝试敲门进入墓园,“吱呀——”缠绕着荆棘的黑色铁栏杆大门自动打开,双胞胎看见了机械大宅,大宅上的小尖塔直冲天空。
前庭处是一大片墓地,墓地里各种生长着青苔的石雕,在月色下显得分外静穆狰狞。这里除了黑白灰以外,只有青苔和荆棘是为数不多的色彩。
为什么要住坟地旁边!
夜深露重,像幽灵一样的塔列朗披上了一件黑色的长袍,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了双胞胎面前。
“你们大半夜的还没睡吗?”往日低沉很清楚的声音却变得沙哑,阿尔瓦注意到母妃的手上还提着一瓶没喝干净的酒。熟悉的气味表明这是伏特加,阿尔瓦刚成年时以前和大哥偷偷喝过这个牌子。
“母妃,父亲他——”
“别提那些让我扫兴的东西,陪我走走。”
塔列朗带着双胞胎向家族墓地而去。
路过第一个墓碑时,上面的名字早期被风沙侵蚀,这是后来塔列朗修建机械大宅重新订做的墓碑。
上面的墓志铭写得非常幽默:“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
“夏尔·冯·塔列朗,塔列朗家族的第一代先祖。当别的alpha忙着争夺真人类帝国政权时,他想的是如何从中挣到足够多的金钱,因为头衔和宣称可以被剥夺,领土会被夺走,而先祖的威望和名声都不能被后代完整继承,只有金钱才是永恒的,只要他能给家族争取到足够多的金钱,后代无论遇到什么都会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塔列朗不是阿尔托纳的原生贵族。
因为有新星联皇室血统原因,塔列朗家族一直受到歧视。
“背叛”、“变色龙”、“卖国贼”一直都是塔列朗们的代名词,这个家族的omega也一直有“俏寡妇”的称呼,因为外嫁的omega多数都出现了杀夫的行为,因此在真人类帝国这个a权至上的国家,塔列朗家族是为数不多招a入赘的母系家族。
双胞胎有预感,他们接触到了一个多数人都不知道的家族秘密。
又过了几个墓碑,眼前这个墓碑是最高的,像一个微缩的纪念碑,有人那么高。
“萨布丽娜·本瑟姆·塔列朗,父亲是不受宠的皇子本瑟姆·霍比恩,为了躲避皇权斗争入赘了塔列朗家。她是个了不起的药物学家,发明了缓释剂,用毒药血玫瑰把她那个忘恩负义的丈夫还有小三都给药死了,凭借一己之力毁了整个真人类帝国。”
萨布丽娜是一位出色的药物学专家,她还在做姑娘时研制出了比抑制剂更为安全的缓释剂——可以口服、用喷剂甚至膏药贴,不必通过针管注射,定期使用不再有结合热,也不再有难以抑制,定期到访的情潮……也不会影响omega正常的生育,对于alpha而言可以让他们在易感期时保持冷静不会丧失理智。
而且价格非常便宜,一般人都买的起。
当然最开始面世时引起了诸多alpha的反对,一度面临封禁,萨布丽娜本人险些锒铛入狱,好在萨布丽娜的家族非常有钱,她们拿了一笔钱帮助皇帝填了国库的亏空,幸免于难,不过这也是萨布丽娜和太子表哥的结缘。
所有omega人种发展进化的几千年,他们一直饱尝这样的恐惧:体质羸弱,力量微薄,发情期定时定点,从不迟到,总能精准无误地把他们变成没有alpha脱裤子就不行的机器。他们就像菟丝花,依附在alpha身上,难以挣脱,也无法挣脱。幸好alpha也会不受控制地被omega所吸引,两个人种才得以维持一点微弱的平衡,苦苦纠缠至今。
被迫受制于人的代价是什么?
被本能抑遏着,必须对另一个人种低头躬身的滋味又是怎么样的?
萨布丽娜的家族也算很有权势了,还有皇室血统,这样家族出身的omega,在社会上尚且无法得到自由和尊重,那些出身底层的o就更不用说了。在普罗大众眼里,omega最大的价值,除了承担繁衍的重任,就是安抚alpha吧。
这是两个矮矮的、靠在一起的坟墓,上面有一张照片,是一个穿着军装的男a和身着典雅长袍的女o,男人伸出手揽住妻子,从幸福的笑容里能看出他们生前一定是幸福的一对。
“让娜·冯·塔列朗,我的奶奶,还有我的爷爷毕英博·塔列朗。她和爷爷还在时我过得很不错,按照家族传统他们打算把家产直接传给我,我那个死鬼老爹为了谋夺家产把他们谋杀了,不过我杀了他的儿子报复。”
塔列朗一边喝酒一边毫不在乎地讲述染着鲜血的家族史,似乎塔列朗这个家族自诞生起就要用亲属的宝座来涂抹宝座。
塔列朗突然猛然回头,脸上带着让人无法理解的狂热神情。
“凯撒亲王,阿尔瓦公爵,这些都是塔列朗家要永远铭记的人,他们大多数都是omega,这些都是传统,我们不能忘记。”
“作为塔列朗的后代,你们能理解吧?”
双胞胎不知道如何应答,回答能不是,回答不能也不是。
“母妃。”
“你爱……爸爸吗?”
“曾经爱过。”
“他对我笑一下,我好像一眨眼,过完了十八年的春天。”
“那为什么会分手?”
“……他不是看不起我,也不是看不起我的家族,他是看不起一切omega,一切低于他,弱于他的人。”塔列朗选择了避而不谈,“如果不是我转身离开,你们爸爸永远不可能把我放在心上。”
他要的是乖乖呆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只温顺乖巧的波斯猫,一个好看的能让他被夸赞的陶瓷花瓶。
而不是一只动不动发脾气伸爪子的狸花猫。
如果不是权势,我可能死得悄无声息。
“也不可能抚养你们长大。”
十月怀胎的又不是alpha,怎么可能指望他们对孩子有爱呢?
自己也是沃伦的孩子,可是每次文森特为了自己和他要钱吵架时,沃伦就会让那个贱人和长兄殴打自己,自己无论怎么哭怎么哀求怎么抓他们衣袖,他们都不肯罢手。发展到后来那几个人以殴打欺辱她为乐,她不会流一滴眼泪,永远都是微笑相迎。
至于自己的性格问题,可能是把脑子给打坏了。她记得以前有次因此进了医院,医院表明她的大脑因为损伤产生了病变,主治医生和护士想要报警,但是医生和护士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一场医患冲突中,调查的警察和家人外出购买生活物品时意外失踪。
社工、医生或者警察,老师,没一个人敢帮塔列朗小姐报警,从此塔列朗小姐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
而布拉德利在边境长大,尽管凶险,可是衣食无忧,边境是很难有新生儿和omega的,因此布拉德利吃着百家饭穿着千家衣,过得倒也顺遂。
布拉德利不理解自己的多疑,不理解自己为什么浑身是刺,不理解自己从不向他人释放善意。虽然他没有社会上那些a权癌那么让人难以忍受,可是言语间依然不免出现对omega的轻视。
自己和他之间,横贯着一道无法逾越,也不可被打破的高墙,从前他们不能相互理解,现在他们同样无法相互理解。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有最天真的恶意。
世上怎么会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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