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平之事

起初，商隽迟打算与翁爻一战时，是抱着一战过后又睡三天的打算的。哪知，巧音冲了出来，商隽迟一下意识到，自己是一睡不起了，后面指不定还有谁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跳出来，若没有自己的及时规劝，天知道元集真会做出什么事……等自己醒过来，周围的人都死得透透的，那才是上人家的大当了！

        人家这次把翁爻害成这样，竟然连缚魂令都用上了，摆明是冲着送嫁一行来的，当然，更大可能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更何况，人家的目标何止是自己，不妨更大胆猜测一下……人家的目标是，云霄仙人！

        “牟掌门迟迟不肯答复，是不答应吗？”既然胆敢将元集真视作目标，那么，该经历的狂风暴雨，你准备好了吗？“好好说不听，是不是只有让若水派换个掌门才行了！”

        他这话说得放肆，那牟致的手下人听闻此话，无不是面露厌憎，一副恨不能将他撕碎的神情！这就是端了人家的饭碗，不得不做到同仇敌忾……商隽迟对此并不在意，等一下他们知道自己端的是他家的饭碗后，相信也会与自己将心比心的！

        牟致却是神态平和，虽不至于被他吓唬到，但想到他背后的势力，认为没有和他翻脸的必要，就和和气气道：“也不是不能将此地孝敬给云霄仙人……”

        “那就当做是你同意了！”商隽迟才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立马又道：“我觉得，叫做云霄山庄倒是极好，不知为何还要叫若水山庄！”说着便凌空一跃，跳到大门外，一掌将“若水山庄”这四个红漆大字的门匾给劈裂了！

        吧嗒一声巨响，那门匾摔落在地，战恺护着被救下的众人不至于被误伤到。商隽迟回身飘落在地，对大门口的战恺笑看一眼，而后对着懦弱躲在战恺身后的众人道：“如今这庄子便是云霄山庄，我师父念旧，觉得还是你们最好，这就随我进去，往常该做什么便还是做什么吧……”

        众人闻言，都不敢轻举妄动，商隽迟只好招手将原先的管家唤到身边讲话，那管家怯怯道：“小人不敢……”

        “那你随我进来！”说着，商隽迟和他再回内院去找牟致，“牟掌门，你看现下的状况，这云霄山庄如今我要让这位来做管家，家丁丫鬟也还是更喜欢原先的人，你刚才带过来的那些，就请你从哪里来带哪里去吧？”

        牟致笑了笑：“商公子，你可曾想过，你是仗义出手，将这帮人护了下来，那我更换的那些人，你又打算如何处置？”

        商隽迟道：“你问我呀，难道我是拿过你若水派的俸禄了，这等问题你这掌门不处理，反而来问我的意见？”

        眼看他一直在自说自话，牟致却根本不生气，反正貌似好心的对他提点道：“我只想告诉你，世人皆有可怜之处，原先的人，在你们遇险时四散出逃，本来也是该罚的，如今的人，你又怎知他们不是来自苦难之处，不该博得你的怜悯之心？”

        说这些话，做这些事，商隽迟其实并非出于烂好心，不过是学着牟致之前的办法，他说什么把人发卖然后把钱送来压惊的话，本就是故意在恶心这些名门正派的子弟，是人家故意挑事在先的，自己只是没有置之不理。

        经元集真培养多年，商隽迟根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只是，牟致的做法未能将他激怒，而他的回馈也未能将牟致激怒，如此“过招”下去，挺费时费力的！

        好笑的是，自己被个蛮不讲理的师父教出来，莫非还是个“彬彬有礼”的人了？这牟致作为一任邪道门派的掌门，竟然拿这些道理来对自己说教，是谁给他的脸！

        “天地自有轮回大道，这些事，本不该我来过问，只是，既然我遇上了，便不能置之不理。”商隽迟看了一眼如今依旧怯懦着的前任管家，再看一眼才被牟致委任了接替管家之位的高瘦青年，而后对牟致拱手一拜，“牟掌门，是你亲手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若你愿意善了，便按照你们若水派一贯的规矩行事就好，他们都是你手底下的人，他们自愿加入若水派，便应当守你若水派的规矩。”

        牟致失笑：“我若水派的规矩，你们名门正派不是一向觉得我们是邪魔外道，我们的规矩，自然是不成体统的……”

        商隽迟叹气道：“正邪之间，壁垒森严，人家选择加入若水派，便是邪道中人，若是有苦有难，也是他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我们正道中人，是总想着匡扶正义，但人家不加入我们正道中来，我们又能怎样呢？”

        牟致想着，他年纪轻轻，果然江湖阅历尚欠，便故意问他：“既然你们正道总想匡扶正义，今天见着不平之事，商公子你却问我‘又能怎样’，这话问得岂不可笑？”

        沈挽旭站在一边听他二人对峙良久，越听越觉得自己该出来帮衬一把了，连郁将他再次拦住：“快了，你当我家小师弟是为什么和他周旋这么久的？”

        牟致有此一问，是正中商隽迟的下怀。商隽迟随即摆出一副“恼羞成怒”的面孔，将浮光剑拔剑出鞘：“牟掌门，这可是你自己求来的，你一再要求我‘主持正义’，那我这就杀了你这个邪道恶首，为民除害！”

        “商公子，你未免太过冲动了……”牟致见他出剑并未害怕，反而是笑着劝他，“莫非你今日不仅要强抢我若水山庄，还要斩杀若水派掌门？原本你们千里迢迢送嫁，只为正邪联姻，如今你这样做了……”

        看他这侃侃而谈，有恃无恐的样子，看来他身后真的还藏了人啊！

        懒得听他将话说完，商隽迟朗声笑道：“藏在后面的阁下，若是再不露面，这位牟掌门可就活不成了！”

        眼看他笑着举剑向牟致刺去，沈挽旭再也稳不住了，赶忙将他拉住：“隽迟师弟，你莫要……”

        还不待他伸手过来，连郁已将他挡下：“稍安勿躁，沈少门主！”

        沈挽旭急得不行：“你这是……”也顾不得其他，为了赶紧过去制止，自己只好先对连郁出手了。

        眼看自己还没有真的将牟致伤到，自家人倒是先开打了！

        商隽迟无奈地看看他们，回头又看看牟致：“在下山之前，师父曾答应过我，若在这一路上碰到了不平之事，只需弟子求你，你便会义无反顾的出手相助……”

        就在一旁将他紧紧盯着，若他的安危尚在，其余事爱咋咋地的元集真，这下听他说了胡话，不禁开口提醒他：“红儿，我哪里是这般答应你的？”

        商隽迟心里回他一声：“师父记得就好。”随即做出架势，似乎狐假虎威道：“如今便是有不平之事发生在弟子眼前，师父，求你开恩，救救我们！”

        元集真挑了挑眉，可惜这傻孩子看不见，他只好道：“红儿，你这是想再胡闹到几时呢？”

        “马上就好！”在回应了元集真后，商隽迟便起剑向牟致刺去，牟致却神色平静的看看他，躲也不躲……这时，就在商隽迟的剑立马要刺中对方胸膛时，一柄利刃飞驰而来，恰到好处的将商隽迟的浮光剑挑开，而后就静立在牟致身前，做出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对此情况，商隽迟并无意外，立即驱策飞花逐浪双剑现身，一起对那利刃发起攻势！

        “师父，这等小场面，还用不着你亲自出马。”虽然眼下是个一触即发的局势了，但商隽迟心里明白，自己如今更应当做的，是将元集真的情绪稳住。

        元集真道：“若不是故意惯着你，我至于让你闹腾到现在？”

        “师父果然是最疼我了。”有这句话，当下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无心恋战，在飞花逐浪的双重夹击下，很快那利刃便有了遁逃之意，于是，商隽迟只好又举着自己的浮光剑过去吓唬牟致：“牟掌门，看样子，对方是完全不介意你命丧于此啊！”

        他这话音方落，便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商公子何出此言？”

        说话间，但见一锦衣公子翩翩而来，身姿清冽，容颜俊雅，不是息年衡又是何人？！

        “我还好奇谁能这样有耐性，原来竟是息公子！”商隽迟貌似惊讶的叹了一声，“不知从何时起，息公子竟然与邪道十大门派之一的若水派有所勾结，佩服佩服……”

        待到身形站定，息年衡轻轻一挥衣袖，便将那利刃召回。他对众人拱手示意，而后又对商隽迟一笑：“岂敢岂敢，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商隽迟貌似不解他的用意：“那拔刀相助，息公子是打算助谁？”

        人家身为孤山一族的少族长，肯亲自用唤灵令维护牟致的周全，这助力的是谁，哪里还用问的！

        “自然是……”息年衡说着便转身走到牟致身侧，有他护在身侧，牟致自是不用担心身家性命，正抬头与他对视，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却突然被他一剑刺入腹中！

        牟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来不及开口便已然支撑不起……在性命即将到达最后一刻时，他听见息年衡正以温煦的口吻对商隽迟道：“自然是助你！”

        好家伙，一登场就把自家团伙给了结了，这孤山一族的少主，果然是个痛快人！

        眼见息年衡把牟致解决了，连郁自然也没有再和沈挽旭缠斗的必要，沈挽旭一经脱身，立马冲到了牟致的跟前，在确认过牟致已然断气后，沈挽旭对息年衡恶狠狠道：“你这是做什么！”

        说话间，他提着息年衡的衣领，是一副逼问的架势。息年衡的目光落在商隽迟的脸上，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道理：“若商公子在这里出个好歹，正邪之间维持多年的平衡势必被打破，而他，他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

        对方的话说得并不透彻，但商隽迟完全能理解他话里的用意：“好样的，我们就这样被你用来铲除异己了，不愧是息公子！”

        话音落下的同时，商隽迟将逐浪飞花双剑唤回，手握的浮光剑也收回剑鞘。如此动作一气呵成后，眼看沈挽旭还将息年衡紧抓不放，商隽迟叫他一声：“少门主，若你还有话要和息公子秉烛夜谈的，不妨找一间客房备上些酒菜慢慢来……”

        沈挽旭被他说糊涂了：“你什么意思？”不是他说被人利用来铲除异己了，他既然这么说了，怎能善罢甘休！

        “刚才不是说了，这如今是云霄山庄，是我师父的产业了。你们若有什么想不通的，要谈还是要打都请便，不过，这里是我师父的产业，请你们下手时悠着点，摔了什么砸到什么都是得赔偿的！”商隽迟话到这里时，对前后两任管家都一起吩咐：“管家，你们两个如今都是我云霄山庄的管家，分工明确最为要紧，今晚已经这个时辰了，你们各自考虑一下自己擅长什么，这个云霄山庄，将来打算如何管理，明早给我一个计划。”眼看两位管家对视一眼，商隽迟又道：“还有如今庄子上这些人，老人和新人如何分配工作，你们可以合计一下，有谁想留下有谁不想留下的，明天一并告诉我，留下的我们自然好生对待，不想留的我们也不用强留，给些银钱就当好聚好散吧。”

        两位管家一起对他回复：“是，少庄主。”

        适才自己展示了一定实力，又口口声声说这是自己师父的产业，人家屈从于武力，叫自己一声少庄主也说得过去。商隽迟便摆了摆手：“没什么严重的事就自己处理了吧，今夜已经差不多了，我要歇息了。”

        这下息年衡自己现了身，若是再逗留下去，指不定元集真要如何自己闹呢……想到这里，商隽迟觉得自己理当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省得又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就在这时，稳重了很长时间的元集真道：“红儿，你就留下这个烂摊子不管了？”

        商隽迟分明能从这话里听出：你还敢多管闲事，我给你好看！这样一个“深刻”的意思！

        “这里的个个是能人，哪用得着弟子来收拾烂摊子呀？”一面用话哄着他，一面头也不回的往自己原先住下的房间走，也不管后面的如何在鸡飞狗跳……为了能留住大家一命，自己也只能“临阵脱逃”了！

        元集真见他完全“曲解”了自己的心意，对他笑道：“红儿，我不是不许你去管那些事，只是……”

        商隽迟点头接下了这句话：“只是更深露重，弟子自当爱惜身体，量力而行。”

        眼看房门已在眼前，元集真笑着替他将门推开，商隽迟为了确保他的情绪依旧稳定，不会再冲出去为难旁人，便在进门之后，一下就扑进他的怀里。这拥抱太过急切，让他猝不及防，整个人一下就害羞起来：“红儿，我待你如何，你明白就好……”

        商隽迟点点头，明白，太明白了，若非我脸皮够厚，今晚一役，纵使尸横遍野，你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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