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六、工具人

　　四周的气氛过于压抑，朱厌有些看不过去，上前拽起陆芷的手腕又探了一番，片刻后神色悠哉的放下，语中含笑。
　　“做甚这般丧气，又不是没有办法解毒。”
　　陆芷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闻言抬头看他。
　　“我会死吗？”她的语气过于平静，目光清凌凌的，像凛冬里挂在房檐上的冰棱，看得朱厌一时愣住，好笑的挼了挼她的脑袋。
　　“什么死不死的，小毛孩子别乱说。”
　　陆芷无语凝噎。
　　她其实没什么感觉，从刚刚朱厌唤小师叔的时候，她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
　　由始至终，这里都不过是一个幻境，不论谁的生死都与自己无关，她不过是附在这个叫阿娇的小姑娘身上的一抹游魂，并不需要付出太多的真情实感，总归死了之后，结局都是回到原来的陆芷身上。
　　小姑娘低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小师叔看着她沉寂下来的神色，心下越发心疼。
　　“阿娇。”小师叔蹲下身子，双手搭在陆芷的肩上，后者懵懵懂懂的抬起头，不解的看他。
　　“小师叔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也不知是他的神色太过认真，还是语中的诚意不含任何杂质，陆芷突然觉得一阵莫名的心悸，有些喘不过气。
　　“小师叔……”陆芷欲言又止。
　　“我――”少年弱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角落处的红衣少年踌躇着走到陆芷的几步之外，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师侄二人。
　　“我或许有办法替小白……替阿娇姑娘解毒。”
　　他的声音没了初见时的咄咄逼人，相比之下多了幻境中才有的温和性子。
　　陆芷看得恍然，明明二人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可不论衣着形貌如何变化，都改变不了骨子里透出来的真实本性。
　　一个温柔似水，一个灼烈如火。
　　“你有办法？”朱厌眉梢一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如今不人不鬼，且时时面临着散灵消魂的危险，能有什么办法？”
　　李梧面上苦笑：“少主说笑了，我等不过凡尘一粟，生死皆由天意而定，于我来说，是生是死已经无足轻重，只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未了的心愿。”
　　陆芷心神一动：“是因为李宥？”
　　李梧低下头，没说话。
　　陆芷哼哼几声，挣脱小师叔的桎梏走到他面前，双手叉腰：“若非你那好弟弟给我下毒，我至于会变成这般？要我说，他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罢了。”
　　李梧茫然的看着她。
　　心知自己说了跨时代的话，陆芷咳了咳，解释：“意思就是缺少历练，所以心性不稳，当初若非亲眼看着你死在他面前，受了刺激，又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般六亲不认的样子？”
　　连陆芷都没察觉，自己说的话，有些许向着李宥的意思。
　　李梧被她说得越发茫然。
　　“阿娇姑娘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陆芷看他不似作伪的模样，只得开口：“我之前和李宥掉进过一个幻境里，在那看到了无邪城十几年前发生的事。”
　　李梧神色微怔，待回过神时，面上也不知是哭还是笑，喃喃自语着。
　　“……所以他也看到了是吗？”
　　陆芷觉得有些不对劲：“等等，听你的意思，你早就知道了那个铃铛会让人坠入幻境？”
　　李梧低敛下眸，没有说话。
　　陆芷只当他默认，突然气笑了。
　　她算是明白了，从始至终，所谓的取回小破剑都不过是个幌子，李梧的真实目地，是为了将那个铃铛送到李宥面前，让他能看到幻境里面的场景。
　　好家伙，陆芷直呼一声好家伙，感情她就是一个工具人而已？！
　　“你当初直说不就行了？何必弯弯绕绕戏耍我，说什么只需要取回小破剑。总归吃了你的东西，我也不可能吐出来吧？”陆芷讥讽道。
　　李梧被她话刺到，一时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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