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八、幻境成空

　　陆芷费力的抬头看向周围，发现又变换成了另一幅陌生的场景，而她的胸口，正插着把剑。
　　对面的白袍人手里握着剑柄，垂首低声唤她的名字，喑哑至极：“阿娇，莫怕。”
　　已经缓过来大半的陆芷：……她怕个铲子，就是有点疼。
　　“小师叔……”陆芷听到自己开口，声音里带着迷茫和不可置信。
　　不受控制了？
　　小师叔缓缓抬起头，长眸中的血色看得陆芷心下一悸，讷讷道：“小师叔，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她？
　　陆芷不明白。
　　一身白袍的男子眸眼赤红，往前一步，手中的剑又刺进去些许。陆芷闷哼着，身子因着疼痛不停的哆嗦。
　　“阿娇，很快便好了。”他轻声呢喃，抬手抚上小姑娘的眉眼，猛然间将她胸口的剑拔出。
　　陆芷身子发软的躺在地上，感觉意识逐渐的流失，她艰难的侧首，看见小师叔跪坐在地上，而他身后的远处，那些正派的弟子面目狰狞，目光含恨的看向面前的人。
　　耳边隐约传来嘈杂的声音。
　　“他勾结魔族，欺师灭祖，甚至残害同门，理应当诛。”
　　“杀了他，杀了他！”
　　“他害我门中弟子性命，私藏魔物，此人不杀，定为苍生祸害！”
　　他们叫嚣着，声音时聚时散，陆芷听不真切，眼前开始模糊。
　　“小师叔，阿娇疼……”
　　一声低喃，不知入了谁的耳，白袍的男子突然疯了一般，抬起手中的剑朝身后扑来的众人砍去。
　　“你疯了吗？！”
　　“莫要负隅顽抗了，快快束手就擒吧――”
　　利器刺去皮肉，鲜血四溅之际，惨叫声此起起伏。
　　身子逐渐轻软，似乎被什么东西托着，如同浮在水中的落叶，风一吹，便会随波逐流而去。
　　“小丫头，你不该掺和的。”似有似无的轻叹在耳边响起，“因果有序，轮回不止，世间大道一生一灭，自有规律可循，你为何非要步入其中呢？”
　　陆芷只觉得他吵得不行，忍不住伸手抚过耳朵，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我又不是这里的人，干嘛要循规遵矩的，你们有你们的道，我有我自己的道，轮得到你们来左右？
　　灵台倏忽空明，陆芷睁开眼，里面是前所未有的清亮。
　　四周仍旧是无尽的厮杀与吼叫声，上方是灰暗的天幕，隐约可见其中血染似的赤红，陆芷眼角微微一撇，掠过一角白袍。
　　她又回到了方才小师叔刺伤她的场景中。
　　陆芷目光平静的看向身旁面无表情的人，后者眉眼低颤，抬起头，神色怔然与她对视。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她哼哼着，并没有唤他小师叔，像个孩子一样，声音倔强又肯定：“我知道你不会真正想杀我的。”
　　对面的人始终没有说话。
　　陆芷伸手，想摸他的脸，那张脸太过熟悉，与她之前和书中男主掉下百鬼峰时，在那里遇到的人。
　　同样的白袍，同样的眉眼，以及同样的声音。
　　毋庸置疑，小师叔与那个男子是同一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所在的宗门，就是百年前的万剑宗。
　　百年前，正魔大战，万剑宗老宗主携门中众位弟子共同抵抗魔族进攻，后死伤惨重，老宗主被迫陨落，由新任宗主带领余下弟子抵御外敌。
　　新任宗主手握上古神物无相剑，携门中剩余弟子一连抵抗了半年之久，最终将众多魔族鬼怪镇压在一处山峰底下，命之为――百鬼峰。
　　而那位新任宗主，姓牧名千笙，乃是上任宗主亲传弟子，在大战之后渡劫成仙，世间再无其身影。
　　牧千笙，阿笙……
　　以往的一幕幕从眼前划过，阿娇爹娘，陆远师伯，老宗主……陆芷神色恍然，伸出的手慢慢紧握成拳，仿佛抓到了什么。
　　便在这时，小师叔的声音再次传来。
　　“阿娇，今日起，小师叔便再无退路了。”
　　陆芷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只是循着声音来处，眼前晃得厉害，意识也渐渐的昏沉，昭示着她快要支撑不住了。
　　“陆芷――”厉喝声如雷贯耳，陆芷身子一颤，整个人完全的清醒了过来。
　　无双的声音？！
　　“陆芷，快――”它语中焦急，“我这边的阵法支撑不了多久，你快些找到境心，否则半个时辰后，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是了，她还不能死，她还要回去，回到外边去。
　　陆芷微喘着气，强撑着起来，却是有心无力。
　　面前落下阴影，带着戾气和血色的剑尖在眼前晃过，陆芷表情一僵，抬头，男子好看的眉眼透着瘆人的薄凉。
　　“小师叔。”陆芷神色柔弱，“我是阿娇啊……”
　　那人却是缓缓的抬起了手中的剑，眸中一片血红。
　　“阿娇，对不住。”
　　“我不明白。”陆芷咳了咳，神色执拗的瞪他，“明明应该还有其他法子的，你为何要选择这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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