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当断则断

　　地狱之火，无药可治。

　　秦霄心下郁闷，不愿再多说，便走出书房去找落雪，她仍旧站在那一处，痴痴地望着那块匾额，他轻唤了一声：“雪儿。”

　　落雪回望着他，久久才道：“你应该都知道了吧，你的父尊，便是我仰慕的辰渊师伯，他变成眼下这副模样，也都是因为我，而我…也不再是从前的落雪了，你…还会不顾一切地爱我吗？我还能同你走完这一生一世吗？”

　　秦霄走到她跟前，扶着她的双肩，道：“我不管你是不是从前的落雪，我只知道，我始终都是我，但凡你心里有我，我便不会退让，即便那个人是我的父尊，可倘若你爱的是他，我亦不会纠缠于你。”

　　落雪垂下双眸，她心里很乱，真的很乱。

　　秦霄将她轻揽入怀：“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日，那次我利用了灵颜，本想与你断绝关系，便是因为我害怕有朝一日会失去你，可那日你一走，我便后悔了，如若会失去，能多拥有一日，便多一日。”

　　“秦霄…”落雪有些哽咽，他既然早已知晓她的身份，为何不早些同她说？

　　秦霄轻抚着她鬓边的发丝，柔声道：“方才有一瞬，我确实很愤怒，甚至想与父尊大打出手，可我又有什么资格与他动手？怪只怪命运，让他先遇见了你，让你先倾心于他，他很好，修为高深，万人敬仰，你若选他，我也能安心放你走了…”

　　落雪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角，似乎把全身的气力都用上了，她很清楚，爱慕与仰慕是不一样的，她爱的是眼前带给她柔情与炙热的男子，可辰渊师伯为她付出这么多，即便终身在无心阁里陪他，她也毫无怨言。

　　她…究竟该如何选择？

　　落雪喃喃道：“给我些时间。”

　　“好。”秦霄嘴角一扬，有些苦涩，可他却希望她能展颜，便道，“从前你一直嫌弃我比你年长许多，可我不会嫌弃你，算一算，你应当好几百岁了吧？”

　　落雪从他怀里仰起脸来：“确实，若在九重天上，我这年纪，都能当你的姑姑了。”

　　秦霄执起她的手：“我不需要什么姑姑，我只缺一个仙侣。”

　　落雪眼下不想说这些，便问道：“秦霄，你父尊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秦霄只摇了摇头，他不知，自他记事起，父尊便戴着面具，没有人知道面具下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更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双眼已瞎。

　　“别哭了，既然来了，我带你四处走走。”秦霄执起落雪的手，这无心阁上的新鲜玩意甚多，原本他也想过要带她上来游玩，可她真的来了，却根本无心瞧那些花里胡哨之物，他二人走到了六道轮回边时，落雪突然想起了那日青涟姐姐在镇仙狱中所说的轮回之境，她便问秦霄，何为轮回之境。

　　秦霄曾听辰渊说过，世间万般皆有轮回，这六道轮回便是九重天上的仙羽化后的轮回之境，凡人有凡人的轮回之境，妖魔有妖魔的轮回之境，不过，听说青丘一族惹怒天帝后，便不得再入这六道轮回。

　　落雪有些茫然，青丘一族既是仙族，那族人的轮回之境，究竟在何处？

　　秦霄道：“青丘还有你，往后我同你一起回去，青丘注定能重振。”

　　落雪要救她的族人，她必须找到青冥剑与轮回之境，她咬了咬唇，一阵疼痛袭来，才让她感觉整个人清明许多，眼下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她还有要事要去做。

　　“走吧，去与我父尊告个别，我带你回青丘。”秦霄明知落雪身受重伤，也明知无心阁地处九重天边，是最安全的养伤之所，但他不愿意让落雪和他的父尊待在一处，他不是圣人，他不会亲手将自己心爱之人推不去，也不能亲眼看着心爱之人，与前世仰慕之人纠缠不清。

　　即便那个人是他敬仰的父尊，他也做不到。

　　既然落雪选择了自己，那么，有些缘分，当断则断。

　　落雪点了点头，眼下她什么都不想，只想快些寻到青冥剑，可是剑在古月门，她已是古月门的宿敌，又要怎么回去盗剑？

　　“秦霄，我必须拿到青冥剑，那剑就在你师傅的密室里，先前被我姐姐撞见，不知他是否换了地方来藏剑，但是不管怎样，我都要拿到剑，救…救我族人。”辰渊的书房就在前面，落雪垂下眼帘，她不愿对秦霄有所隐瞒，若是他阻止，那她便自己去寻。

　　秦霄叹了口气，她心中所想，其实他方才就猜到了七八分，她如今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雪儿，也还是青丘唯一的公主，若叫她置身于事外，她做不到，他也断然不可能会勉强她，他将她揽进怀中：“好，我陪你去，但是在盗剑之前，必须先找个地方把你的伤养好。”

　　落雪在他的怀里点着头，他的怀抱一如既往，温暖如三月春阳，即便自己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和修为，她的这一世，终究还是只能爱他一人，对辰渊师伯，除了仰慕，只剩无尽的歉疚，怕是此生是还不完了。

　　“不管你想做什么，想去哪里，记住，你永远不再是一个人。”秦霄牵起她的手，往辰渊的书房走去，今日，他定要带着她离开。

　　无心阁虽不算太大，却也四通八达，多的是机关玄妙，但辰渊平时不是守着六道轮回处失神，便是在书房中查看典籍，他想要寻一个重振青丘的法子，不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不违背天道轮回，让那些不得入轮回的青丘的亡魂得以转世，让青丘恢复往日的生机。

　　但是这样的法子，他寻了足足一百年，却一无所获，古籍上记载过一些办法，无一不是以毁天灭地为代价，令百姓生灵涂炭，必定会惊动天帝，这样的后果，他无法力挽狂澜，免雪儿于水深火热。

　　听到敲门声，他掩起思绪，合上书简，应了一声。

　　“父尊，我与雪儿打算离开无心阁。”秦霄并不想多说，一进门，便道明了来意，眼下，他只为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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