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十年之约

　　小豆苗一直追了好几日，才在中部的晔城追上残光，与婺城不同，此处并不是声色之地，亦没有花街柳巷，取而代之的满城的铜臭味，一路上瞧见最多的，便是当铺和赌坊。

　　酒色财气，果真是凡人的最爱。

　　残光在一家赌坊门口驻足，他的样貌与寻常百姓大相径庭，他若入了内，只怕会打草惊蛇，那豆苗小妖跟着他数日，这会儿只怕得让她代劳了。

　　“拿着这个，去里头赌一把。”残光将他方才幻化出来的一个金锭交到她手上。

　　小豆苗有些纳闷，流苍派虽与别的仙门有些不同，可他们也是正道中人，怎能让她在光天化日之下，去赌钱？

　　难道他这是在试探她？古月门的弟子先前都要进试练塔，考验的就是弟子们心中的贪念、欲念和嗔念是否过重，她若拿着金锭入了内，便说明她心中尚有贪念。

　　“不，我从未赌过钱，往后更不会去赌，你放心吧，与你的十年之约，我从未忘记过。”小豆苗连连摆手，冲着他笑了起来。

　　残光却厉声道：“若是你不想让我亲手了结你，就照我说的办！”

　　小豆苗有些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要考验她，自己与秦霄相处久了，总觉得遇到什么事，都得多长一个心眼，难道，他是真的要让她去赌钱？

　　若非流苍派的弟子，便不会知道，活死人虽不会流血，不会流泪，亦不知痛楚，但他们身上的伤，若不尽早治愈，即便再好的皮囊也撑不了多久。

　　见残光面色愠怒，小豆苗后背袭来一阵凉意，连忙拿着他手中的金锭跑进赌坊，可她一踏进赌坊，便觉里头乌烟瘴气，还弥漫着浓重的妖气，她瞬间明白了残光的用意，只是，这样凶险的地方，他竟让她一个人来？

　　若是换作爹爹，定会让娘亲在外头躲起来吧？

　　她摇了摇头，怎会这般胡思乱想，自己与残光，怎么可能会同爹爹和娘亲一样？

　　小豆苗想着传音给落雪，万一自己遇到个三长两短，娘亲也能知道她死于谁人之手，好替她报仇。

　　将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后，她拿着金锭钻进那些壮汉堆里，残光让她赌一把，她就去赌一把，她钻到人最多的一张赌桌前，瞧他们都将银子放到那一边，她够不上，便索性放在自己跟前，一个金锭置于桌前，惊诧了身边的所有人。

　　“这位姑娘，当真压小？”

　　见她一个姑娘家将这么大一个金锭压了小，庄家也有些吃惊，这一把，多数人压的是大，她竟偏生压了小，若不是赌场高手，便就只可能是个傻子，不过，傻子的银子，好赚。

　　小豆苗点了点头，道：“当真。”

　　赌坊小斯亮出骰子的时候，喊道：“四四六，大！”

　　小豆苗虽不知这买大买小当如去分别，可她知道自己这一把是输了，残光给的金锭再也拿不出来了，他让她进来赌一把，可没说非要她赢，虽不知他用意何在，可她想，这会儿是不是能出去交差了？

　　“美人儿，就这么走了？不多玩几把？”赢走她金锭的是一个纨绔子弟，他掂着金锭，不怀好意地拦住了她的去路，满身酒气地向她贴了过来，“你若是没有银子了，叫我几声好哥哥，再亲我一口，我便让你赌个痛快，如何呀？”

　　小豆苗最不待见这样轻薄的男子，正欲将他揍一顿，他手上的金锭却变成了一块石头，她心中一凛，残光…竟也这般爱戏弄人？用假金锭去糊弄人，她，会不会挨揍？

　　谁知那纨绔子弟将石头往身边一扔，吓得跑出了赌坊，周围的人都喊了起来：“有妖怪！”

　　小豆苗也被他们吓了一跳，尤其是她不知残光意欲何为，心下便更慌了，这时，落雪的灰蝶从外头飞了进来，她说，她与秦霄二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让她千万不要乱了阵脚。

　　可她怎能不乱阵脚，金锭转眼成了石头，她已经被人喊成妖怪，眼下灰蝶又开口说了话，她又怎么能说得清？

　　再者，她进的是赌坊，且不管说了有没有人信，她也不能说自己是古月门的弟子，此事有违门规，若是被人瞧见，回去也是要受罚的。

　　“快把妖怪抓起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方才乱作一团，作鸟兽散的赌棍们，一个个都围上过来，将她困在其中，她仿佛嗅到他们身上隐隐透着的妖气，他们分明是凡人，却带着妖气，应当是被妖化了。

　　来不及探究这些凡人身上为何会有妖气，小豆苗看到残光挥着镰刀从自己身边掠过，朝她身后那人而去。

　　她回头一看，那人生得极为消瘦，双眸如鲜血般殷红，竟是一只兔妖，见残光向他袭去，他非但不闪不避，反而徒手抓住了他的镰刀，嘴角一扬，道：“原来是流苍派的高手，不想，却以一个女子来当诱饵，这手段，当真是…高明啊。”

　　残光自知此妖本事不小，亦知他使的是一出离间计，可那又怎么样？他与那小妖本就毫无关系，离不离间又怎样？

　　“残光！你竟拿我当诱饵！亏我这么担心你！”小豆苗有心愤怒，袭向围住她的那些被妖化的赌棍们。

　　残光却厉声道：“这些人还有救，切莫伤到他们！”

　　小豆苗吼道：“你倒是担心他们，我若不伤他们，他们就要伤我了！”

　　“支一道结界，将他们困在里头！”残光觉得自己实在可笑，竟对这小妖又动了一回恻隐之心，乍一分神，兔妖击中了他的胸口，令他倒退数步。

　　见残光受伤，小豆苗自然气急，这一动怒，她体内的妖气尽数显露，兔妖笑道：“原来是同道中人，怎么，你还指望与这流苍弟子天长地久？瞧你长得也有几分姿色，不如就同我联手将他杀了，我保证，往后在这晔城，有我吃的，便有你吃的，这屋子里的人，你随意享用。”

　　“谁跟你是同道中人！你敢伤残光，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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