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情理之中
正要同她说一声“多谢”，身后却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落雪抹了抹眼泪，见那人缓缓走来，双手环胸，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此人正是玉珑阁的大弟子，凤阙。
凤阙知道方才认错了人，便有些不悦，她并不认为落雪能在三年内变得这样美貌，连她都自愧不如。可她心中又忍不住窃喜，她收的这个来路不明的徒弟竟然是一只妖，若是她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只怕她二人在古月门再无立足之地。
“落雪师妹，你猜，若是我将你这徒弟的身份告诉掌门真人，他会如何处置你们？”凤阙见她害怕，便心生一计，她弯下了腰，与她对视，眸中尽是咄咄逼人，“若是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倒是可以替你们保守这个秘密。”
小豆苗气不过，指着她道：“你这是趁火打劫！妖怎么了？谁说妖不能修仙了！”
落雪生怕凤阙出手伤人，便将小豆苗拉到身后，问道：“什么条件？”
凤阙笑道：“一年后的拜师大典，你让玄青真人收我为徒，否则，我便将你的秘密说给逸时真人听，你与秦霄关系这般亲近，想必他也知道此事吧，到时连累的可就不止玄青真人一人，还有整个无心阁，你可得想清楚。”
小豆苗忍不住道：“你欺人太甚！”
落雪却道：“我尽力，但我能保证师傅收不收你。”
“你不能保证？但是我能保证，只要这个秘密被公开，你和这只妖，会遭所有仙门唾弃，玄青真人和无心阁也会名声扫地。”凤阙不再多言，独自往山下走去，好心中已然笃定，落雪会乖乖照办。
方才师傅回到玉珑阁时，说起山下村民被妖化一事，她便想着下山一战，倒不是为了帮那些玄天阁的人，而是她堂堂战神一族，在玉珑阁待得实在憋屈，早就想畅快地一战了。
小豆苗有些情急，可落雪倒是觉得，好歹还有一年，这一年里定然会有许多变数，若真的躲不过去了，到时再想法子。
“娘亲，都怪我。”小豆苗垂着脑袋，若她不是一只妖，该有多好。
落雪摸了摸她的头，既然是她亲手种出来的，她便是得对她负责的。
下山震妖的弟子一直到天黑才回来，玄天阁的众弟子回正殿去复命，秦霄则只在意她一人，一回山，便来寻她。
“古月门中有叛徒，不然几位真人支起的结界，寻常妖魔破不得，就算魔尊亲自来了，要破结界，也断然不可能未惊动一人。”秦霄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他一定会将他纠出来，给落雪报仇。
落雪抱着双膝，整个人缩在石台子上，她抬头望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我爹娘生前待人和善，对我更好，我素来体弱，村子里的人都说我是个赔钱货，干不得农活，还成日需要喝药，可他们从不嫌弃我，他们死后，是不是能入轮回，投个好人家？”
秦霄在她身边坐下，轻抚她的发丝：“你爹娘定能轮回转世，等你修得仙身，我带你回无心阁，便能寻到他们的转世。”
不知在古月峰脚下坐了多久，见落雪眸中不再落泪时，小豆苗才小声道：“娘亲，都这么晚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不然师公下回就不许我们再下山了，不管你何时想去报仇，我都会陪着你的。”
落雪一看，眼下应当快到亥时，她揉了揉哭红的双眸，对秦霄道：“我该回去了，不然师傅要不高兴了。”
秦霄虽然很想与她待在一处，可她既然说要回去，他也不勉强，御剑将她送到清风阁的山脚下，笑着让她路上小心。
落雪从来都不曾发现秦霄是这样大度之人，她三步一回头，既怕惹玄青真人不悦，又实在舍不得秦霄，三年未见，她亦很想他。方才说的不过都是气话，爹娘被妖魔所杀，与他又有何干，她那还样出言气他，他心中定然也不好受，想想便觉得自己过分了些。
“赶紧回去吧。”秦霄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落雪却跑了回去，站到她跟前，郑重道：“我回去同师傅说，让他教我厉害的术法，若是他不肯，我便去玄天阁和你一起学习术法，可好？”
秦霄一听，有些意外，却知此事也在情理之中，她说得对，若是父尊遭人迫害，不论对手实力如何，他都会去拼死一搏。
只是她原本并不愿修仙，这回为了报仇而想去学那些厉害的术法，只怕会让她的修仙之路会难上加难，修仙之人本不该背负太多执念，他亦不想她活得太过辛苦。
“报仇的事交给我，你只要学些你喜欢的术法便可。”秦霄拍了拍她的脑袋，“回去好生歇息，不要胡思乱想，下回下山时，记得提前同我说。”
落雪知道，他是不会答应的，就算他真的答应了，玄青真人也定不会答应，是她心绪太乱，她点了点头，往后怎么过，待她想清楚再说。
等落雪一走，小豆苗小声道：“爹爹，我会照顾好娘亲的，你放心。”
秦霄道：“多谢。”
“爹爹不必同我客气。”小豆苗对秦霄的疏离有些介怀，不过，她照顾的是她的娘亲，又与爹爹有何关系。
秦霄嘱咐道：“她心里难受，若是想哭，便让她再哭一哭，哭痛快了才能好起来。”
小豆苗点了点头，小跑几步追了上去，想要说些高兴的事，让落雪笑一笑，可任凭她说什么，她都只想要哭，她无奈，索性变回了真身，扑进她怀里，蹭了蹭。
落雪抱着她回到清风阁中，依然不见玄青真人的身影，她走到炼药房门口，大门紧闭，同她下山时一样，她抱着小豆苗在门口坐着。
清风阁的月光和山下并无异，那爹娘在黄泉路上瞧见的，是不是也是这一轮明月？
小豆苗一直陪着落雪，后来她累了，窝在她的怀中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玄青真人推开了炼药房的门，看到落雪靠在门边睡了一宿，面上还带着泪痕，便凝神窥探她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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