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急躁
演讲结束之后季然便马不停蹄地回了剧组。
她此去一来一回再加上今天去上课，已经五天了。
虽说之前的戏份已经拍了很多，不会耽误剧组正常进度，但她还是想回去——就算是去听听许常骂人也是有收获的。
“哟，”见到季然时许常正拿着剧本坐在摄像机前，“回来了？”
季然“嗯”了一声。
“进去换衣服吧，回来了就好好拍戏，”许常用剧本指了指季然，说，“我可不管你是misssince还是季教授，在我这里演技才是最重要的。”
季然应了，将手中的咖啡递给许常后进去换衣服了。
许常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咖啡，笑了笑。
季然当然不止给许常买了咖啡，她给整个剧组都买了，而且还是某知名国际连锁咖啡品牌星爸爸。
于是来往的人都可以看见剧组入口的地方有块牌子，上头写着——
“谢谢人美歌甜脑瓜灵的季然老师请大家喝咖啡！”
季然换好戏服出来后，许常拉着她和凌枫讲了会儿戏，便走到摄像机前准备开机了。
“来，各部门就位！”许常在对讲机里喊道，“三、二、一，action。”
这场戏是季然饰演的江英和凌枫饰演的江成从密室中出来后江成生病的戏份。
此时江英对于江成有敬仰、有爱慕、有心疼，她喜欢江成，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江成是她哥。
病床边，季然伸出手想要触碰江成的脸颊，但她的手却在距离凌枫的脸还有一厘米不到的地方停了下来，慢慢收了回来。
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手。【1】
摄像机前，许常眉头紧锁。
季然的表演还在继续。
收回手后，季然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她望着凌枫的侧脸，竟从心底燃起一丝怪异和说不上来的反感。
按照原来的剧本，此刻她应该哭，无助地哭。
可是她哭不出来。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那年季久川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易碎而又脆弱。
那年她与季久川隔着一扇玻璃她哭得不能自己，可此刻她哭不出来。
她愣了几秒，最后看向许常，打了个手势。
是的，季然ng了。
此时，全组人震惊了。
季然ng了！！
季然居然ng了！！
要知道，进组以来季然从来都是兢兢业业，每天早上提前四十五分钟到剧组为化妆留出时间，没她戏份的时候就搬个小板凳在许常旁边坐着观摩，况且她演技极好，完全不输科班出身的演员，平时跟她拍对手戏都是别人ng，从来也轮不到她。
今天这是怎么了？
since掉马了就骄傲了？
“咔，”许常喊完之后放下了手中的剧本，朝季然走来，问，“你怎么了？”
季然按了按太阳穴，略带歉意地望着许常，说：“抱歉许导，我刚才那个情绪没把控好。”
许常点了点头，没把控好情绪是常有的事，怪不得季然。
她走回摄像机前看着刚才的回放，对季然说：“前面都没什么问题，就从你收回手然后闭眼再睁眼那里开始拍吧。”
“好。”季然应道。
随后她接过林妍递来的水，喝了两口后深呼吸了一下，试图将刚才的不适压下去。
五秒过后，她朝着许常比了个ok。
拍摄继续。
此时正值傍晚，天色有些暗，秋风轻轻擦过病房的窗户，吹起了女孩的发丝。
她慢慢睁开眼，浓密的睫毛上沾上了一丝光亮，像扑腾着翅膀的蝴蝶。
病床上的男人面容平和。
就是这样一幅唯美的画面，季然却突然偏过头捂着嘴，好像下一秒就要吐了。
“咔！”许常喊道。
季然又ng了！
第二次ng！！
季然连续两次ng！
周围的工作人员愈发震惊。
“你到底怎么了？”许常有些严肃，站在季然面前问道，“你必须如实回答！你到底怎么了！需不需要休息！”
季然看了凌枫一眼，刚才不适的感觉已经消下去了。
她朝着许常摇了摇头：“不用。”
“行，”许常说，“不舒服及时说，如果身体没问题就全力投入好好演。”
季然点了点头。
第三次，季然睁开眼后呆呆地望着凌枫，没有流泪也没有说任何台词。
依然ng。
第四次，依旧如此。
第五次。
第六次。
第七次，季然终于往下演了，她望着凌枫，流下了眼泪。
她将脸埋进掌心里，泣不成声，肩膀一抖一抖的。
可摄像机前的许常却异常严肃，紧紧地盯着摄像机里的画面。
“咔咔咔！”许常走到季然面前，说，“季然！这里是哭，但是不是青春疼痛文学女主好不好？啊？你是抑郁症！抑郁症！你面前躺着的是你爱而不得的人！是你这辈子都不应该爱上的人！你眼神这么冰冷干什么！！带点情感！带点情感！！”
季然已经擦干了眼泪，化妆师正在给她补妆。闻言，她只得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第八次。
季然看着凌枫的脸，不知道为何突然眼前就出现了盛筵。
她想，盛先生长得似乎跟凌枫有些像，但却比凌枫生的好看，看起来舒服。
“咔！”许常喊道，“季然！你特么是在走神吗！你知道自己在拍戏吗！！你怎么回事！再来！再拍不好你就滚回家当你的教授去吧！”
全组人都在一旁吃瓜，还有人悄悄拿出了手机。
第九次。
季然的眼泪跟不要钱似地往下流。
“季然！”许常将剧本狠狠地摔在桌上，起身指着季然骂道，“我是不是说了情感！啊！你是机器人吗！你看着凌枫的眼神中有一点点感情吗！！你特么会不会演戏！你干什么呢！不会演戏就给我滚！！我的剧组不需要这样的人！你要是觉得自己很有本事就特么赶紧滚！”
老实说，许常在剧组里发火已经是常有之事，但是对季然发火，还到这个地步，那是真的前所未有。
季然这次真的完了，众人心想。
季然低着头，没出声。
病床上的凌枫已经起身，他看了看季然，又看了看许常，明白许常此时正在气头上不能多说，便下床穿好鞋后拉着季然走了，给许常女士留下一句：“许导，我跟她聊一下。”
许常“嗯”了一声。
化妆间内，凌枫将季然按在椅子上，两人四目相对。
凌枫率先开了口：“小季，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季然看着他，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看着我就想吐呢？”凌枫调侃道。
季然垂下眼眸，用手指蹭了蹭鼻尖，说：“我今天中午吃坏肚子了，有点反胃。”
“季然，”凌枫看着季然，犹豫了半晌，问，“你是不是有类似的经历？ptsd吗？”
季然骤地抬眸望向他。
女孩干净清澈的眼眸就这样撞进了凌枫的视线，他的大脑“轰”地一声炸了开来，他鬼使神差地叫了一句：“季然。”
这句“季然”，凌枫叫得很严肃、很庄重。
季然被他叫得有点懵，疑惑地看向他。
愣了片刻，凌枫说：“我……”
两人靠得很近，周围很安静，他们注视着彼此的眼眸。
空气好像变得有些稀薄。
“——我要赚钱钱，我要暴富富，我要变美变瘦变酷酷！”
季然放在化妆台上的手机骤地响起，她偏过头去手忙脚乱地去翻找。
凌枫松开了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喂？”季然接起电话。
盛离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然姐，你家有人不？”
季然：“应该有，怎么了？”
“那个啥，我想去你家借个胃药，我们家没了。”盛离说。
季然：“胃药？谁胃病犯了？”
那边了盛离顿了两秒，小声地说：“我哥，这人一回家就进了房间还不让我进，我估摸了他可能有点胃痉挛，想自己逞能，估计疼了挺久的了，关键我刚去翻了下家里的药箱也没有胃药了，这不就想问下你吗，要是你家有的话我就不用出去买了，还能省点时间。”
季然捏着电话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几分：“我家应该有胃药，你敲门好了。”
盛离犹豫了片刻，试探着问道：“然姐，我知道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我想问下你能回来下吗？我拿了胃药我哥也不一定会吃，如果你回来的话……”
他还没说完，便听季然说：“你直接敲门吧，我马上回来。”
言罢，她起身就要拿包走人。
手刚碰到包，肩膀便被凌枫再一次按住。
“你现在要是走了，许导会很生气。”凌枫说。
季然顿了一下，甩开了凌枫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说：“谢谢凌老师关心，我会处理好。”
说完，季然越过凌枫就往外走。
手腕突然被捉住。
季然回头看向凌枫。
“别去，”凌枫看着季然，说，“我……”
季然没有耐心听他说下去，她从凌枫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朝他笑了一下：“抱歉，凌老师，有事等我回来再说，我现在真的有急事，很抱歉。”
说完，季然夺门而出。
凌枫看着自己突然空出来的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刚刚他想说。
季然，我喜欢你。
季然走得很匆忙，连林妍都没带。
她打了个车直奔回家，在路上跟林妍打了个电话说让她在酒店休息就行，自己处理好事情就回来。
林妍无语，只能应了。
心里着急，季然一路上几乎一直是火烧火燎的，问了师傅不知道多少遍“能在开快点吗”，弄得人家师傅觉得她像是要去抢婚。
因为桂花阁治安太高级，出租车开不进去，季然只得在小区门口下了车。
下车时师傅说六十，季然甚至忘了能用手机支付这件事，从包里掏出一张五十的纸币递给了师傅。
师傅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又说了一遍：“小姑娘，六十！”
季然如梦初醒，又从包里拿出一张十块给了他。
师傅接过钱后，就见这姑娘立马跑向了小区，刷了门禁卡，又飞快地跑进了小区。
“唉，”师傅将钱收好，念叨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干活怎么毛毛躁躁的……”
季然跑出了比上学时跑八百米还要快的速度，冲进了桂花阁22号。
打开门后她看着沙发上打游戏的秦景和云星，有一瞬愣神。
很上道的秦景同学头也不抬地说：“胃药给人家了，你现在应该去桂花阁23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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