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招摇
皇家园林内的景色尽是壮观,无数风筝齐飞,越过宫墙,飞向蓝天。不仅如此,所来官员和王爷们都要亲手写祝词,最后挂进巨大的龙风筝上,一起放飞。往年皇上都会亲临,可今年那个位置上却只有钱公公。
赵恒本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和皇上见面,可没想到皇上并没有来。赵恒兴致缺缺,写祝词时临时改了话,写完命王靳挂上去,自己往钱公公的方向走去。
“给太子殿下请安了。”钱公公一早料到他会找过来。
“公公,父皇不来了?”
“皇上昨日头风发作,再加上旧疾实在是动不了身啊。”
“父皇病倒了,为何不通知我?”赵恒急切的问道。
“皇上不想声张,你也知道,一公布皇上身体抱恙,就必定要召妃嫔皇子侍疾,皇上觉得自己没病倒那个程度,不愿引人猜测。”钱公公无奈的倾诉道。
赵恒犯难,一方面担心皇上身体,但自己如今进退两难,皇上连侍疾都不让,还有什么办法呢。
钱公公见太子神情忧郁,不禁舒了一口气:“殿下,咱们借一步说话。”他带赵恒往人稀少的地方走过去,“我知道殿下担心什么,不是老奴说您,皇上虽不让侍疾,但没阻止你进宫啊,皇上若不见您,您有千百种方法让皇上心软,毕竟血浓于水呀。”
“是啊。”赵恒醍醐灌顶,整个人都通透了许多,立刻笑逐颜开:“还是公公厉害,我这几日有些愚钝了。”
“所以呀,一会放风筝时你要好好表现,让那些大臣和王爷们信服。”
苏治不愿参与这个活动,可他身为兵部尚书总不能行事招摇,写完祝词便想到一处休息片刻就退场,眼尖的他却扫到了太子和钱公公在不远处谈论着什么,苏治冷笑一声,没休息直接走了。
“大人,您不再等会了,这会走的人不多。”身后的随从问道。
“我为何要看他们怎么做,皇上都不来,这龙风筝肯定由那个人放,我不想沾了他们的脏气。”
“大人,那咱们直接回府?”
苏治停顿了一下:“先不回家,去拜访个人。”
萧婉娆放完风筝就拖家带口回来了,本就没什么可玩的,还有一堆军务要处理,尽管莫北辰拉着脸说没玩够。
“我们可以过段时间再来,风筝别丢了。”福襄安慰着莫北辰。
“有道理,福襄很聪明嘛。”莫北辰还顺带摸摸人家的脑袋。
萧婉娆回头正好看见这一幕,莫北辰眼底的宠溺她看到了,说不出来什么感觉,萧婉娆觉得自己有问题,总想他干嘛,本就是临时住在这,未来是没有交集的。
回到府上,萧婉娆叫云昭和萧称到正厅议事,莫北辰撇嘴回了房间。
“福襄,你过来。”福铃不能不听萧称的嘱咐,要好好给福襄上上课,她把福襄叫到自己房间,“先坐下。”
“姐姐,怎么了,你这么严肃干嘛?”
“说说吧,你和那个云昭怎么回事?”福铃一提这个名字,就注意到了福襄脸上的不自然,心急的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就是我帮了他一次,他要感谢我。”福襄支支吾吾的解释着,她最怕的就是福铃,眼下又问这么敏感的话题。
福铃沉着脸:“你帮他什么了?”
又是这个问题,好像莫北辰昨天也问她了:“他问大小姐书房在哪。”福襄蚊子似的说道。
“你告诉他了?”福铃语气有些急了,这跟莫北辰的反应好像也一样,天哪,有什么不妥吗?福襄实在弄不明白大小姐的书房为何这么可怕。“福襄,说啊。”她蹲到福襄面前,等着对方开口。
“我没有明确说,我大概指出了一个范围。”福襄把头压低,不敢直视姐姐的眼睛。
“福襄,有些事我一两句跟你说不明白,但你要知道,不熟悉的人不要和他透露府上的事,尤其是大小姐的。”
福襄低头不语,她觉得委屈极了,自己说句话就被怪来怪去,那个云昭不是大小姐带来的吗,他们走那么近还要互相提防吗。
“福襄,哭了?”福铃听到了她抽鼻涕的声音,心里有些后悔方才太过心急了,可这也不怪自己,她总觉得云昭带着一种不安分的气息,虽然知道他是大小姐的亲信,可毕竟分开这么多年了。而且萧称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更加让福铃不得不防,“姐姐刚才有些着急了,但你要记住,别和他走太近。”福铃伸手抚摸福襄的脸颊,果然湿漉漉的。
“可他跟我说话怎么办?”
“那就别理他,要是他纠缠就大喊一声,府上这么多人呢。”
“嗯。”
……
“云昭,虽然你武功不行,但在军营中好好试练也可以胜任。不懂得地方就问萧称。”
“是。”
“大小姐,苏大人来了。”家仆赶来通报。
“快传。”萧婉娆立即站起来准备出门迎接,“你们下去休息吧。”
云昭出门时见到苏治和萧婉娆攀谈着,然后进了正厅:“这位大人不是作战时支援的那位吗?”
萧称回头看向云昭,对方带着一个礼貌的微笑也看着他,萧称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他觉得云昭不是单纯的问那个问题:“是他。”然后转身离开了。
“苏大人,您不是去园林了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那个地方又脏又臭的,大将军不也不愿踏入吗?”
“大人幽默了,来人,上茶。”萧婉娆吩咐人备茶,“大人可是看见不干净的事了?”
“的确看见了,大将军现在深得皇上的重用,免不了有人排挤。”
萧婉娆苦笑一声:“这些多常见啊,我倒是不理会了。”
“那些大臣的确没必要理会,可有的人必须好好防。”苏治故意将后面几个字家中语气。
“大人可是指太子?”
“现在可不止他一个人了,大将军也知道太子党之流,可那些都是唯太子独尊,做些恶心人的苍蝇罢了。”
萧婉娆听出了端倪:“大人的意思是?”
“你可要留心钱公公了。”
“钱公公?他投靠太子了?”萧婉娆知道钱公公处事圆滑,但实在没料到他会投靠太子,这算老狐狸要成精还是老糊涂了。萧婉娆没忍住轻笑道:“可以啊,太子有了他,不愁得不到皇上的消息了,他们公然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联系?”
“皇上今日根本没来,我猜测是身体原因。”
“这就都说的通了,有意思,看来很快就要看到孝顺的好戏了。”
“那我也要好好看看。”
“苏大人为人正直,婉娆很敬重您,之前的匿名奏疏我想到时您写的了,还有西南此战,多亏了您即使去指挥,这些大恩我都记在心里。”
苏治摆手道:“这些都是我愿意做的,朝中的吸血大臣作风我实在看不下去,大将军不一样,有武功有头脑,还不趋炎附势,苏某只是略尽绵力罢了。”
“大人的所作所为不输当年的沈大人,你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唉,朝中勾心斗角,沈大人即便清廉正直不也落得如此下场,我也时常担心,不为自己,为家中妻儿啊。”
萧婉娆垂着眼睛看腰间的玉佩,眼神透着黯淡:“苏大人若信得过婉娆,我定会接力帮您。”
“我怎会信不过你,你有保护这天下百姓的能力。”苏治眼睛里透着十足的信任。
……
医师们纷纷从寝殿退出来,互相讨论着皇上的病情。
“皇上,您醒了,把药先喝了吧。”钱公公把药端过来。
“朕真的老了,说到下就倒下。”皇上把药一口灌进了发白的嘴唇里,吓得钱公公练吗昂去顺他的后背。
“皇上您和这么做干什么。”
“药怎样都是要喝的,一口一口的喝,是要仔细品他的苦吗。朕梦到她了,她怪朕。”皇上的双目是暗红的。
“皇上您说的是?”钱公公不敢提对方的名字,怕皇上生气更怕他伤心。
“除了她还能是谁,朕有时候总想把憬儿接回来,可朕……”
钱公公立即跪下劝道:“皇上您忘了,四皇子心底也怪您,再说了如今太子殿下在努力为皇上分担,您也要顾及他的感受不是。”
皇上闭上了通红的双眼,脑海里闪过的是那个十一岁的男孩在门外大吼的画面,“还我母妃”四个字像脑海中的一把刀,一想到就会刺痛。那是他最爱的一个儿子,从那么小就看的出他的品行能力,赵恒比他大不少,却远比不过他。他还记得那孩子辞别时的冷静和决绝,他抓不住他了。他最终什么也没抓住。
“皇上,您不知道,太子今日表现的很好,大臣们对他赞不绝口,这会他正在殿外候着呢。”
皇上不语,钱公公只好退出去,赵恒跪在殿外,见钱公公出来,立马摆正身子等待传唤,可惜钱公公却摇摇头。
“没关系,我继续等。”赵恒没有气馁,他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皇上一定会心软的。这个做法和钱公公预想的一样,欣慰的笑了一下。
不知不觉间,两个时辰过去了,赵恒的膝盖实在熬不住了,准备站起来缓一下,可谁知还没抬起身子,后面一道熟悉的声线传进了耳朵:“太子跪上几个时辰就受不了了,这还怎么打动皇上呢?”
赵恒觉得不可思议,回头正好多上萧婉娆那双冷漠的眼睛:“你为什么会来?”
“我为什么不能来?”萧婉娆望向钱公公,对方的眼睛里也透着惊讶,“还望公公通传一声。”
如果说萧婉娆的到来刺激到了赵恒,那钱公公之后的那句“将军请进来”则令赵恒无地自容,他气得发抖,死死盯着萧婉娆的背影。
萧婉娆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回眸冷笑着扔下一句:“方才是我说错话了,皇上不需打动,只有想不想见。”
“你别太招摇,你早晚会有倒台的一天。”赵恒大吼着,可眼前的人却不屑于和他争执,赵恒一扭头,才发现萧婉娆还带了一个人,并不是萧称,对方正打量着他,赵恒更是火大:“看什么,我是太子,萧婉娆不行礼是他没规矩,你也没有吗?也对,不过是一条新的走狗,主子没规矩,狗能有什么规矩。”
云昭特意求萧婉娆带自己进宫瞧瞧,谁料还没消化完皇宫的气派,就看到这样一出戏,他也见识了太子的德行与地位,听到这话也不恼,回应道:“还未来的及向太子行礼,其实我也不懂这些规矩,我从小就野惯了,谁对我好我就跟着谁,我和萧副将不一样。”
赵恒被他这几句话震慑到了,看面相,他以为是个软柿子,但为何透着一股狠厉和野心:“你这些话不怕萧婉娆知道吗?”
“这里只有你和我,那些守卫不作数,太子只要不说,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哈哈,”赵恒觉得有意思,“你怎么知道我不说?”
“你犯不着挑拨我和萧将军的关系,不仅没必要,还会让萧将军认为您心眼笑得跟针眼一样没指挥更加鄙视你。”云昭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扶我起来。”赵恒伸出手,等着云昭拉他一把。
“您为和认定我会帮你?”
赵恒勾起嘴角:“就凭你的答案已经说出来了,不是吗?”
云昭怀着心思伸出了手,把对方拉起来。赵恒瘸着腿在原地绕了几圈:“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云昭。”
寝殿的大门发出声响,萧婉娆昂首阔步的走出来:“进去吧太子,这可是我向皇上请求的,得好好谢我啊。”
“是,我一定会准备一份诚意十足的大礼。”说完,一瘸一拐的往里走去。
萧婉娆冷冽的看着他,云昭叫她好几声才回神:“你说什么?”
“这个太子是不是不得皇上喜欢啊?”
“当你拥有过无比优秀的人或一件物之后,还容得下比他逊色的吗?”
云昭从这句话中品出了另一种意思,眼里露出了一丝阴翳,萧婉娆看过来时,早就消散的一干二净:“姐姐这句话有理,那就是有比太子更优秀的皇子,可万一太子也可以做的更好呢?”云昭希望得到不同的答案。
可萧婉娆在这件事情上不容有他:“他做不到,假的终究是假的。”
……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好像昨日还在吹着温暖的春风,采摘着花朵做花蜜,刚吃上花蜜就来到了夏天,燥热和沉闷是这个季节的最大特点,武幽城绝对是典型。每到这时,城中的守卫们就会烦躁偷懒,喝冰酒作乐是消遣的途径之一。
这日入夜,几个驾着快马的人从西南方向匆匆赶往武幽。城门外的守卫被几桶冰酒爽了身,吵吵嚷嚷地不认真执勤,而几道黑影趁着夜色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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