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出手
已入盛夏，天边早早泛了白。农民早起下地干活，商贩们已经支起了摊，达官贵人们也开始了一天的任务。
萧婉娆到军营时没看到沈离澈的身影，他一向来得早，很少请假。况且昨晚他们见过面，若有事沈离澈会提前说。萧婉娆略感不安。
左等右等也没见人影。一个士兵路过：“萧参领怎么站这不进去啊？”
“少将军还没来吗？”
“没有，倒是沈老将军身边的人替少将军告了假。”
“他病了？”萧婉娆心急的问。
“这就不清楚了，许是病了。”
萧婉娆没再多问，在军营练了会剑就走了，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
“娘，您醒了。”沈离澈跪在床边轻唤。
“大哥，你身上也有伤，先去换药吧。”沈离嫣赶他走，毕竟守了一夜。
“既然娘醒了，你一会记得给她喂药。”沈离澈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背部的胀痛让他抽了口气。
“我知道。”
这趴下上好药，还不能一时起身，这样一闹沈玖山必定不让他出门。也不知道婉娆如何，他扭头对沈兼说：“你若能出去，记得给萧小姐捎句话。”
“公子，您还想着她呢，这是就不能成，趁早了断的好。”
“啧，你废什么话。”
“我出不去，老爷精着呢，他知道我是您什么人。”
沈离澈绝望的闭上眼睛：“一会儿把离嫣叫过来。”
沈府两字就在面前，萧婉娆却不敢让人通报，万一出事了，那这是消息传不进去的。正思考着怎么进去，大门开了。
“离嫣。”
“借一步说吧。”沈离嫣把她带远一些，“我哥猜到你会来找他，不过我想问你们在一起了？”
“当然没有。”萧婉娆看对方的表情说不上开心还是难过，“你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被我爹打了一顿，你是知道的，我爹什么人啊，那肯定伤得不轻啊。”沈离嫣拧着眉，眉眼间透露着担心。
“是因为我吗？”
沈离嫣垂下眼睛，想点头但又不好意思挑明，“也不算，是我爹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可我哥也是个倔的，就说非你不可，所以就…”
萧婉娆紧锁眉头：“我知道，但是我绝对不会拖垮你哥，你告诉他让他再想想。”她从怀中掏出一盒药，“我料到他受了伤，你把这个交给他，让他别冲动，好好养伤。”
“你真的不喜欢我哥？”
萧婉娆没说什么，淡淡一笑：“你还小，这些事跟你也说不清。”她自然不好说她对沈离澈没有男女之情。
进了房间，沈离澈眼神便落到沈离嫣身上，一刻也不下去：“看什么。”
“她怎么说的？”
“你瞧瞧你，何时对女人这样过。”沈离嫣噘着嘴觉得他哥这会特别没出息。
“离嫣你学坏了，快说。”
“他让你先放下，好好养伤。”然后离嫣就看见他哥噌得起来，“你这是干嘛？”
“她真这么说的？”沈离澈眼神落寞。
沈离嫣把药递给他：“还有药，其实我觉得婉娆姐说的没错，你们以后的路很难走，趁现在感情不深就放下呗，反正还可以做朋友。”
“你懂什么。”沈离澈紧紧攥着这盒药，几乎要把这它嵌到手心里。
“切，虽然看得出婉娆姐有些喜欢你，但是肯定没那么喜欢。”她低头看她哥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只好闭嘴了。
“真的有喜欢吗？”沈离澈自言自语道。
……
萧成善被革了职，只能日日待在家和妻子四眼相望。他自然不领萧婉娆的情，因为此案根本没了，日后一旦重新翻出来，他还是逃不掉。且他与萧婉娆积怨已深，对方一定从中拿捏了什么把柄。
“公子，小姐过来了。”
“我知道了。”萧成善梗着脖子出去，萧婉娆分明就是两幅皮囊，在外人面前一套，对着他就狠厉起来，“你来干什么？”
“看看大哥的闲居生活过得滋不滋润。”萧婉娆微挑嘴角的看着他。
“哼，看我笑话，你等着吧，早晚我会出人头地。”萧成善狰狞着面目说道。
“哈，大哥何必勉强自己。您当官就是为了杀人吗，那这些人不够杀怎么办？”
“你”萧成善恨得咬牙切齿。
“您还是乖乖的当贵公子就好了，今日来还是要告诉大哥一声，父亲已经向皇上举荐我了，”萧婉娆冷言看着对方的表情，“比起偷偷打发个官职，我这光明正大的来得踏实体面些。父亲还是很偏爱我的，嗯？”
“混账，混账。”萧成善推到了院中的花盆，瓷瓶摔碎的声音传到萧婉娆那里，悦耳极了。
萧婉娆回房间静坐，昨夜没睡好，脑袋昏昏沉沉的。待会萧义章回来，就能知道自己是否能握点权利了，这在复仇中是最重要的。
可她没想到，萧义章这老狐狸开始动立太子之念了。
皇上登基时已四十岁了，十几年过去，身体自然不如以前。四个皇子里，两个已成人。依照品行来说，四皇子赵憬是最佳人选，天资聪颖不说，他的母妃也是皇上最爱的女人。两两相加，几乎没有异议。
可萧义章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愿，要找必要找个能当傀儡的，这里面最合适的就是大皇子赵恒。性格软弱，资历不高，但还在他生母是皇后，虽然不得宠，但架不住他是嫡长子的身份。
皇上不喜欢他，大家都看在眼里，萧义章早就想过让他成为太子，当年云氏灭门，他就拿云妃的身份做文章，联合多位大臣上书，可结果只是让她先入住冷宫，四皇子更是没动摇地位。
就在前几日，宫中传出皇后中毒一事，经查发现毒物是出自冷宫。皇上不信，可云妃自己却承认是她心生怨恨才投像皇后投毒。这下文武百官都坐不住了，此等妖女断不可留。
萧婉娆听后差点失了神色，可萧义章却很开心的叙述着：“她自是活不成了，那孩子也得受牵连。”
“怎么牵连？”萧婉娆微微颤抖。
“那得看皇上采取哪个了。”
……
“此事必有蹊跷。”萧婉娆奋笔疾书的写着信，把信包好递给萧称，“务必送到少将军手中，我记得沈夫人是有亲眷在公立当差的，我这边使不了力，全靠他帮忙了。”
“您放心，我一定送到。”
沈离澈看到信也是焦急不已，跑去母亲那里询问。
时间就这样流逝着，外面的人急切的想挽回云妃的命，可皇宫此刻却寂寥，仿佛静止一般。
云妃躺在皇上怀里，口里含着鲜血：“皇上，您一定要保护好憬儿，这件事无论是不是我做的都没有意义了，您也别为我查，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等朕来，你为什么？”皇上哑声质问着，可怀里的女人却轻松的笑着。
“您千万别怪我，”云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皇上收紧手臂。
他怪的不是给谁下毒，而是明知这是嫁祸却救不了她的命：“朕不会让你死，你等会，医师们就来了，再撑一撑。”
“皇上，你该高兴的，您留住了我最美的样子，我不会年老色衰了。”她还在这样笑着，可皇上的心却在接受凌迟，“我也会记住皇上的样子，带着他永远，永远，咳”又一块淤血吐出，“刻在，我的，心，”里。
做后一个字她没能说完，怀里的人不再动了，这时医师们才匆匆赶到。怀抱里的温度渐渐流失，皇上拼命抱着她，想让她暖和起来。
钱公公跪下哭着：“皇上，您放手吧，云妃娘娘去了。”
很快，这个消息就传散开来，萧义章为首的大臣们可算松了口气，除掉云妃乃关键一步啊。
皇上保全她的体面，好好安葬，且不再追究投毒一事。他现在就如去了魂魄一样，时常不在状态。
赵憬来探望他时，才有了些意识。
“参见父皇。”此时的赵憬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半大少年，可身在皇家，见识了这么多残杀谋害。
“憬儿。”皇上本欲伸手像往常那样抚摸一下他的头，却被赵憬躲开了，皇上几乎绝望，“你怪父皇对不对？”
“儿臣不敢，母妃已去，外面的大臣自然会说是畏罪自戕，再不济是父皇下旨处死的，可父皇应该明白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
“朕当然相信她是清白的，你放心，外面的流言朕会平定，你现在要好好成长。”
“父皇，那些大臣的奏疏一定都说了吧，让儿臣永无继位的资格，留在宫里养一辈子。”
皇上摇头：“不会的，父皇一定……”
“父皇，与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当废物，您不如成全儿臣吧，儿臣愿意提早分封，您把儿臣派去哪里都可以，天高任鸟飞。”赵憬虔诚一拜，这个少年似乎看懂了太多，或许是自己的出众才给母亲招来杀身之祸。
“憬儿，你这是说什么。”
“父皇，儿臣心意已决，想必母妃临走前也提过让您护我一生平安，那分封我让我离开就是最佳的办法。”
赵憬继续说：“其实大哥二哥他们也很优秀，或许是开窍晚，但父皇可以好好培养他们，将来父皇还会有新的儿子，儿臣不是唯一之选。”
“憬儿你不一样，”
“父皇就当我和母妃是一场梦吧，把我们都藏起来，保留住曾今的美好。”
宫殿的温度降至冰点，皇上感受不到存在。钱公公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皇上不好了，皇后的毒又复发，薨逝了。”
赵憬不禁佩服，好个一箭双雕。
皇宫接连发生两件丧事，震惊了武幽。
这也使得内部发生纷乱，赵恒乞求皇上还皇后一个公道。可皇上迟迟未回应。这就到了萧义章出手的机会了。
他向赵恒承诺一定还皇后一个公道，叫他放心。
多方压力袭来，赵憬又再次表明想离开，皇上答应了他。但这不代表他放弃这个儿子了，对外的理由当然是被贬去兖州封王了。
赵憬出发那天，只有几个大臣去送，皇上为掩人耳目不能前去。萧婉娆也没能远远去望一眼，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她为了查明真相走动了不少关系，怕是引起萧义章的注意了。
车马已经出了城门，此次一走怕是再也无法踏入武幽了，母亲出事那天他在门外听见了，母亲是为了让他平安才自尽顶罪的。他不能辜负母亲的用命换来的平安。皇位又如何，权利又如何，终在他十一岁这年画上了句号。
直到快到目的地时，赵憬才在心底问了自己一句：真的甘心吗？
再抬头，“兖州城”三个大字悬挂在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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