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剑过白龙江
平安渡外,少年剑客,白衣少女,沿着渡口缓缓前行。
那些机关鸟就那么安静摆放在渡口边,陪伴它们的,是一群正在打盹的平安渡守卫。
离开乙字帐之前,李子衿只遥遥望了那曹相国一眼,又与苏翰采打了声招呼,便悄悄离开,甚至都没有通知慕容晓山一声,借口送小师妹回去睡觉,其实却已经悄然走出乙字帐军帐。
红韶手里握着一支柳条,百无聊赖地甩着圈儿。
李子衿却微微低头,看着脚下的道,想着心中的“道”。
在之前的宴席上,少年问了许惊鸿一个问题。
问他,如他许惊鸿这般成为了世俗王朝、藩属小国供奉、客卿的剑修,是否都会在权力之下低头。
会不会因为人在屋檐下,便不得不去做一些违心的事。
为了几枚神仙钱,使一颗道心蒙尘,值得吗?
身为炼气士,更是剑修。
朝临烟霞,暮栖苍梧。
鹿饮寒涧下,鱼归清海滨。
哪怕是天赋最差的剑修,谁还没有个御剑凌霄去,屈指飞剑来的酣畅大梦了?
道心若是蒙尘,还结得了金丹,求得了大道吗?
长生路远,仙道苦寒。
修力不修心,终究走不到高处,走不到终点。
许惊鸿此人善吗?
善的。否则也不会在曹参问出那句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之后,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好意提醒李子衿了。
许惊鸿的的确确不愿意亲眼看着同为剑修的少年被他斩杀。
所以在李子衿眼里,那个剑修供奉,其实就只是在军帐角落中一人独坐,黯然饮酒的可怜人而已。
这也是为何李子衿愿意在宴席之上,“多费口舌”一番,以一个后生晚辈,去“指点”一个剑道前辈,行这种看似不太妥当之事。
恰恰是因为许惊鸿站在凉国供奉的立场上,却还愿意冒险当着曹参的面,“提醒”李子衿。
两人都做了一件不合常理的傻事。
许惊鸿在宴席上,没有回答李子衿的问题,可他却认真听了。
不止如此,那剑修听过之后,饮酒更勤,倒酒更快,仅此而已。
在少年和少女即将走出平安渡时,两人身后传来策马扬鞭的声音。
大地开始轰鸣,渡口风沙四起。
一袭黑红锦衣的少年剑客回过头去,只见英气女将一骑当先,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乙字帐女子豪杰们。
红韶微微一愣,笑望向那些姐姐们。
乙字帐数百人,停在渡口前,声势之浩荡甚至惊醒了渡口看守机关鸟的那些凉国守卫们,他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在看清来人原来是乙字帐的友军之后,这才好整以暇地坐在渡口边,摆出一副观望姿态。
“吁。”
慕容晓山率先下马,走到李子衿身前,朝他抱拳,一言不发。
那少年微笑道:“慕容将军这是?”
女子武将轻声说道:“既是道歉,也是道谢。我不善言辞,就当我欠下你一份人情。”
说完,慕容晓山斜瞥身后那些女兵一眼,补充道:“还有她们。”
看着眼前其实已经极有诚意的女子武将,少年还是忍不住捉弄了她一番,打趣道:“道谢我知道。不过,道歉什么?”
说完,李子衿还“无意间”挽起衣袖,亮出手臂上的那两排整齐的牙印,以似笑非笑的眼神望向慕容晓山。
何时被他人如此戏弄过?慕容晓山差点就要发作,只是回想起那日被李子衿抱在怀中疾驰的种种细节,女子又微微脸红,最终撇过头去,试图不看着那副“讨打”的笑容。
“开个玩笑而已,这么严肃做什么。”李子衿见状不妙,又将衣袖放下,悻悻然道。
只是,看着那些一个个英气勃勃的乙字帐女子将士,他沉吟片刻道:“慕容将军。”
“嗯?”她转过头来,直视他那双清澈无垢的眼睛。
李子衿正色道:“其实,那晚你是下了必死的决心,对吧?”
不知道那条光阴流水的慕容晓山,自然不明白李子衿是活生生将她与整个乙字帐从鬼门关里扯了出来的。
更不明白她欠少年的,不仅仅是“一份人情”这么简单。
只当是少年看到自己孤身陷阵的必死决心,所以才有此言。
慕容晓山轻声道:“嗯。”
她是个很简单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甚至有些事情,想到了,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所以常常只以最简单的“嗯”、“哦”、“好”来答复别人。
若是表达否定,女子武将就只会说一个“不。”
赴死之时,也没有什么响彻天际的豪言壮语。
无非就是一句简简单单的“乙字帐,随我赴死”而已。
一袭黑红锦衣的少年剑客,缓缓取下背上的翠渠剑,然后左手拔剑出鞘,在地上划了两个“一”。
对于这个其实不算成熟的构想,更谈不上什么学问,少年说话的语速和语气都放缓了,显得有些唯唯诺诺。
可能人不止在说谎话时吞吞吐吐,偶尔说几句肺腑之言,既要照顾他人的感受,又要斟酌自己的用词,故而在心中原本打好的腹稿删了又删,改了又改,说出口时也不如想象之中流利。
“我理解慕容将军的想法。可能,正如你替乙字帐写下的那句话一样,慕容将军认为,男儿能够战死沙场,女子自然也能。还可能,在将军心中,你所代表的不仅仅是慕容晓山自己而已,你还代表着整个乙字帐的意志。
而事实······嗯,也的确如此。只是······不论慕容将军打算用你和乙字帐的死,来向凉国、奉国、鸿鹄州,乃至是扶摇天下传递一种怎样的情绪或是执着。
但我相信如果慕容将军活着,能将这件事做得更好,做得更大,做得让更多人看见。将军只有活着,才能把想要传达出去的‘心声’,传递到更多人眼前。
在下虽然区区培元境剑修而已,却也自诩半个修道之人。我们修道之人,讲究的从来不是如何将‘道’走得更‘激昂’或是更‘壮烈’,而是如何将‘道’走得更长。我认为不仅仅是修道之人如此,其实慕容将军,和乙字帐的将士们,都可以将你们脚下的道走得更长些。如此,才能做你真正想做的事。”
李子衿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活着,才有希望。细水,才能长流。”
慕容晓山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缓缓向自己吐露心声的少年剑客。
看着看着,竟有些痴了。
再然后,这位满脸英气的女子武将几乎已经听不清那少年后面的话语,一切就停留在“细水,才能长流”。
李子衿接着说了许多,直到翠渠剑已经在地上,划了数十道“一”,将脚下三丈范围的土地,都刻下了他来过的痕迹。
最后,碧绿长剑入鞘,他笑容和煦,嗓音柔和道:“下一次,将军可不要如此鲁莽咯?”
如沐春风。
后来,那些被少年的长剑刻过痕迹的土地,长出了许多青草,随风摇曳在渡口外。很久很久,平平安安。
直到说完话以后,李子衿发现慕容晓山还在发呆,便无奈笑了笑,抬手朝她身后的乙字帐女兵们抱拳道:“诸位女子豪杰,咱们后会有期。”
锦衣少年与白衣少女,渐渐远去。
那些女子将士,挥手不停。
良久以后,慕容晓山回过神来,那恍若神仙的少年,已然走远。
“好。”
她轻声应道。
————
宴席结束之后,曹参没有留下过夜,而是带着那位剑修供奉,乘上马车,连夜赶路,不日便要回京城去。
在经过那片杨柳依依的渡口时,曹参忽然撩起窗帘,问道:“惊鸿,那少年在宴席之上,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策马扬鞭的剑修供奉身形一愣,没有如实告知,第一次在那位相国大人面前,说了谎。
许惊鸿迟疑片刻,说道:“他找我询问了些剑道上的问题。”
曹参笑着点头,“哦”了一声。
只是不曾放下帘子。
————
陈治远回到衙邸,轻轻取下那顶象征着“边军奉查使”的官帽,将其放在椅子上。
堂上,所谓的“主位”,有两只椅子。
一只坐着男子,一只坐着官帽。
夜幕下,他轻抚官帽,呢喃不止。
————
有化名“李子衿”的女子,女扮男装,青衫背剑,闯入青楼之中,牵着一位伤痕累累的风尘女子,往外跑去。身后跟着老鸨和喜好折磨女子的客人,衣衫不整地追了出来,气急败坏,叫骂不停。
那客人嚷嚷着什么“大爷才刚兴起”,又嚷嚷着什么“竟敢坏大爷好事”。
那老鸨跌跌撞撞地追出来,指挥着几个手持木棍的打手伙计,喊他们追快点,务必要把人给抓回来,骂着什么“一群饭桶”,又骂着什么“难不成脑子进水了”。
被那“李子衿”牵着逃出青楼的女子,捂着小嘴,惊疑不定。
那青衫背剑的家伙一边疯跑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粒金锭,朝身后抛去,清了清嗓子,故意用低沉的嗓音大笑道:“在下替这位姑娘赎身咯!”
有路人乘车过巷,见了那一幕感慨道:“真是个傻子。”
初来人间的天上女子,约莫觉得路见不平行侠仗义是一件极其有趣,且有意义的事情。
见过了世态冷暖的茫茫众生,却只觉得那可笑而已。
早已看破人心的某些凡间神灵,冷眼看着那个传说中高高在上的“同类”,不免还有些幸灾乐祸。
只有那位被女子牵着手,匆忙逃窜的青楼女子,看着那个青衫背剑的侧颜,仿佛漆黑暗室里,终于渗透出一丝光亮来。
茫茫人海,芸芸众生,观天地万物,众所不同。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愚者见愚。
而那位初来乍到的女子,好似生来就可以漠视那些横眉冷对与千夫所指,在冷眼与嘲笑中做着一些不被理解的“傻事”。
她相信终有一日,能够在这人间,哪怕是这样的人间,在这些人的眼中也能出现那幅景象。
拨开云雾,得见星辰。
————
李子衿和小师妹仿佛又回到乘坐春江渡船之前的日子。
行山蹚水,白日赶路,夜里休息。
岸上走得慢些,却也走得稳些。
师兄妹二人偶尔也会走到白龙江边,展望风浪少了许多的江水。
如今的白龙江,听人说换了河神,已经在江的两岸都修建上了全新的河神庙。
江上来来去去的小船变多了不少,也再没听说过江水里的虾蟹精魅掀翻渡船,凭借吃人来增长修为了。
可红韶却觉得,就这样从岸上走下去就很好,不必再去乘坐渡船了。
可能是因为从小就在水里生活,迟早会腻。也可能是上一次春江渡船被掀翻,给少女带来了不好的回忆。总之李子衿自然是不介意“脚踏实地”的。
毕竟来鸿鹄州之前,少年自己也几乎都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那样走过来的。
游历山河是如此,修行练剑亦是如此。
李子衿依然会在夜里守夜时用苏斛教他那门呼吸吐纳的功法,来汲取天地间的灵气,将它们纳入识海,化为己用。
如今培元境中期的修为,李子衿不由地想起在自己开辟识海,踏上长生路之前,曾在燕国北漠之中,跟苏斛的一番闲谈。
当时那女子曾言“以公子的天资,修行至洞府境,想必也就需要个一年半载吧”。
如今距离当时,的确已经过了一年有余,只是半载还未足够,不知“半载”足日以后,自己是否能够成功突破洞府境?
少年暗暗想着,想着洞府境之后,便可以修行隋老前辈“无意间”教给自己的那门剑诀,李子衿有些跃跃欲试。
跟苏翰采这样真正的强者交过手之后,李子衿才知道如今的自己在剑道一途上,还差得很远很远,需得更加勤勉,才可以去做想做的事。
少年举起翠渠剑,闭上一只眼,眯起一只眼,持长剑直直指着远方那座高山,望着那挡住前路的高山之巅,把它看做一座凉国。
区区一座藩属小国,那一晚就可以对自己威逼利诱,若非苏前辈和斩龙宗那位龙霄真人及时出现,恐怕此事不好收场。
这还只是扶摇九州中,最不值一提的鸿鹄州当中最不值一提的几座藩属小国之一。
当初在与凉国国力差不多的郑国国境中,自己也由于跟乔鸿邈的争执,差点引来杀身之祸。
前些日子,又在凉国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再度置身险境。
行走江湖,从来不是一件易事。
然而郑国也好,凉国也罢,都还只是世俗王朝中极其不值一提的藩属小国。
可自己面对他们,便已经犹如仰望一座大山,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他年等自己面对那座大煊王朝时,剑指一座大煊京城时,又该是怎样一种感受?
还不够强,远远不够。
李子衿想着,便愈发觉得不能够休息,分明才练了一天的剑,刚刚入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又拔剑出鞘,挥剑不停,满头汗水。
红韶坐在江边,脱下靴子,晃荡着脚丫,脚掌拂过江面时,有微微寒意,提神醒脑。
夜里师兄不睡,师妹也不愿睡,硬要黑着眼圈相陪。
李子衿尝试着只将极其微小的春风剑意融入到自己的每一式剑招之中。
要在出剑之后,与敌人的剑交锋之时,把春风剑意融入到那一缕剑芒之中。
不知如此是否能够使剑招的威力更上一层楼。
然而这种尝试,做起来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他尝试了大半个月,出剑上千次,未成一次。
要么就是由于用力过猛,剑身承受的灵气太多,剑意太重,翠渠剑脱手而出,飞出去十数丈。
要么就是灵气与春风剑意之间不能相互平衡,不是前者压制后者,就是后者压制前者。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能发挥出李子衿理想中的效果,反而还会适得其反,影响剑招本身应该造成的威力。
又一次出剑失败之后,少年将翠渠剑插入地面一寸,以手柱剑,半弯着腰,流汗喘气,叹息一声。
江边吹着夜风的白衣少女取下头上那枚锦鲤簪子,拿在手中开始把玩。
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叹息,红韶侧着身子,双手撑地,转过头去,问道:“师兄,怎么了?”
李子衿摇摇头:“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师兄学会了两种剑意么,我想要把新学的剑意融入旧的剑招中去,可三种东西,都完全不同,剑招、剑芒、剑意,这三样东西要想集中于一式之间,难如登天······”
几乎对剑道一无所知,只不过堪堪练剑数日的少女随口说了句无心之言,她歪着头疑惑道:“既然师兄不能把剑意融入剑招,那为什么不试试让剑招来融入剑意呢?如果三种东西不能一次性达成,师兄怎么不先只尝试两种,成功融合之后再往里面加入最后一种东西?”
那个一袭黑红锦衣的少年,猛然一滞,然后挺直身子,如同醍醐灌顶一般。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激动道:“剑意不能融入剑招,就让剑招融入剑意,对啊,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分明剑修出剑,都是先有剑招,后有剑意。我又怎么能一心只想着让旧的剑招来强行融入新的剑意,这般背道而驰呢。三样东西太多了,就该做减法,先忘记‘剑芒’,尝试着先出剑招,往里面慢慢加重剑意,熟稔之后,再灌注灵气,使剑芒出现。”
李子衿几乎立刻把翠渠剑拔出地面,眼神熠熠生辉,握剑之心从未如此坚定,脑中已经有了一条清晰的思路。
风中锦衣飘摇,少年双袖晃荡,随风猎猎作响,他闭着眼,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剑招,之后屏气凝神,心无旁骛,以身带剑,出剑不停。
第一遍,以恩师教导过他的最基础的十三中剑势,不夹杂任何外物,只是普普通通的剑招出手。
这一遍出剑异常流畅。
第二遍,李子衿牢记春风剑意的那一点“意”。
少年再度往身前递出剑招之时,意起,剑出,神到。
明明方才刮的是那西北风,可当李子衿蕴含春风剑意的一剑递出之后,白龙江边立刻就如同“无中生有”一般,刮起一阵东南风。
春风与春风对碰,融合,最后一起消散,捧起江边少年少女的青丝。
李子衿把握住这种微妙至极的“神”与“意”,扬剑挑空,面朝白龙江,递出第三遍剑招。
这一遍,少年才暗自往已经蕴含剑意的剑招之中,灌注了一口灵气。
这一遍,哪怕是已经出剑上万次的李子衿,也没有睁眼去看自己的出剑,为了保持着先前那份“意”和“神”,他只能闭着眼不断在脑海中反复体会那种滋味。
因此,一袭黑红锦衣的少年,错过了这一年天地间最美的一剑。
身后有飓风乍起,从红韶身边呼啸而过,若非少女身上穿着两件品秩极高的仙家法袍,在那一瞬间同时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灵气将她牢牢“按”在原地,恐怕她就会被那阵飓风平地卷走了。
下一刻,白衣少女目瞪口呆,看着那阵飓风横着刮过白龙江,感慨道好在这会儿是夜半三更,江上无船亦无人,否则那阵飓风,恐怕要误伤不少人。
江面上,出现了一道剑痕,如同那传说中真正的避水珠一般。
横跨两岸,长达百丈的白龙江,被一剑“斩断”,一分为二。
滔天巨浪已起,那两侧江水掀起的浪花,朵朵闪耀,激荡起无数星光,在少女眼中发亮。
那一剑,从白龙江的这边,径直被送往白龙江的另一边,横跨一条江水,最终飘散于对岸时,威力依然不散,差点将江边一片柳树连根拔起。好在那位不再驼背的俊美河神及时出现,在江的那边实战神力拦住了那一剑残存的剑意。
金丹河神,坐镇白龙江,当视为元婴境看待。
然而就连这个伪元婴境的河神,拦那意重如山的春风一剑时,也费了不小的功夫,感受着手心剑意的余波,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若非他倾力出手,拦下这一剑,恐怕身后那座与郑国国祚同气连枝的南山,便要被这一剑拦腰斩开。
若真如此,恐怕小小郑国,就得要伤筋动骨了,吓死个人。
不知是哪位剑仙前辈在对岸出剑,剑意如此之重,竟能横跨白龙江后还有这般威势?
在河的对面,那个双眼紧闭的少年剑客,甚至已经不需要睁眼去看,仅凭自己所感受到的那股剑意,李子衿便知晓那一剑的光景。
他闭着眼,笑道:“成了。”
集剑芒、春风剑意、剑招为一体的一剑,甚至还有李子衿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剑骨,非是三样东西,而是四样东西融合在一招里。这一招终于在得到小师妹的一句无心提醒后,大功告成。
不是金丹,又如何?
此招比之剑仙的剑气,如何?
这一剑,意极重。
少年剑客,观春风,得春风,观山岳,得山岳。
这一日,鸿鹄州有“剑仙”随手一剑,可斩山岳。
剑过白龙江,斜吹两岸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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