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十九章 长娴（二）
我一听，原来二师兄跟我说的是真的。
我对着爹爹说道：“爹爹，我想嫁给天凝!”
爹爹抬起头看我，他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准备把你许配给天启。”
“什么？”
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爹爹，我跟大师兄？”
爹爹点头。
“不行！”我反对道。
“大师兄喜欢的是阿姐，而且我喜欢的是天凝！”我一下子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没想到我竟然就这样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我一下子就呆住了。
爹爹看着我，他的表情严肃了很多。
“你不能嫁个他。”
“为什么？”我不理解，我为什么可以嫁给大师兄，不能嫁给天凝呢？
他们同样都是爹爹的徒弟阿！
“长娴，很多的事情，都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爹爹说道。
“那是什么样子的，你告诉我啊？为什么我可以嫁给大师兄，却不能嫁给天凝呢！而且，这样的话，大师兄一定会难过的，我也会难过的！”
爹爹低头去看那盘棋，说道：“天道轮回。”
天道轮回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爹爹，我是不会嫁给大师兄的！我跟他只有兄妹情谊，没有男女之情！”
爹爹说道：“不由得你不嫁……”
他说的板上钉钉的样子让我十分的难受，爹爹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想反抗。
“我不同意。”
我站起身，直接走了。
我真的是太生气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爹爹让我嫁给大师兄。
大师兄自然是好的，只不过他不是我喜欢的，而且我也知道大师兄喜欢的是阿姐！
我气冲冲地出来，正好碰见了阿姐，她身后还跟着不舟。
不舟是阿姐的心上人，他虽然是一个平凡的人，但是怎么看上去，阿姐跟他都是般配的。
我的眼中涌出了泪花。
阿姐看见我哭，连忙过来，问我：“长娴，怎么了？”
我说道：“阿姐，爹爹让我嫁给大师兄!”
阿姐也很吃惊，“什么？”
她显然也没想到爹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先别哭，我去问问爹爹！”
说着，阿姐就去找爹爹了。
不舟突然对我说：“长娴，别哭了。”
我说道：“我很难过，为什么不可以哭！如果你娶不到阿姐，你会开心吗？”
不舟被我问得愣住了，他说道：“如果我娶不到你阿姐，我想是我没有福气吧！”
我看着他，“难道你就不知道争取一下吗？难道你就不想娶你心爱的女子吗？”
不舟却说道：“我当然是爱她的，我当然是想娶她的，可是对于她来说，嫁给我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搞不懂他的想法，“不是最好的选择，难道就不是最快乐的选择吗？”
“快乐，是不会永远的……”
我不明白他说的话，我跑开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我不愿意嫁给天启，不愿意，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我们彼此不爱。
我跑到了海边，对着大海哭泣，如果人鱼在就好了。
我还能跟它说说话，可是自从它走了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它了。
可能它已经在人世跟它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快乐的生活了。
我开始羡慕起它，它可以去追寻自己喜欢的人，而我……
我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嫁给大师兄的，那样我跟大师兄都不会快乐的，都不会幸福的！
“长娴。”
我回头，就看见凌凌仙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她。
她走到了我的面前，“难过？”
我点了点头。
“琼游道子要把你嫁给天启是吗？”
凌凌仙人竟然知道这件事。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不想嫁给大师兄！”
“长娴，这件事，可能由不得你。”
我看着凌凌仙人，为什么她也要这样说？
“为什么？为什么我嫁人，却不能我说的算？为什么我一定要嫁给大师兄呢？”
凌凌仙人说道：“有些事，是没办法跟你解释的。”
“怎么没办法解释呢？我不嫁，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嫁的！如果你嫁给了你不爱的人，你会快乐吗？”
凌凌仙人一愣，显然她没有意识到，我会这样地问出来。
“我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她说道。
“你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我大喊着，“为什么？”
凌凌仙人不再说话，她就静静地站在我的身侧，过了很久，海风都已经吹干了我脸上的泪水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
“长娴，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虚无之境吗？”
打我记事的时候开始，虚无之境便存在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虚无之境，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摇了摇头。
凌凌仙人说道：“这世间，很多的事情都是被安排好的。包括你跟我……虚无之境已经将所有人的命运都安排好了……”
我不明白她说的话，她跟爹爹一样，说的话太过深奥，我根本就听不懂。
凌凌仙人说道：“唉……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谁能强迫你呢……不过……我跟你的父亲，都将神归天地，以后这虚无之境中，再也不会有我们了。”
“什么？”
我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什么叫神归天地？”
她笑了笑，“长娴，便是仙是神，也终会有这样的一天，神归天地……化作永恒。你的父亲让你嫁给天启，是因为他看到了天凝的未来。”
“天凝的什么未来？”
凌凌仙人看着我，“他的未来……”
“娘！”
墨飘千打断了凌凌仙人的话。
凌凌仙人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只有你嫁给天启，才能改变天凝的未来。如果你爱他，就嫁给天启吧。”
凌凌仙人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不懂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墨飘千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我，我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对着我挥了挥手，我也对着他挥了挥手。
随后，他随着凌凌仙人一同离去了。
那天，我在海边坐了很久很久。
那是我坐的最久的一次。
虚无之境的白天很长，那天，我一直坐到了晚上。
我一定要知道，天凝的未来是怎样的。可是凌凌仙人没有告诉我，知道的人便只有爹爹一个了。
爹爹会告诉我吗？
不管他告诉我还是不告诉我，我都要去问他！
我要问一个明白。
爹爹还是坐在棋盘前，他看见我，并没有惊讶。
“回来了。”
我坐在了他的对面，“爹爹，天凝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凌凌仙人告诉我，只有我嫁给天启才能改变他的未来？”
爹爹不说话，他放了一颗棋子到棋盘上，“叫姑姑。”
我看着他，说道：“姑姑告诉我的！”
“这是天机，不能说，如果你愿意冒险的话，可以不嫁给天启。”
说完，爹爹便不再跟我说话了。
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再说了。
后来，斗法大会，天凝没有参加，大师兄赢了，二师兄输了。
而后不久，我便同大师兄完婚了。
我还是不愿意嫁给大师兄，但是我真的不能去赌，如果因为我没有嫁给大师兄，天凝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的。
大师兄不爱我，大师兄爱的是阿姐。
我跟大师兄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
我们过着相敬如宾，互不干扰的生活。
有一天，我坐在海边，大师兄便问我，“这样的生活，是你喜欢的吗？”
我说：“不是。”
“不如我们分开吧？”
我扭头看着他。
“现在这样，我们是在耽误彼此的一生。”
“我不能。”我说道。
他不解，“你不敢违背师父吗？”
我摇头，“因为，我怕给天凝带来危险……”
大师兄一脸的狐疑，随后我便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傻瓜，“长娴，为什么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牺牲自己的幸福快乐呢？”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呢？”
“师命难违。”
我觉得好笑。
“我们解除婚约吧，对你，对我，都好。”
我没有答应他，因为我还是害怕，我害怕天凝会发生什么事情。
为此，大师兄跟我生了很久的气。
阿姐跟不舟的婚事也定了下来。
阿姐大婚那天，我们都去了。
在阿姐跟不舟三拜之后，大师兄突然站了出来，他把我也拉了出来，说道：“我跟长娴的婚事，就此作罢！”
说完，他就走了。
我看着他离去。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我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天凝拉住了我的手，“对不起。”
我看着他。
那天之后，我跟着天凝走了。
我知道，在他的心里，也是有我的。
我们两个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我虽然不知道，爹爹说的那些话会不会发生。
但是事实告诉我，爹爹说的是真的。
当我看见天凝满身鲜血的被不舟和阿姐带回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无法动弹。
我坐在地上，看着他，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天凝最后对我说的是：“照顾好孩子，好好活下去。”
我被墨飘千拉走的时候，眼泪模糊着我的视线，我看不清天凝，“不……我不走！我不走！”
墨飘千却根本都不听我在说什么。
他拉着我远去了。
后来，我从阿姐那里得知，天凝已经不在了。
我整个人都散了……
但是为了孩子，我坚持着，孩子已经没了父亲，不能再没有母亲了。
我痛恨着大师兄和二师兄，但是我不能去报仇了，我必须让我的孩子活下去。
我跟墨飘千生活在齐城，想让孩子过着平凡的生活，不再参与那些是非之中。就让他平平常常的度过一生。
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日夜的忧思耗垮了我的身子。
我知道，我的大限将至了。
那天，墨飘千坐在我的床前，说道：“长娴……你不要走……”
我笑着看他，“谢谢你……”
“不要跟我说谢谢，我不要谢谢，我要你活着。”
我也想活着，我想看着孩子长大，我想看着他娶妻生子，但是我知道，我不能了。
我握着他的手，“替我照顾好淡儿……”
“长娴，你不能走！长娴……”
我渐渐地闭上了眼睛，我想着，可能我闭上眼睛之后，我就能看见天凝了。
他会不会在等我，等了我很久很久……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又为什么离开。
我遗憾没有看着孩子长大，庆幸着自己嫁给了天凝，痛恨着那些想夺走神器的人，最后，我逃不过命运的死亡。
我飘荡了很久。
有一天，我竟然遇见了人鱼。
它跟我一样，也在飘荡。
它看见我的时候，很吃惊。
我问它，这里是哪里。它只是摇头，表示它也不知道。
原来，它跟我一样，也死去了。
我笑着问它，“那束花你送给那个姑娘了吗？”
人鱼的眼眶湿润了。
原来，它那次，没有穿过那个洞穴。
那个洞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堵死了。
它进入那个洞穴之后，突然一阵的地动，它被埋在了海底，失去了生命。
或许那个姑娘还在等它，或许那个姑娘已经另嫁他人，它都不知道了。
它没能再回去。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但是我跟它一样，也有着一个悲伤的故事。
我跟他说了我的经历，它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我们都是可怜人。”
我苦笑着。
我跟在漫无目的地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飘动着。
突然有一天，在原本空无一物的空中出现了一副画面。
人鱼几乎激动的不能言语，它颤抖着用手指着，对着我说道：“是……是……是她！”
我看去，只见一位美丽的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她居住在海边的岩石之下，看上去，她生活的很凄苦，而且，她明显是怀孕了。
人鱼的眼泪不停地流，不停地流，“她在等我，她在等我！”
它大喊着，想从这个地方出去，但是无论它怎么挣扎，怎么嚎叫，画面中的人都是听不见的……
最后，它看着它心爱的姑娘死去，它痛苦着，哀嚎着……
我不知道是谁让它看到这一切，我想，与其看到，还不如不看！
我突然开始害怕起来，我害怕有一天这空中突然出现，我不想看又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人鱼从那天开始，它不再说话了，它像是一个漂浮着的尘埃一般。
甚至，曾经，它期盼着那个女孩嫁给别人也好，只要她幸福地活着。
但是，它没有想到的是，她在等它，一直地等着它。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再次想找那条人鱼的时候，却发现找不到它了。
我不知道它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长娴……”
我突然听见有人在喊我。
当我回头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你是谁？”我问道。
“哎呀！我是天凝的父亲！”
我吃惊，“……天凝的……父亲？”
他对我招了招手，“来，长娴，我带你去出去。”
我跟着他，他的脚下有一片紫色的云，我站在云上，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
“这是去……”
“我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他说道。
他是天凝的父亲，我应该也叫他一声爹爹的。
但是初次见面，我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而且我很想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前面的云霞一开，我突然看见了山峦树林。
我四下看去，竟然是虚无之境。
“这是……”我惊讶。
“怎么？不认识了吗？”
“不……我……这里是虚无之境。”
他点头，“我带你回来了。谢谢我吧。”
“谢谢父亲。”
他突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看见下面有一处小院子，院子里面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是我的丈夫，我爱的人。
“天凝！”我喊了一声。
他仰起头来看我，就像当年我在河边洗衣，他在上游看我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天凝看了看他的父亲，对我说道：“是缘分。”
我笑了，哪里来的什么缘分，我知道，这是他不愿意说的。
我便不再问了。
后来，我知道自己的儿子也成婚了，还生了孩子，我开心的不行，天天想看儿媳妇长什么样子。
那天，我们都说要去看看孩子们，但是在我的脑海之中，却总是响起一句话：“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去。”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贸然的前往，一定是危险的。
我们都已经是死了的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既然都已经消失了，那就消失吧。
只是我每天都看着空中的影像，能看一看，就很满足了。
“我真想抱一抱我的重孙女阿！”我说道。
天凝就跟我说：“你当我不想呢吗？”
我们都笑了。
墨飘千就说道:“要是实在想的话，我有个主意……”
我们都看着他。
墨飘千就说道：“那只飞天猫，附身在飞天猫的身上吧！”
天凝说道：“这……”
第二天的时候，墨飘千就不见了。
我看着影像才知道，他跑到那飞天猫的身上去了。
天凝就说：“他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说道：“下此，该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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