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梦开始的地方
程亦然没走几步,拐弯,没看到赵楠追上来,就藏在路边转角观察她。
赵楠是在等人,脚步就跟钉在原地似的一步也没挪,从程亦然离开的方向收回视线,又看向马路对面。那里有个小摊,围着一群人,不知道在买什么。
没一会儿,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拿着一根五颜六色的棉花糖笑着走来,塞给赵楠。
“这可是爸爸亲手做的,看起来不错吧?”
“我可没想吃这个,甜腻腻的,而且看起来真不怎么样。这到底是个什么形状?看起来让人很没胃口。”
“啧,臭女儿说什么呢!?难得跟你出来一趟这么损你爸。你爸我是为了谁啊,别的小孩有的我家的肯定也得有!而且这是爸亲手做的,亲手!双倍父爱!”
“啊,我昨晚做好的作业你亲手给我批一下……”
“好了女儿,现在想去哪玩?对了,演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爸……”
“话说他们怎么没邀请你啊。上次你钢琴不是考了级吗?弹得多好啊。”
“别吧,我和人家艺术生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你去看了表演就知道了,我那蹩脚技术要上去就是狗屎。”
“哪有,我就觉得弹得很好。人家艺术生还是神不成?我觉得他们未必比得上我女儿。”
“你女儿真棒。”
“哈哈哈~!”
程亦然看着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羡慕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直到两人消失在人海中。她伸手放在心脏的位置,眼底很快被落寞替代。
程母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她了。
她不知道她在羡慕什么,她的母亲也是爱自己的,会给自己亲手做好吃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或许也没什么好想的,她再怎么努力,父爱和母爱也不会是她只要优秀就能拿到的奖励。
或许也没什么不可以,去认个干爹干妈讨他们欢心就好。
程亦然摇摇头,终于觉得无聊,转身去找馄饨店。
幸好周围餐馆什么的还算挺多,程亦然找到店铺,点了碗招牌馄饨,找到位置坐下。
才坐下没多久,几位眼熟的少男少女从门外走了进来,没有闻子佩,但程亦然记得他们是跟在闻子佩身边的人。
三四人先是不善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和朋友打打闹闹靠近,在程亦然旁边的桌子坐下。
程亦然目光沉了下来,没有妄动,扭头无视他们。
意外的,他们虽然眼神向她挑衅,却没有开口要说什么,张牙舞爪自娱自乐。
程亦然没放松警惕,眼神冷得可怕。
避无可避呢。
没多久,馄饨端了上来,在一旁的四人拉着服务员说是他们要的,直接上手将馄饨抢走。
服务员看几人虽然是孩子,但穿得非富即贵,只是眼底露出厌恶,还是耐着性子劝他们将馄饨还回来。
“你做快点不就行了?我们难道付不起钱吗?”
“叨叨什么?!我都吃了!她要你就给她端回去!”
“噫!恶心!”
“哈哈哈~!我就说是个穷酸货,来吃这种东西,嘁!爷赏给你!不用付钱!”
一碗滚烫的馄饨直接泼了过来,程亦然身边还有个服务员挡住视线,她没来得及第一时间离开座位,只拿起菜单挡住脸。
“啊~!”服务员气得尖叫,“你们到底有没有素质!”
程亦然看着身上被溅到的汤汁,耳边响起刺耳难听的笑声,默默放下菜单。
服务员正准备教训这几个熊孩子,突然一声巨响,跟前的桌子掀起,砸在了几人身上。
程亦然挥拳将一个吓呆的漏网之鱼打倒在地,那也正是泼馄饨的人。
被桌子砸的人被突然发飙的程亦然吓住,连忙从座位跳出来,仓皇逃窜。
他们偶尔才横行霸道,最多也就嘴臭手贱欺负一下弱小,哪里想到会有人反抗,直接一桌子砸过来就一打四,当然被吓得魂飞魄散。
怕疼!
程亦然也没搭理逃跑的三个,将趴地上的人拽起来摁在满是馄饨的地板上,掐着他脖子,将他手背过来,跪坐在他身上,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字:“吃。”
“你他么疯了!鼓度唔!发开!!”
她抓着他头发,把他的脸当拖把在脏兮兮的地上摩擦了两下,冷漠的重复:“吃。”
男生哭了,委屈哭了。他的脸被揍了一拳,现在还疼得厉害,还被摁在地上摩擦,粘稠恶心的触感粘在他嘴巴,鼻子,眼睛上,他从没被这么屈辱的对待过。
“吃光就放了你,乖。”
男生背脊猛的一寒,抓着头的手拽得头皮发疼,他脑门流下冷汗,名为恐惧的虫子从骨髓爬动,从毛孔钻出,他浑身颤抖起来。
服务员被吓到,这也不是什么小店,她马上去叫了保安。
虎背熊腰的保安赶过来,呵斥程亦然从人家身上起来,程亦然也没抗拒,起身掏出信用卡递给服务员:“一碗招牌馄饨,买单。”
服务员和保安一愣一愣的,看着带着墨镜面无表情的女孩,和她身后哭着爬起来,抓起馄饨塞嘴里的男生,头皮有些发麻。
程亦然走出馄饨店,视线扫了圈能看到这里的地方,然后朝空中竖起了中指。
闻子佩错愕的看着底下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女,收回视线,脸上的神情变成了嫌恶。
果然是个不讲道理又暴力的混混,这次算她走运……还会有下次。
-
程亦然将脏了的衣服换下,在茶楼点了几个菜,喝了下午茶……然后回到酒店赶作业。
沈濂很硬气,整个下午没找过程亦然,直到夜幕降临,剧院的表演准备开场,两人在剧院门口相遇,又默不作声的在前坐下。
表演开始没多久,程亦然沉静在优美柔和的音乐中,疲惫的神经得到放松……于是她睡着了。
沈濂扶了下她就要歪倒的脑袋,放到自己肩头,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
没过多久,沈濂感觉搭在自己肩头的小脑袋在发抖,低头一看,泪水已经流了满面。
沈濂呼吸一滞,垂着眉眼调整姿势,让她缩在自己怀里,轻轻吻了吻她发顶,小声在她耳边道:“不要怕,我在。”
睡梦中的程亦然似乎听到了这句话,渐渐的不再发抖,也止住了泪水。
沈濂细心地替她擦去眼泪,她的手忽然抬起来,扒拉住了他的手臂,他连忙将纸巾握成在手心藏好,然后一本正经的扭头看着舞台。
程亦然抓着他的手指,像玩具一样放在怀里,还舒服的在他肩膀蹭了下。
沈濂:“……”
真的能睡这么熟吗?她来这里的目的是睡觉吗?!
他看了眼自己被两只软乎乎的手握住的手指,别别扭扭地移开视线。
好吧,睡觉也挺好的,四舍五入就是同床共枕,他要不要也睡会儿?
不过还没等他做好决定,舒缓的音乐进入高潮,变得激昂,程亦然睡得也不是很舒服,皱着眉哼哼起来。
沈濂看了眼自己被越抓越紧的手,表示心惊胆战。
他怕程亦然被吵醒开始闹起床气,然后不分青红皂白给自己一巴掌。
他的心脏跟着激扬的节奏狂跳,他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他将自己被压着的另一只手缓缓抽了出来,捂住了程亦然的耳朵。
被触碰到到后程亦然感觉痒痒的,抵着他胸膛蹭来蹭去,还扒拉起了他另一只手。
喜欢的小家伙在怀里动来动去,自己还不能拒绝是什么感受!?
沈濂惊惧的瞪大眼睛,觉得自己要没了。
果不其然,程亦然没把沈濂的手扒拉开,成功被气醒了,先是在他手背上来了一巴掌,发现沈濂离自己这么近,气息都扑到自己脸上,恼羞成怒:“你……”
沈濂动作比脑子还快,演奏完美落幕,沈濂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
当时两人目光直直的看着对方,又齐齐弹开,程亦然瘫在座位上双手捂脸,一副要找地缝往里钻的架势。
沈濂则头脑空白舌头打结,大脑系统重启后,第一个念头就算“沈濂,不愧是你!”
厉害的。
他怔怔的点头表示认可,还抬手小心翼翼碰了碰唇瓣,扭头瞄程亦然。
沈濂:“……”
他感觉小家伙想把自己捂死。
现在观众席上在鼓掌,沈濂拉着她手臂倾身靠过去,在她耳边道:“以后我对你负责。”
程亦然吸溜了下鼻涕,带着哭腔崩溃道:“我被糟蹋了~!”
沈濂:“……”
感觉自己也很禽兽,像那种在幼儿园耍流氓把小朋友亲哭的渣滓。
但你不是小朋友了啊!!你十七了!!哭个毛球!!
“你可以亲回来。”沈濂大义凛然道。
程亦然不回话,她哭得很伤心,她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哭,可能是起床气,加上一系列让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就单纯的要哭!
沈濂看她这架势,心虚得一批,急得脑门冒汗,一边递纸巾一边哄:“我不是故意要那样做的,当时情况很复杂,你也知道你要叫喊的时候音乐刚刚停下来,我脑子一抽就……”
“我想静静。”程亦然闷闷道。
沈濂立马闭嘴,颤着手将纸巾折来折去,视线乱瞟,结结巴巴道:“你,你不会讨讨我吧?”
“闭嘴!让我自己一个人先哭二十分钟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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