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细作月浓
环儿也未曾料到公冶寻稷也在这,整个人有些怔在了原地。即便是再怎么从容镇定,恐怕此时也难免花容失色,环儿面上一惊,嘴上还未说完的话,都有些断断续续,不知该如何开口。
其实,这其中的危害,离幸和公冶寻稷也是知晓的,特别是方才公冶寻稷还在小憩,那副惺忪睡醒的模样,离幸方才又是那副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若是被人看到注定是要浮想联翩是。离幸也万万没有想到环儿也会这么快回来,离幸本来打算和公冶寻稷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去,只是还是没有想到被环儿给撞见了。
“大小姐……伞,奴婢将伞拿回来了!”环儿有些断断续续地将未说完的话说完。
离幸看了公冶寻稷一眼,面色似是闪过一丝尴尬,而公冶寻稷的脸色也没有那么好看,两人之间的模样仿佛是被捉奸了一般地神情。
离幸轻咳了一声,随即轻轻“嗯”了一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云淡风轻地朝环儿说道,“环儿,还不快见过恒王殿下!”
环儿第一次进宫,平日里也都是待在丞相府中,离幸只当环儿没有见过公冶寻稷,忙出声向环儿解释了一番。
其实,以环儿的聪明睿智,猜也能够猜到面前衣着华贵的男子便是恒王公冶寻稷。可环儿眸色中闪过一抹幽光,轻眨着双眼,看着离幸和公冶寻稷似是明白了什么,也假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模样,忙朝公冶寻稷深深屈膝行礼,微低着头,一副极其恭敬不卑不亢地模样。
“奴婢参见恒王殿下!恒王殿下千岁!”
“免礼!”公冶寻稷与离幸对视一眼,眸色中虽闪过一丝尴尬,但是面色却还是坦然自若。公冶寻稷自然也知晓自己这副模样再这么隐秘的水榭与离幸一起被人撞见,若是传出去该被人传成什么样,恐怕这不仅仅是关于公冶寻稷和离幸的流言蜚语,这其中也会袭卷着两人背后的萧家和丞相府,宁国公府。
离幸看向公冶寻稷,脸上挂着客套端庄大方得体的笑容,朝公冶寻稷浅浅说道,“既然如此,我的婢女已经来了,时辰不早了,我还赶着去同乐宫,便不多打扰恒王殿下欣赏着水榭景色了!”
“臣女告退!”离幸缓缓朝公冶寻稷微微屈膝行礼。
公冶寻稷也朝离幸微微颔首,轻柔道,“离小姐慢走!”
离幸忙抬脚离开,环儿面色倒已是平静无波,忙朝公冶景行屈膝行礼,抱紧手中的伞追上离幸的脚步。
离幸走后,公冶寻稷脸上的轻柔笑容有些劫后余生缓缓松动,有些松了一口气,缓缓呢喃了一句,“还好不是被其它人撞见!”
虽然公冶景行和离幸还未大婚,但是离幸是公冶寻稷名义上的王嫂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叔嫂暧昧,若是传出去那可是死罪。公冶寻稷也没有想到这突然闯进来的人居然是离幸。
公冶寻稷轻吸了一口气,缓缓坐在了那长条上,挥开扇子,在胸口前轻轻地闪动着,翩翩如玉,潇洒风流的模样却透露出一抹慵懒和惺忪,那挂在嘴角的温柔缱绻,似笑非笑地轻睨了水榭之物,仿佛一切都不曾入眼,又好像眼中装满了一切。
环儿撑着油伞,替离幸遮挡着骄阳,伞上印着一片荷塘的式样,端庄典雅,在这红墙宫苑好似便更能衬出离幸这倾城之姿来,霎时间,天地间都失去了她原本的颜色。
环儿刚到离幸身边不久,便意外之下看到了这一幕,环儿的心中不免有些惶恐,却是不敢出言,只是低垂着眉眼恭恭敬敬地走在离幸身侧。
离幸面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环儿撞见自己和公冶寻稷的事而有一丝波动,反倒是云淡风轻,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那眸眼之间掩藏得好似那清晨枝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可是那晶莹之下却好像是含着一丝世间的浑浊。
“把玉骨扇给我吧!”良久,离幸缓缓朝环儿开口,面色极其平静。
“是!”环儿连忙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将手中拿着的玉骨扇递到了离幸手中。
离幸接了过去,这玉骨扇,寒玉所做的扇柄,触手生凉,最适合炎热之时而用,玉骨扇成一个圆形之状,那扇子的面料用的是最好的天蚕丝,再由那最好的绣娘拿最好的丝线在玉骨扇上轻轻绣上绿梅图案。一把上好的玉骨扇,可用价值连城所估也不为过,这玉骨扇可是离幸生辰日,宁暮起千里迢迢从盛产寒玉的北衡,再请了桐城最好的骨扇绣娘亲手所做,费尽心思寻得千金难买的天蚕丝,才得如今离幸手中这么一把玉骨扇。
绿梅栩栩如生,离幸轻轻地握着,手里传来一阵凉意,轻轻地煽动,便只觉一股淡淡的梅香传来,沁人心脾。这便是宁暮起的用心之处,离幸第一次见这玉骨扇时,便闻到这梅香缕缕。宁暮起让人将这绣绿梅的金线拿了杭州最好的绿梅研磨成水细细地将丝线浸泡,确保将丝线上沾满梅花的清香,而那丝线也被那绿梅染成了那绿梅的清透颜色。
当然,宁暮起还让人取了最好的绿梅花瓣隐藏在那绿梅式样之中,为的便是离幸轻轻煽动扇子,便能够闻到那绿梅的清香。
宁暮起知晓离幸喜欢梅花,却因为宁氏的的原因,院中只剩下了桃花,宁暮起便千方百计让这梅香永远陪在离幸身边。不得不说,这宁暮起的心思果然与众不同,也足够用心。
离幸鼻间轻嗅着缕缕梅香,面色似乎好了几分,双眸之间带着浓浓的光来,美人闻香,眉眼低垂,落在别人眼里便是一场视觉盛宴。
良久,离幸突然想到了什么,凉薄地朱唇缓缓轻启,“其他的事我可以不管,方才在水榭的事我不想让第四个人知道!你明白吗!环儿,你是聪明人!自然不必我多说,你应该知道这其中的权衡利弊。”
其实,离幸心中是一直惦记着这件事的,离幸虽然不惧流言蜚语更不屑妄图生事,空穴来风,但是离幸却也不得不忌惮,突然想起,那日在宫道上,公冶景行虽然是冲动了些,但是公冶景行既然也能想到了别的地方,更何况今日这副情形,难保流言蜚语不会满天飞。
为了宁国公府和丞相府的名声,离幸不得不出声多嘱咐环儿一句。
环儿眼色轻顿,闪过一抹微光,环儿自然是知道这事的严重性,随即,环儿扯出一抹笑容来,朝离幸恭恭敬敬地说道,“什么水榭?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初入宫,不识宫中地形,陪大小姐从慈宁宫出来便去了同乐宫看望宣清公主,这中间没有任何一丝耽搁!”
既然离幸开口,与其说自己会保守秘密,倒不如装傻做不知道,这才是聪明人之举。
听环儿这番话,离幸便知道环儿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不需要多费唇舌,离幸弯唇一笑,似乎是很满意环儿的所作所为,淡淡道,“你是个聪明人!我喜欢!”
“谢大小姐夸奖!”环儿脸色未变,恭恭敬敬朝离幸说道,一副不卑不亢地模样。
环儿撑着伞虚扶着离幸走了一段路,刚准备绕过一个宫道时,便听到一旁较为隐密的拐角处传来一阵喧闹。
那隐密的宫道处,几个粉色宫女模样,以颂敏为首正围着地上趴着的一个蓝色宫女模样,嘴里骂骂咧咧,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而那被围着的宫女正好便是公冶寻稷身边的月浓。
“怎么费尽心思勾引上恒王殿下就了不起了?竟然连咱们敏姐都敢瞎撞上!你说你是不是眼瞎啊,连颂姐都敢招惹!”一个站在颂敏身边的一个宫女连忙出声说道。
另一个宫女也连忙接上,“别跟她说那么多,敢惹了咱们敏姐,一定要让她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别以为攀上了恒王殿下就可以为所欲为!”
环儿搀扶着离幸缓缓往那隐蔽的宫道走了走,离幸峨眉微蹙,道,“什么声音?”
环儿也连忙听了听,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恭恭敬敬地朝离幸说道,“回大小姐的话,好像是有宫女被欺负了!”
“走!过去看看!”离幸眸色一顿,似是闪过一丝不悦,轻声说道。
见离幸要过去的模样,环儿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忙止住了离幸,道,“大小姐,您不是还要去看宣清公主吗?都是宫女的玩闹罢了,要不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离幸轻睨了环儿一眼,面色有些不悦,语气也重了几分,“过去看看!”
见离幸有些黯淡下来的脸色,环儿便知道离幸是有些生气了,见离幸如此坚持,环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应声答道,“是!”
趴在地上的月浓头发有些散乱,发髻歪歪倒倒的,手里的点心刚好也被撒了一地,整个人有些狼狈不堪,但是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没有一丝波澜。
“月浓,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啊!这么快就勾引上恒王殿下,进了内殿做了一等宫女啊!来,给咱们大伙好好说说,你是怎么勾引的恒王殿下,哄得恒王殿下将你抬进了内殿?是不是用了什么咱们不知道勾引人的手段,来,什给我们说说,说说!”
为首的颂敏一副似笑非笑地模样看着月浓,半蹲下身子抬起月浓的下巴,很是讽刺不屑地讥讽道。
听见“勾引”这些难听的词汇,月浓不免峨眉微蹙,隐藏着一丝怒气,朱唇有些用力地吐出几字,“我没有!”
“没有?嗯~看你长得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没想到尽是个狐媚子的主啊!”颂敏听着月浓的狡辩,不免说话越发难听,嘴上的讥讽越发浓了。
月浓有些清冷的眼神紧紧凝视着颂敏,似还散发出一股怒气来,“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不要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压在我身上!”
“哎呦呦~还有脾气了!姐妹们,看到没有,曾经给我端水洗脚的贱人居然也敢硬气起来了!怎么是恒王殿下给你的资本啊!啊~”颂敏看着月浓这副模样,居然敢与自己叫板,颂敏眉眼一横,伸出手来狠狠地推了月浓一下,将其推到在地。
“敏姐,别放过她,好好地教训教训她!要让她知道知道谁是老大!”一宫女连忙出声在一旁附和道。
颂敏看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月浓,不免越发出言讽刺道,“怎么?不是会勾人吗,恒王殿下不是喜欢你吗?但是我怎么听说,恒王殿下还让你去点宫灯啊!是不是你狐媚勾引让恒王殿下发现了!嗯~”
而颂敏正是知道月浓虽然到了内殿,却还是依旧在做着点宫灯的活,这才敢肯定公冶寻稷不会管她,只是一时新鲜罢了,这才敢肆无忌惮地欺负月浓,若是月浓真得公冶寻稷看重,谁敢啊!
提及公冶寻稷,月浓的眼眸中似是闪过一丝复杂的微光,轻轻地煽动着眼睛,她绝不能将这件事闹大,绝对不能,月浓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满,缓缓出声说道,“是我不好,撞到颂敏姐姐了!”
“哦~认错了,低头了?方才不是还见你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吗!怎么,现在知道怕了!”颂敏却是听着月浓的道歉低头,脸上鄙夷得逞的笑越发欢了,肆无忌惮地出言羞辱着月浓,“现在知道撞着我了?刚才干嘛去了,这么轻易就放过你,我在姐妹中的面子还往哪搁呢!”
月浓深吸了一口气,深知按照颂敏的脾气今日这事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去了,但是月浓不想将事情闹大,不希望公冶寻稷为她出头,更不希望这件事被萧贵妃知晓,不然萧贵妃定会因为这件事将她从公冶寻稷身边赶走。月浓好不容易打入了公冶寻稷身边,取得了公冶寻稷的信任,她可不能这么轻易地被人赶走,她还有任务没有完成,上次东宫里的迟明传来的消息,月浓还没有完成。
没错,月浓便是公冶景行的人,是公冶景行安排在宫中的一个细作。而因为公冶景行的需要,月浓知晓公冶景行和公冶寻稷是死对头,月浓才千方百计潜伏到了公冶寻稷身边,才故意去给公冶寻稷下套,让公冶寻稷对自己生了兴趣。而这一切都是月浓为了能够助公冶景行一臂之力而做。
她必须要好好活着,好好待在公冶寻稷身边,才能为公冶景行换取更重要的情报。
月浓原本只想隐藏在宫中伺候人的最底层,小心翼翼地为东宫输送消息,可是一次阴差阳错与公冶寻稷在废院因一曲箜篌《桃花渡》相识,月浓本想安安分分为东宫找寻消息,想与公冶寻稷撕开一切了断。
但是后来,迟明飞鸽传书告诉月浓,要月浓打入公冶寻稷身边,潜伏在公冶寻稷身边,为公冶景行做更大的消息搜寻。原本已经拒绝了公冶寻稷入内殿的月浓不得不亲自拿瓷片划破了自己的手,故意让公冶寻稷看到,故意让公冶寻稷顺理成章将自己留在身边,留在内殿。
月浓还记得那晚,她找来了极其锋利的瓷片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划杀,只是为了用苦肉计博取公冶寻稷的同情,完成自己的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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