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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得寸进尺


  大多风尘女子为了应承文人雅士,特地学了诗文,不过大多都是有关风月之事,这忆江南风景旧曾谙,紫莺脱口而出的诗文倒是让离幸的心中便有更多了几分警惕,她的第一眼便能够得出紫莺的不简单,如今越发觉得深藏不露。

  “看来你对诗文也是颇有了解啊,看你这副样子是去过江南?”

  离幸似有所问,紧紧凝视着紫莺的双眸,她能够清楚地看出紫莺眼中对那江南的怀念与向往,仿佛是曾经眷恋的地方一般,也难怪离幸有此一问。

  紫莺却是毫不避讳地看着离幸的眼,紧紧凝视了几秒,这才缓缓开口,弯唇一笑,眼神中闪过浓浓的微光,却是微垂眉眼,掩去多余的情绪,仿佛在掩饰着什么,一股莫名的伤感流露,“离小姐说笑了,不过是在秦楼楚馆时听人多念了几句,记得一些罢了,那能算颇有了解呢!至于那江南,画上的江南倒是见过,客人也常常提起,以至于紫莺也很向往,日薄西山,烟雨朦胧!”

  离幸能够看到紫莺眼中深藏起来的伤眸,但是离幸却更加肯定的是这紫莺的不简单,离幸一直以为紫莺的通透不过是人比较聪慧而已,如今看来这方才种种见解都是来自书中之语,话中偶尔带了几分书卷气,只是被那风尘气给掩盖了过多。

  离幸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打量,微垂着双眉,看起来清冷有淡漠。紫莺看了眼离幸的眼神,便只觉得浓浓的讽刺和不屑,不禁有些无可奈何出声失笑,“离小姐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人不配喜欢江南?”

  紫莺本就生的娇俏,声音也好听如同出谷的黄鹂一般,又似那黑暗中的夜莺,婉转尖细,此时,紫莺缓缓流出这么一句,却是带着一股莫名的惆怅与感伤,像是掩盖那声音下的浓浓苦涩。

  离幸沉默不语,没有说话,看着紫莺,似乎想要辨认出她说的真假,离幸不是个良善之人,自然不会对有危险的人手下留情,但是此刻离幸的口中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仿佛被紫莺堵得死死一般,这所谓配不配原本不在这上面。

  离幸紧紧凝望着紫莺的双眸,似乎再想些什么,那双眼眸离幸不知为何细细看来竟然觉得从前见过一般,一丝熟悉却又那么记得不清,鬼使神差,离幸缓缓流出了这么一句,“总觉得你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紫莺是个卑贱之人,怎么会与离小姐您见过呢,即便是有那也是紫莺见过您,而不是您见过紫莺!”

  紫莺轻笑说得极其肯定,透露出有些凉薄的眸子,倒不认为离幸方才的沉默不语是退路,似乎已经当做亲了自己的想法一般,即便是如此,紫莺的双眸之间不免闪过一层幽光和遗憾。

  离幸弯唇嘴角上扬到一个合适的幅度,薄唇轻启,“不知紫莺姑娘从前是做什么的?”

  紫莺却是冷冷凉薄一笑,轻声细语,当做装傻一般,“离小姐都唤紫莺为姑娘了,那离小姐以为紫莺是做什么的,便像是离小姐方才所言,卖笑弹唱,以此谋生!”

  卖笑弹唱,以此谋生?这便是谋生的一种手段吗?离幸心中便有浓浓的复杂,面上却是装出那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话语中却依旧是不肯放过,依旧接着问道,“我查过你是十二岁才到百花楼,那么你十二岁之前是在哪里,你家住哪里?”

  “我没有家!”紫莺瞬间脸色陡然变沉,硬生生吐出几字来,眼神冰冷,笑意收敛,嘴角冷漠。

  离幸有些微顿,她未想到紫莺会是这般回答,看着紫莺突如其来的阴沉,离幸峨眉微蹙,却也第一次没有反驳紫莺,选择了沉默,有时沉默才是最好的良言。其实,离幸是没有打算问东问西牵扯上这些的,只是不知为何竟然鬼使神差开了口,她也不想将这层伤疤给揭开。

  秣陵梧桐后,公冶景行不停地转动着扳指,缓慢却又节奏,眼神冰冷淡漠,看着面前飞舞的一片梧桐叶,眼神幽深幽暗。

  烟翠却是个沉不住气的,一脸担忧慌张的模样,若是没有落蕴拉着烟翠,烟翠恐怕早已去了那梧桐后边的桐华台。

  “小姐和那紫莺怎么去了这么久,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不行,我得去看看,我不放心!”烟翠却是叽叽喳喳,半分不肯停歇,两只手不停地绞了绞去,显然是很紧张的。

  落蕴伸出手拉住了紫莺,面色沉重,阴沉,显然落蕴也是担心离幸的的,但是她对离幸的吩咐必须无条件的服从,即便是再担心,也只能拉着离幸,“好了,别给小姐添麻烦了,小姐可是绝顶聪明的小姐,岂会中了那小小紫莺的套,还是安静等着吧!”

  “你就不担心小姐吗?那紫莺可是惯是个耍心机弄手段的,不行我不放心!”紫莺心中焦躁难忍,准确来说是担忧不止,急急忙忙出声说道。

  落蕴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紫莺一眼,缓缓松开紫烟翠的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出声,“我担心!但是小姐的话我不敢不听,我们应该相信小姐,区区蝼蚁是伤不了她的,好了,乖乖等着吧!”

  烟翠有些无可奈何,如此便是再担心也只能强忍着下来,也没有过去,只是脸色有些皱得难看。

  而公冶景行自然也是没有那么好的镇定,公冶景行一向是见过了大风大浪之人,从容不迫早已炉火纯青,可是一遇到离幸便显得那么不堪一击,公冶景行转动着扳指,其实不过是要掩盖那心中的着急,连那云顶山也是沏了一杯又一杯。

  迟明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都是东宫里一等一的暗卫死士,若是紫莺有什么不安分的举动,那些暗卫死士便会及时出手,可是即便是如此公冶景行还是忍不住担忧,双眉紧皱,眸眼阴沉,整个人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蛰,整个人像是蓄势待发的狼一般。这东宫最出色的暗卫死士能力出众,此刻公冶景行却没有那么相信了,不过是关心则乱。

  “言归正传,只要你拿出我和公冶景行想要的东西,我便给你银两,派人护送你下江南!”离幸紧盯着离幸的双眸,除去眼中的复杂,似是有一些不耐,不想再与紫莺有过多纠缠,冷冷说道。

  紫莺却是丝毫不买离幸的帐,此时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态度强硬,弯唇冷冷一笑,藏着浓浓的算计和邪恶,“我能相信离小姐的话吗?离小姐该不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食言杀人灭口吧!离小姐既然这么信誓旦旦,那么便等紫莺出了兰陵城,再给离小姐奉上吧!”

  离幸听着紫莺的话,凌厉地目光猛地扫射过去,带着浓浓的警告和阴沉,冰冷淡漠,“得寸进尺!你若是不交出我想要的东西,那么我不会送你出兰陵!”

  紫莺弯唇一笑,面上透露出一抹笃定,心中却不由得发慌起来,只能强装镇定缓缓开口,“离小姐息怒!紫莺的确是有些得寸进尺,不过紫莺以为离小姐是会明白紫莺的,紫莺虽然贱命一条,但是却也是个惜命的,离小姐救我一命,可是紫莺也担心东西一但交出,紫莺便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我能救你便也能杀你,既然你懂这个道理,又何须我多费口舌,先把东西交出来,我立刻派人送你去江南寻一安身之地,否则出了这东宫恐怕就真的是身首异处了!”

  紫莺如此突然改变的态度和决定,离幸并未感到惊讶,反倒是很平静,这样的紫莺才说她,若是紫莺不提如此要求,恐怕离幸都要怀疑自己看错了人。只听得离幸冷冷开口,话语中却是有一些松懈之意,显然离幸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而紫莺便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如此毫无忌惮。

  “反正都是离不开死的,倒不如堵一把,离小姐若是肯答应紫莺的条件,等出城后离小姐想要的东西紫莺必然双手奉上!”紫莺接着说道,弯唇假装一笑,似是带着笃定的笑意。

  “你这是再威胁我!”离幸眼神一冷,阴沉出声。

  紫莺却是发出一声低笑来,毫不为意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一个疯子一般,眼眸中闪过一缕微光,“紫莺自然不敢。但是若是离小姐偏要这么想的话,那便是了!”

  紫莺的态度突然让离幸有些捉摸不透,知道她的不安分,却始终没有明白紫莺对自己的恨意究竟来自什么,但是无论如何,离幸是不会妥协的,“若是我不答应呢!”

  紫莺神情微顿,接着转瞬即逝,弯唇一笑,“那么离小姐想要的东西恐怕紫莺也不能奉上了!”

  紫莺话音刚落,迎面而来便是离幸那极其狠辣冰冷的声音,让人心生恐惧,不寒而栗。

  “现在我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呢还是愚蠢呢,还是根本未曾聪明过!”

  “什么意思?”即便是再不满紫莺,紫莺还是有些忍不住开口询问,离幸的身上仿佛有一股光吸引着紫莺。

  离幸却是话不答边,弯唇讽刺一笑,极其凉薄淡漠地开口,带着无尽的冷意,“那恐怕你今日走不出这东宫了!”

  紫莺神情大变,心中警铃动作,胸口有些欺负不定,却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慌张缓缓开口,话语中带着一些孱弱,“怎么?离小姐这是要在东宫就对我动手了吗?离小姐和太子殿下不怕人言可畏吗?”

  “人言可畏?”离幸不免发出一声浓浓的嘲笑来,此刻不免嘲笑紫莺的愚蠢,那眼神带着浓浓的杀意的光,仿佛准备出鞘的利箭一般,接着说道,“东宫是公冶景行的东宫,谁又敢乱说什么呢,孰轻孰重,是个人都拎得清。你若是不肯交出来,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交,除非你的骨头够硬,能够扛过那东宫十八刑罚!”

  东宫十八刑罚是最为著称的刑罚,手段极其狠辣阴毒,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传闻是百年之前一个疯了的老道士在当时还不是东宫的破壁残垣上刻下每道刑罚,如何上刑,怎样能够使犯人感受最大的痛苦却是无法死去,残忍至极,实为人间炼狱。

  百年前朝时期,精通天地地理的风水师算出如今东宫这块风水宝地,由此便成了如今的东宫,而来的便是著称东宫十八刑罚,而因刑罚过于残忍痛苦,几乎没有人能够熬得过去,能够知晓这件事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紫莺心下大惊,面上瞬间惊慌失措,急忙往后退了一步,眼福躲闪,想到那生不如死的东宫十八刑罚不免传来阵阵恐惧,盘绕在心上,寸寸生长,于是便变得有些口不择言,紫莺瞪大了眼睛看着离幸,“东宫十八刑罚!离幸,你敢!你这是动用私刑!”

  离幸有些意外和惊讶,随即转瞬即逝,有些凉薄地扯开嘴角讽刺一笑,“没想到你还知道东宫十八刑罚!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不过,这样正好,对付你这样的人,自然不能用简单的手段,这东宫十八刑罚不亚于剥皮抽筋,甚至更甚,你可要想好了,看我敢不敢!”

  听着离幸极其笃定的语气,紫莺心中越发慌了,脚突然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整个人摇摇欲坠一般。

  离幸看着如此模样的紫莺,很是不屑弯唇讽刺一笑,缓缓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池塘中的红色锦鲤,那锦鲤红的如同鲜血一般,离幸越发越喜欢,荡漾在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重。

  “你是聪明人!又是生得一副好模样,要是再你身上留下那么多窟窿,我倒是真有些舍不得,可惜了我不是个心软之人,自然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你聪明伶俐,善于伪装,其察言观色的能力不在我身边的落蕴之下,若说你手中没有那份昌鸣伯爵府的账本,想必……”

  “你知道?”离幸话还未说完,紫莺便一脸不可置信惊呼出声。

  离幸一顿,倒没有因为紫莺的打断而感到不悦,只是弯了弯嘴角,荡起一抹似笑非笑,凉薄淡漠还多了几分嗜血,“昌鸣伯爵府贪污受贿的致命账本,一旦呈到皇上面前,昌鸣伯爵府必死无疑。这么一个东西在你手中也难怪昌鸣伯爵府的人不肯放过你,你真以为只有你知道这个账本吗?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不过是在等你亲自交出来罢了!既然如今你这么不识抬举,我们自然也不介意使用其它手段!”

  “所以,所以你们一开始便知道,一开始便在耍我!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我却像个笑话一样,任由你们欺辱!”

  紫莺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心中被怒火所填满,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自以为能够保命的账本却是人人知晓,而所有人都只是拿她当一个笑话,当一个猴子再耍,那心中浓浓的怒火与恨意杀气像是流水一般狠狠流出,即便是一个风尘女子也是有自己的尊严,紫莺突然想起方才那些人的举动瞬间便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是这样。紫莺自以为能够全身而退,没想到,没想到啊,赔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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