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章 暗渡陈仓
在名分上,她仍然是根娃他爹李当归的遗孀,她是寡妇,她是守寡后吃斋的斋姑娘,尽管人人都知道她这斋姑娘是假的。
好多年了,人们对她和张灿的这事连议论得都不想议论了。可是,她就咬死了这个名分,就象一只倔强的乌龟,死死地咬住伸进嘴里来的一根人的手指,谁叫这手指指着它叫它“乌龟”呢?
这些年来,她一直住楼上大房间,张灿来时就跟她睡这房,这房间的楼下也是一间大房间,她怕根娃住下边这房会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动静,就让根娃住在灶房侧边的一间小耳房。
可现在根娃结了婚,不可能还住那小耳房,得住楼下那间大房,这样一来,她楼上这房她一个人睡还行,要张灿来了,两人就不方便睡在小两口楼上了,现在,得她为儿子让地方。
可让到哪里去呢?想去想来,除了去张灿那边,哪里都不方便,可她不能象他一样从隔墙上翻过来翻过去呀!
天黑后,刘叶贞轻轻掩上门,从院门转进了张灿的院子,虽然她与张灿相好已经十多年,虽然他们的事已经成了人所共知的说都懒得说的“破事”。可她自己从院门来到张灿屋里,连这次也不过三次,她还是感到脸热心跳不,象贼似的。
两人欢好之后,刘叶贞躺在张灿怀里,缓缓而幽怨地说出的自己的烦恼。
张灿理了理她肩胛处的发丝,象在思考什么,很快,他笑着说:“这还不好办吗?简单得很啊。”
“什么?简单得很?你能想到什么办法?”刘叶贞惊讶地看着他。
张灿比了个挖地的动作,说:“挖个洞,两边的柴房只隔着一壁墙,挖个洞就可以了,我爬过去吃饭,你爬过来睡觉,就这样,爬过去,爬过来。“
张灿说着卧在床上做着向前爬的动作,逗得刘叶贞骑到他身上笑道:“你象条狗,爬——爬过去,爬过来。”
张灿反手把她搂下来,张牙舞爪地叫道:“我爬上去——我吃了你!”……
说干就干,第二天傍晚,张灿就开始动工,七八天后,张灿的地道工程完工了。
他这边柴房的一角,一个长一米五,宽一米的长方形竖井,沿一边特制安装了木板梯下去约两米深,在底部向前走有三四米,那边又是一个同样的竖井同样的木板梯,上去就是刘叶贞那边的柴房。
两边的洞口都用木板钉成的“门”盖住,轻轻移开就能下去,盖上“门”,上面可以放些柴草伪装一下,一般人不注意还真不会发现这下而的秘密。
这洞又宽又高,完全可以走着进去走着出来,根本不用“爬”,刘叶贞试了两次,她非常满意。
下边的洞壁上、顶部和地面上,全都钉了一层废旧的木板,还用刨子刨得光光的,这下面就象一个小房间。
刘叶贞坐在这个“房间”里,看着张灿,眼神迷离地说:“我真想和你一辈子就住在这里,住到死。”
张灿挨她坐下,搂过她的肩笑着说:“我也这样想,这就是别人说的金屋藏娇吧。”
两人依偎着坐在这里,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话,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刘叶贞的表妹汪元贞。
“我这个表妹啊,真是遇着好人了。”刘叶贞感叹道,“我前两天遇到她男人耿伍去河里捉鱼回来,这鱼都被人们捉得差不多了,他也只捉到七条不到两寸长的小鱼,他对我说这七条鱼两女一儿一人两条,元贞一条。我问他那你呢?他认真地说他只喝点汤就可以了,这是个会疼人的男人,菩萨保佑让元贞遇到个好男人。”
是的,耿伍确实是个疼人会护家的不错的男人。
刘叶贞说这话时,已经是晚上,此时耿伍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不是去捉鱼,也不是去抓鸟,他是背着汪元贞去取土回来。
他去取的土名叫“观音土”,是跟人走了很远的路在山脚一个地方找到的,据说这种土可以吃,说象是吃糯米糕似的,可是听说这土不能吃多,要吃多了,拉不出来,会憋死人,听说已经有人因吃多了这种土丢了命。
他不会多吃,可是他可以合一些在他的野菜稀粥里吃,这样他就可以省一半粥出来给三个孩子和汪元贞吃。
耿伍走近自家时,发现汪元贞正在门口张望着等他。
“你哪里去了?”汪元贞着急地问。
耿伍笑笑说:“去捉鱼,今天运气不好,一条也没捉到。”
“去捉鱼还用得着背背篼?”汪元贞说着接过他背上的背篼,发现背篼挺沉,提进屋一看,她发现了里面的观音土。
她泪水一下涌了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不能,不能吃这个,这会吃死人的。”
“别让娃娃们听见了,这东西不能给他们吃。”耿伍一手拉她一手提着背篼走进里屋关上了门。
他小声对她说:“你们不吃,就我吃,我前两天试过,兑一半在粥里,吃了能饱肚子,也拉得出来,味道还不错呢。”他对她笑。
汪元贞却笑不出来,她抚摸着他的胸膛,泪眼朦胧地说:“你是一家之主,你不能饿倒,你要倒下了,我和娃娃们怎么办,要吃还是我吃吧。”
他再次笑着说:“你比我大几岁,你可不能跟我争吃的,这东西我吃,我不能给你吃!”
这次汪元贞“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她靠着他,哀怨地说:“是菩萨把你给了我,菩萨保佑,这饥荒快点过去吧。”
饥荒没有很快过去,反而越来越严重了,菩萨也不知被什么东西迷住了眼睛,看不见人们的悲惨,伸不出救苦救难的手。
饿死人的的消息时不时传来,开头是两三天听说死一个,后来渐渐变成一天听说死两三个。
汪元贞看着孩子们越来越瘦,她决定把她的一份粥也省一半出来给娃娃们吃,她也象娃他爹一样,在碗里兑上一半观音土。
她和耿伍背着孩子悄悄吃这“好东西”,他们俩称它为“土豆汤”。
初次尝到那带着泥腥味的汤时,她差点呕吐了出来。耿伍说:“你不要慢慢尝它的味道,要象喝中药一样的大口大口地往下喝,趁还没尝出味道时就把它吞下肚去,下了肚哪还管它味道好不好。”他说着给她做了两次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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