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章 火与佛

　　玉才“哇”一下大哭起来，郑艳秀一手拉过儿子，一手指着林芳贞怒吼：“你怎么出手打人，你就这么当大姐的吗？你是不是还要连我这当妈的一起打？”

　　林芳贞还道：“他说出那样的话你没听见吗？不该打吗？你儿子说出那种话，你就这么当妈的吗？我怀疑这是不是你教的？要真是你教的，打你也打得着，就算我不打你，你看我爹打不打你？”

　　玉平气得直喘粗气，他指着玉才大声说：“你再这么说我姐，看我不揍死你！”

　　“你来你来！看谁揍死谁！”玉才玉和双双跳起来指着玉平挑衅道。

　　“我跟你们拼了！老虎不发威，你们以为是病猫”玉平把身上的书包扔下就向两人扑了过去。

　　一时间，三个男孩子在地上滚打成一团。

　　“别打了别打了！”郑艳秀明里去拉架，暗中却也对玉平下手，林芳贞看在眼里，实在忍无可忍，也顾不了什么大小姐女孩子的矜持，她也冲上云抓扯后妈。

　　一时间，院里一家人混战成一团。

　　几个佣人闻讯赶来，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他们拉开。

　　林芳贞牵着弟弟玉平回到自己房里，一照镜子，她左脸和右胳膊分别被抓出几道血痕，衣服也被扯脱两颗扣子，首巾被抓落，头发零乱不堪。

　　看着镜中自己这狼狈的模样，这哪象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哪里象个谨遵佛旨的斋姑娘？她突然为自己刚才的一时的冲动感到羞愧。

　　可是，一看到亲弟弟脸上的血痕和灰头土脸的的沮丧模样，她又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找到了理由，对不仁者的过度仁慈就是不仁慈，她以心里对自己说。

　　林芳贞打来热水，给弟弟擦干净脸，对他竖起大拇指说：“你今天的表现这才象个男子汉，温和有礼不等于任人欺负。”

　　玉平说：“我这么大第一次打架，我本来也不敢的，可玉才那样说你，我太生气了，就忘记了害怕，冲了上去，原来打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也能打，以后我会更能打。”

　　林芳贞情不自禁地把弟弟搂在怀里，满眼泪光地说：“谢谢你弟弟，有你在，就算以后我们的父亲不在了，姐我也不会孤单不会害怕。”

　　“姐，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玉平啜泣着说。

　　这天吃晚饭时，一家人各自埋头吃饭，谁都不说话，林芳贞一点食欲也没有，他吃了两口白饭就放了筷子，她对玉平说：“我不想吃了，你多吃点，吃饱了要是有人打你你才有力气还手。”

　　郑艳秀白了她一眼，她头一扬，走了。

　　晚上要睡觉时，林芳贞感觉肚子饿得不行，他不愿在这个时候麻烦下人来给她做饭，便独自到灶房里打算找点吃的填填肚子。

　　林芳贞正在煮面条时，郑艳秀进来了，她反手关上了门，背靠着门。

　　林芳贞心里咯噔了下，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警惕地看着后妈。

　　郑艳秀说：“我警告你，你以后要是再动手打我儿子，我就砍了你的手，你还要记住，你是女的，他们俩是男的，你终究是打不过他们的。”

　　林芳贞冷冷一笑：“他们俩再怎么说也是跟我同一父亲的弟弟，我白天打他一下，不过是想教育他说话要注意点。是的，我打不过他们，可他们长大了懂事了也不见得就要来打我杀我，我也是他们的姐。倒是你这当妈的如此向外排斥我，我看你就不配当妈！”

　　郑艳秀反唇相讥道：“我不配当妈我还当了妈了，你配当妈你当给我看看，现在就去找个男人生个娃儿我看看。”

　　这话再次一下子激怒了林芳贞，这话不仅是在伤害她，而且还是在亵渎佛祖菩萨。她把手里的碗一下砸到后妈脚旁，郑艳秀跳开一步，端起火上煮面条正开的水就朝林芳贞泼来。

　　幸亏林芳贞躲得快，否则一锅沸水就泼到她脸上了，气愤至极的林芳贞顺手抱起一个坛子就向郑艳秀砸去，坛子碎碎，里面的菜油浇了郑艳秀一身，林芳贞同时抓旁边一盒火柴，大声说：“你再过来我就烧死你。”

　　郑艳秀说：“你烧吧，连这房子一起烧了。”她边说边朝林芳贞走过来。

　　林芳贞当真一下划燃了火柴，郑艳秀看她来真的，吓得连连后腿数步。

　　这时的林芳贞，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她的头脑一片混乱，感觉身体里充满了气，马上就要把自己胀爆裂了，她一步步地向郑艳秀走去。

　　郑艳秀已经退到墙角，她连连向林芳贞作揖告求道：“芳贞，我错了，对不起，是我错了。”可林芳贞耳里似乎什么都没听见，她继续向前走。

　　“你是斋姑娘，你不能杀生！”郑艳秀绝望地大吼道。

　　“斋姑娘”三个字，瞬间唤回了林芳贞被愤怒拉走的理智，她吹灭了火柴，退到一边，郑艳秀趁机赶紧拉开门跑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里的林芳贞也被自己刚才的举动吓得不轻，她背靠着门，浑身发抖，好长时间后，她才稍稍平静下来，她把佛像前的一只大蜡点燃。

　　看着静静燃烧的烛火，她看到这火越烧越大越烧越烈，最后把她家的院子点燃了，熊熊大火中，她看到房塌屋倒，最后自己的家成了一片灰烬。

　　她摇了摇头，再次把目光聚到眼前的烛光上来，突然，她看到这烛光中出现了一尊佛像，周围的光晕就是金色的佛光，她赶忙双手合十，要向佛行礼时，这佛像瞬间不见了，眼前只有静静燃烧的红红的烛焰。

　　林芳贞知道是自己刚才的激愤冲昏头脑出现了幻觉，她赶忙捧起一本佛经念了起来，念了十多页佛经后，林芳贞觉得心绪平和了许多，之后，她才上床睡觉，翻来复去睡不着，她就数佛珠，数着数着，她进入了梦乡。

　　在林芳贞的梦里，她看见了王惠贞，王惠贞在山林里奔跑着，腾跃着，越腾越高竟然飞了起来，象只鸟儿一样在天空中飞翔着。

　　林芳贞在地上对着空中的王惠贞大喊，可王惠贞根本没听到，只是自顾自地飞，飞着飞着突然从林中飞出一支箭射中了她，她从空中跌落下来，正好落在林芳贞面前，被摔得血肉模糊脑浆迸裂。

　　林芳贞吓得惊叫起来，一下从梦中惊醒，她坐起来，汗水已经湿透了内衣。

　　头破血流！佛祖啊，难道这就是斋姑娘的命运吗？林芳贞在黑暗中对着佛像的方向叩问道。

　　人们常说梦与现实是反的，但愿如此，但愿王惠贞还活着，林芳贞念叨着。

　　此时在山里的王惠贞，正在紧锣密鼓地筹谋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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