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天塌地崩
墨明世愤怒至极，但当他回过神来自己受骗了的时候，乞丐们已经跑得没影了，他无奈，只得报官，却没有半点作用，县衙的人对他冷嘲热讽，没有要出动的意义。
墨明世此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感觉到了，里头的世界……和小镇有些不一样。
肉眼可见的恶意，没有一民气怀善心……
墨明世没钱投宿，只得找个角落牵强渡过一晚，好在他是神仙境的武者，也算不了什麽。
他在城市里飘来飘去，很茫然。
他突然发觉这个世界和他明白的有些不一样。
即使没了钱，武者也还是武者，墨明世靠着各种办法漫游了数个城市，无望的确认了一件事。
寝陋的民气不是破例，世外桃源一般的小镇才是破例。
思乡之意翻江倒海般涌来，墨明世泪流不止。
这是他最后一次哭。
墨明世后来拜入了一个名为玄清的宗门，后来他发觉，民气的貌寝并不会由于宗门的名字而有半点收敛。
新来的门生除了要实现宗门安插的人物，还要替师兄们干各种杂活，稍有不平，便是一顿拳打脚踢，收了钱的主管漠不关心。
别的，数不尽的欺压，这些墨明世都忍了下来。
真正让他感应无法置信的，是受欺压者到欺压者的变更……
有性格软弱，蒙受欺压时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的女门生，故意志不屈，死握着拳头也要抵抗的男门生。
性格软弱的女门生攀上了亲传门生，谁也没想过，这个看似清静软弱的女孩子，下起手来竟是如此之狠，将之前获咎她的人打折了行动不说，还要废掉他们的内气，如果说这还能用复仇来回答的话，那麽她接下来为了保持长相而任意杀害年轻佳的举动，无疑便是恶魔之举了……
常和墨明世一起谈论外门不公的男门生一腔热血，后来被某位长老看中，山盟海誓的和墨明世包管，要转变这个腐朽的外门，可当墨明世再次见到他时……却是在某个阴晦的角落，他正在威逼一个家中有钱的新门生，脸上挂着和那些人一样的阴毒表情。
外门大比的第一是内定好了的，有人拿着钱来找墨明世，被回绝之后破口大骂，今后外门大比比赛，所有的种子选手全被墨明世碰见，但墨明世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打赢了所有的比赛，当他成为第一位的时候，等待他的却不是光彩。
刑法部的长老冷着脸走上前来，拿出了一封信，称这是从墨明世的房中找到的，随后他将这封信念了出来在全部宗门的眼前。
那是一封与玄清宗仇视宗门笼络的信，容易来说，就是内奸。
墨明世自然没做过这种事，当下大声为自己辩解，计划能自证明净。
墨明世在外门风评极好，可没一个人站在来为他发言，所有受过他恩惠的人均是坐观成败。
外门门生，内门门生，亲传门生，长老，宗主，全部宗门上高低下数千人，和墨明世相熟的，不熟的，明白的，不明白的，有恩的，还是有仇的，没有一个人说话，不管辩解还是谗谄。
他就像个小丑一样，独自一人连续在武斗场上回答着，满头大汗，全部宗门就那麽看着他，没人发出一点声音。
所有人都站在那边看着就干看着。
墨明世意识到，不管自己怎么辩解，都是无用的了。
外门大比的第二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墨明世乃至可以读出他表情的含义。
【敬酒不吃吃罚酒。】
墨明世死死的盯着他，却也清楚这时候说什麽都是白费，对方眼中的调侃之色加倍浓郁，脸上却还是那副义正言辞的表情。
墨明世猛地转过甚，看向法律长老，法律长老淡漠的看着他，手里拈着髯毛。
“你话可说？”
墨明世再次转过了头，看向了那些外门门生。
没人敢与他对视，墨明世在外门风评极好，振弱除暴，有人向他讨教武技或功法，也从不惜啬，但此时他得来的，只是死一般的默然。
他徐徐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他像是对峙着什麽一样，再次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和自己住在同一个房间的门生，这是和他干系最佳的人。
“林兄……”墨明世吐了口气，一字一句的问：“我是什麽样的人，想必你再清楚，我今日也不求些其他的什麽，我只想问你一句……”
“你也别问什麽了！”有人打断了墨明世，却是那外门大比第二的武者，他双手抱胸，哄笑道：“他可不是你的好兄弟，那封信……就是他找出来，并交给法律长老的。”
墨明世的表情刹时变得苍白无比。
墨明世和那封信自然是没有干系的，换而言之……那封信，就是墨明世口中的‘林兄’放到了墨明世房间内，而后再自己找出来并交给法律长老的……
“认真……如此？”墨明世的语气有些衰弱。
林姓门生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了责怪之色，“唉，墨兄，我们身为宗门门生，你怎能交流其他宗门，吃里爬外呢？通常里你正气实足，外门门生里哪一个不说您好，没想到背地里却做着这种勾当，亏我当时还把你当兄弟……”
他又叹息道：“你还不认罪伏法，宗门长老善良，说不定会广大处理的。”
墨明世一怔，突然有些想笑。
法律长老淡漠作声：“你可认罪？”
事实上，墨明世除了认罪以外，没有任何选定。
但墨明世却笑了起来，他想笑，真的想笑，已经不由得了，即使是死，他也要笑个痛快，笑自己，更笑苍生。
“呵……哈哈哈哈哈。”先是消沉的轻笑，再是张狂的大笑，最后是癫疯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身上内气狂涌，气焰如虹，声如雷霆，压得整座玄清山喘气来。
“我……何罪之有？”
声音传开，回声一遍遍响起。
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墨明世狂笑过后，怒意喷发，“蝇狗之辈，也配与墨某同台，官官相护，惹是生非……”
他咆哮道：“另日我持苍天剑，定叫人间无魍魉。”
“豪恣！”法律长老一声咆哮，以帝境修为强行压制了墨明世，庞大的压力盖在了墨明世身上，骨头嘎吱作响。
“宗门叛徒，还不跪下！！”
更为庞大的压力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哪怕墨明世的意志再强，也无法抵抗这股巨力，他跪了下来，头砸在了青石板之上，殷红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墨明世猖獗无比的大笑：“你们最佳此时就杀了我另日我执苍天剑，扫尽魍魉还净土！”
“够了！”玄清宗宗主厌烦的说：“压且归，慢慢审理，莫要在这丢人现眼！”
墨明世徐徐睁开了眼。
阴晦的，填塞着潮湿，失利滋味的刑房。
数种刑具摆放在一旁，光是看着就让民气生无望。
随后，是没日没夜的熬煎。
墨明世真的没想到，一个望族正派的宗门里，居然会藏着这么多熬煎人的刑具。
殒命是种脱节，但墨明世不想死，也不想服输。
他决不行认，毫不行垂头，也毫不行死。
他的胸腔中像是有一股灼热的炎火在焚烧，以他的内脏和寿元作为燃料，连续的焚烧，焚烧。
墨明世险些落空了意识，不管用什麽刑具，对他而言都已经是无所谓了，他身上再也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钢针从他的手指尖刺入，刺穿了他的手指，琵琶骨被庞大的绳索刺穿，死死锁着他残破的肉身。
他险些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了，由于肉身早已麻木。
卖力行刑的门生也最惊奇，这是让人死上十次也不为过的熬煎，但面前之人还是在世。
是什麽功力支持墨明世在世？
是胸中那抹灼热的决定。
全部不行死，全部不行垂头，全部……不行和这个世界同流合污。
肉身的生机快速流逝，胸中那抹灼热的决定愈发高涨！
熊熊的炎火险些要将墨明世整个人烧穿！！
在这一刻……墨明世突然想起一段话。
在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一个经由小镇的神秘年轻人，对他和秦幕说的一段话。
【劲起于脚，变更在腿，主宰于腰，发于脊背，接于两肘，行于手指……】一段又一段的话语在脑海中重现。
【消息之机，在于阴阳……】
【阴阳……一……】
【阴阳一玄……】
【阴阳一玄！！】
胸中那抹灼热的决定发作，如大水般流经全部身子，铁索被震断，钢针被弹出，伤势病愈，创痕消失！
“阴阳……一玄！！”
火焰喷发，顷刻间地动山摇，全部刑房被火焰掀翻，有一道身影在火焰中徐徐踏出。
似乎魔神。
“发生什麽了？”
“地动了吗？”
“是敌袭吗？”
“震动……好像是从那儿传来的。”
“法律部的山峰那儿……好强的气味。”
“火……火烧上来了！”
灼热的火焰飞速蔓延，法律部的山门刹时火海一片。
置身于火焰之中，墨明世却没感觉到一丝不适。
这些火焰是如此的温暖，乃至让墨明世产生了一丝梦境之感。
体内的内气如此淳朴，比之前要强了近三，四倍，而且内气的品质……也强的出奇。
“这股功力……”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想办法逃出去吧。”墨明世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多做纠结，计划开溜。
他的心中尽是肝火，但他晓得此时不是宣泄的时候。
但……有一个人盖住了他。
宗门内的最强人，长生境的玄清宗宗主。
他的眼中尽是不加掩盖的贪图之色。
“这等功法……是苍天要赐给我的啊。”
他的脸上乃至露出了一丝入神之色。
墨明世拔腿就跑，但神仙境又怎么可能跑得过长生境呢？
还真就跑过了。
这门功法的发作力，持久力之强，乃至能让神仙境的墨明世发作出长生境的挪动速率当然，也仅仅只是挪动速率。
如果这里不是玄清宗的话，墨明世说不定真的就跑掉了。
惋惜，这里是对方的大本营。
全部宗门运作了起来，很快就堵死了墨明世所有的路途。
玄清宗主缓步上前，表情有些猖獗。
“要活的……”
就在一众长老计划一拥而上之时，飘飘然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了他们的耳内。
“你们想要这门功法？”
所有人不受掌握的闻声望去，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功力操控着他们，即使是长生境的武者也无法招架也完全升不起招架的心理。
远处，举着伞的年轻人一步一步，踏阶而上。
他走的很慢，真的很慢，那一段路他走了足足有分钟。
分钟的时间，本来赶不到这里的门生们全接着这分钟的时间，到了这里。
而后全部都停下了动作。
所有人，都不敢动。
他们就站在那边，看年轻人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跨越台阶，他走的是如此之慢，但没有一个人敢督促他。
他到了众人身前。
年轻人从从容容的收了伞，微微眯起了眼，似乎是觉得阳光太过刺眼。
险些是一刹时的工夫，有云飘了过来，盖住了太阳。
年轻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无视了周围的所有人，直直的看向了被围在中间无路可逃的墨明世。
他失声笑道：“有心插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
“不错。”年轻人点了点头-当初秦幕一年跨三境，到了他嘴里也只是还行，此时他的这句‘不错’，鬼晓得是什麽分量。
“从今以后，你就跟从我学习吧。”年轻人这才看向周围，豁然开朗般的对玄清宗主说：“哦哦，对了，是你想要这门功法？”
玄清宗主猖獗摇头，哈腰躬身，态度微贱至极，“先辈您误解了，我……”
“闭嘴。”年轻人像是赶苍蝇一样不耐性的招呼，他伸手在空中一握，时光之意流转，过去几天的印象和墨明世蒙受的熬煎，乃至于事儿的前因后果，都清楚的阐扬了出来。
“难受会带来更多的难受，冤仇会惹起更多的冤仇。”年轻人淡淡道：“但我不是本家儿，无权替你原谅别人，小家伙，你说，你想杀谁？”
墨明世的瞳孔与年轻人的瞳孔相对。
墨明世这才发觉，年轻人的瞳孔是如此的污浊，就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
“冤仇会惹起更多的冤仇……吗。”墨明世默然了下来，“但……圣人言，以直埋怨，以德报德。”
他不再迟疑，“以直埋怨，这是我的选定，恳请先生帮我。”
年轻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原以为你会求我给你一些时间，而后亲手杀死这些人。”
墨明世武断摇头，“废品活的再久也是废品，对世界不会有一点的赞助，既然是废品，自然是早点死了的好。”
年轻人一怔，随后低声重叠着墨明世的话。
【早点死了的好……是了，废品就要早点被毁灭，这也是一种方法……】思索之间，他徐徐伸出了手。
所有人中武学素质最高的玄清宗主感觉到了一股殒命的气味传来，当下猖獗喊道：“先辈住手！先辈！我兄长是日月国三大永生境之一，先辈请三思而后行！”
年轻人突然罢手。
墨明世一愣，玄清宗主也随之一愣，随后他叩首拜谢，“感谢先辈，感谢先辈，我遥远定会重新做人……”
“我不是想放了你。”年轻人徐徐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报告你，这世界，配让我三思而后行的，惟有苍生。”。
“我若鼓起，则改换日月，天塌地崩。”
“别说是日月国三大永生境之一，日月国那种程度的永生境，便是来三十个，在我眼前也只配跪下讨饶。”
“墨明世，从今日起，你可自称”
“无穷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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