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颗星
和顾老爷子的对峙惯常不欢而散。
顾怀瑾靠坐在老板椅上，疲惫的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长睫覆盖在眼底，映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刚安静了不到两分钟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他本来以为是顾老爷子不死心又继续打过来骂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他轻舒了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才拿起来，接通。
“你好，哪位？”声音冷冷淡淡的，倒是没有泄露自己糟糕的情绪。
“顾先生，你好，我是苏晨星。”那头传来女孩子温软的声音。
顾怀瑾顿了一下，才将苏晨星这个名字，和上午下午见到的那个端着咖啡漂亮精致的女孩对上号。
他礼貌地道：“苏小姐，有什么事么？”
“昨天说好要请你吃饭的，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苏晨星也不扭捏，开门见山的说道。
顾怀瑾情绪不好，当下便拒绝：“不用了。”
“不用了”而不是“没有时间”。
苏晨星在那边想了下，说道：“要是你今天没有时间的话，那就改天吧。”
顾怀瑾一顿。
算了。
“就今天吧。”他说。
既然她惦记着这件事，不如干脆一点，早点解决。
“什么时间，在哪里？”他问。
苏晨星倒是没有想到他真的会答应。
她只是不想一个人吃饭，打算碰碰运气。
“就繁花广场吧？听说繁花广场步行街最近开了一家私房菜，味道还不错，可以去尝试一下。”她说：“现在五点半，我们六点半见，如何？”
H集团离繁花广场也不远，等他过来，半个小时绰绰有余了。
顾怀瑾应了一声。
-
苏晨星说的那家私房菜，名字叫做“今朝”。上个星期刚开业的，在繁华的闹世中，却难得开辟出了一片安静的味道。
她提前了十分钟到达，挑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坐下来等顾怀瑾。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她一杯柠檬水喝到一半的时候，年轻冷漠的男人出现在店里。
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一双修长有力的长腿包裹在笔挺熨帖的西装裤下，英俊的面容满是不近人情的冷漠意味。
他的视线在店内扫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人。
苏晨星抬起手来，挥了挥。下一秒，就见他抬步走了过来。
“顾先生。”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客套的向他打招呼。
顾怀瑾颔首，微微点头：“苏小姐。”
他在她对面坐下。苏晨星顺手拿起菜单递给他：“我点了几个招牌的菜，但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意思是让他再点一些。
顾怀瑾接过来，翻看的时候看到她点的那几道菜。都是味道挺重的辣味菜。
想起她在飞机上胃疼得面色苍白的样子，他本来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开口。
与他何干呢？
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因为他两次的顺手帮忙请他吃个饭做答谢罢了。
他又点了两个口味清淡的菜，叫来服务员点单。
两个人都不是多话的人。
没有陆南言在一旁炒气氛，一顿饭下来，店里这一角冷寂得像是没有客人。
顾怀瑾注意到苏晨星并没有怎么动筷子。
那几道红彤彤的菜，像是完全没有动过。
他到底还是问道：“菜不合胃口？”
嗓音低沉，清冷得如同晨间山里的溪水。
苏晨星单手捂了捂肚子，摇头：“也不是，就是胃不太舒服，没什么胃口。”
她今天喝了太多冰的茶水，现在反应就来了。
顾怀瑾瞥她：“胃不好还点那么辣的菜？”
“我听说这里这几道菜是最好吃的。”她不以为意：“只是很可惜，今天吃不下。”
顾怀瑾顿了下，到底还是说了一句：“胃不好，还是少吃这些刺激性的食物。”
苏晨星摇摇头：“要是想吃什么东西还得顾忌这顾忌那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被他看穿，她也就没再拿着筷子装样子。
瘦弱的身体往沙发背上靠上去，她揉了揉不太舒服的胃，继续说道：“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有太多的限制，也不用有那么多的顾虑，这样不是很好吗？”
顾怀瑾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能得到她那么一番驳斥。
可想到眼前这个女孩的性子，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不过他还是理智又冷静的分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代价是，你吃了一锅辛辣的晚餐，有可能就会被胃疼折磨得死去活来。”
苏晨星无所谓：“不就是胃疼？又不是没疼过。”
疼完了也就过去了，又不会怎么样。
顾怀瑾看着面前神色淡然的少女：“那若是换了其他事呢？”
“看是什么事吧。”苏晨星纳闷的看着他，像是不解他为什么要纠结在这里：“不过做事情嘛，讲究的不就是随心随性？”
想去参加比赛就去，想吃辣的就吃辣的。
她一往无前，从不瞻前顾后。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不喜欢做太多的设想和漫无边际的计划。”她又说道：“有些事情，你只有做了，才能够发现一些意料之外的惊喜。这样不是很好吗？”
很好吗？
顾怀瑾不知道。
因为身世，他从记事开始，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严谨的规划。
人生二十四年，他从来没有试过，不计后果不计利益的去做一件事，是什么样的感觉。
苏晨星就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一样，又说道：“虽然这么说话可能有点逾越。不过顾先生，有时候人活一世，不应该被束缚在条条框框里，像是一个模板。”
顾怀瑾淡淡的反问她：“你怎么知道这些束缚在框架里的人，他们不乐意？”
“至少我不喜欢。”苏晨星答得很快，也很理直气壮。
她没有大段大段的观点辩驳，也完全不需要任何理由。
她向来肆意，只是自己不喜欢了，就这么说了。
顾怀瑾扯了扯嘴角，像是有些无奈，又像是有些好笑。
他应该想到的。
这个小姑娘，就是个小姑娘。她活得肆意洒脱，从无任何牵绊。
她的一切，皆由自己的喜好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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