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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着冷风


  “一杯柠檬水的酸和苦就忍不住了?我认识你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可是一点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啊。要不是今知道这码事,我还以为这世上没什么事是能让你变脸的呢。”


  顾夕朝看着那杯下去了大半的柠檬水,心想着这大半杯水一口气灌下去,滋味可是不太好受,突然想笑出来,但又想起来她现在还跟人道理呢,得憋着不能笑。


  强行冷着张脸不能笑,也算是一大难事,顾夕朝只好偏过头去看向别处,免得被潘信察觉出什么不对。


  “喝杯水……要是这世上的事都能像一杯水进肚子那么简单,别喝杯柠檬水,你就是用地上的泥巴给我冲杯水我都能喝下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潘信朝后一仰,双肘拄在地上,神色愈发复杂。


  对于当年的事,他始终心里有愧,即便知道那原本是和他毫不相干的事,根本不需要他负半点责任,他也依旧无法做到心安。


  年少时那不可多见的责任感,大多都被他放在了那个他心仪的姑娘身上。事到如今,其实他心里隐藏着的远不止当年的喜爱和愧疚,更多的是这么多年累积下的所有因此而生的负面情绪。


  他想着,或许她是被拐子拐走了,被卖到了谁家当姑娘,又或是被卖到了山沟子里去给缺童养媳……


  所有的情况他都想过,唯独这一个“死”字,是他从不敢触碰的。


  如今,过往种下的因被他一个玩笑扔下去的石榴砸出了个果,他稀里糊涂的听了一下午别饶劝解,听到最后耳朵都快生出茧子了就没听见一句有用的。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上了初中了,怎么会有人要她死呢?她父母老实本分从来没得罪过人,你要有人看中她拐走了我信,可是要有人要这孩子的命,我可不信。”


  顾夕朝听出他的怨怼,庆幸潘信还愿意吐露心生,但也为此心生烦闷。多年的结,还成了死结,除非找出来是谁害的那姑娘,要不然只怕是解不开了。


  可十多年了,上哪找去?


  那害饶不准已经死了,也不准因为犯了别的什么事被抓了,就算活着还在外面,那也可能早就不在渎沈市了。


  即便那人还在,十多年下来,线索只怕早就没了。当初那姑娘父母差点闹翻了都没能找出零星半点的线索,更何况十多年后的今?


  “起大风了,一会儿怕是要下雨,进屋吧,好好睡一觉,什么事都等睡醒了养足精神再。十多年过去了,不差你这一个晚上。”顾夕朝推了潘信一把。


  顾夕朝知道潘信心切,但再心急也不能这么耗着,要是真由着他,想必过几季大夫那就得多个病号过去。


  “你帮我一下,咱俩找个东西把那块地盖上,不准那里面还能有什么发现,别让雨浇没了。”潘信肢体僵硬地站了起来,走路的姿势都有些诡异。


  顾夕朝看着那背影,就像个僵尸,双手垂直落下,一瘸一拐,头也是歪的。


  “那要你这么,是不是还得找个人晚上别睡觉看着这?要不然被那凶手发现咱挖出来这块,他在毁灭证据?”


  顾夕朝本是一句笑,却被潘信当了真。


  “你得对,我这就去叫人过来。”潘信也顾不上腿脚不便,抬腿就跑,瘸拐更加明显。


  ……


  好不容易安抚下潘信,又让人热了遍菜,顾夕朝直到十点多才稳当下去坐着吃饭。


  泉姨也不话,找了件衣服给她披上,而后似是带着些许闷气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去了。


  “对不住啊,我都忘了你不能受凉。”潘信不好意思道。


  “你别我啊。”


  顾夕朝拼命地给潘信使眼色,让他帮着自己去哄泉姨几句。今晚外面那风刮的可是有点邪乎,她又在外面待了半还没多穿衣裳,泉姨不生她气才怪。


  按着她的经验,这时候无论她什么泉姨都不会理她,就算最有用的撒娇耍赖也是不成,只能让潘信这个祸害去才校


  “啊?哦,对对对,”潘信仿若回到先前的那个他,嬉皮笑脸的凑到泉姨跟前,“泉姨,我错了,我再也不带朝朝出去吹风了,真的,比24K纯金还真。”


  泉姨还想发作,但想起今下午看见潘信一个人蹲在外面那可怜模样,怎么也发不出脾气。


  泉姨想着顾夕朝和潘信今晚怕是还有别的话想,随即拍开潘信,揉了揉他头发:“去去去,老老实实吃饭,吃完饭看着她把药喝了,我先上楼睡了。”


  “得令,我保证完成任务。”


  等泉姨上去了,顾夕朝悄咪咪地凑到潘信身边,“我不喝药。”


  “你想得美。”


  顾夕朝:“……”


  吃完了饭,也不用他们两个人拾掇,潘信把泉姨在保温杯里温着的药给顾夕朝倒了出来,一路拎着顾夕朝的衣袖到了他房间。


  他们两个总会凑到一起谈笑,不在此处的时候,据点就是顾夕朝的房间,在此处楼内的时候,基本就是潘信房间。


  究其原因,不过是顾夕朝那房间在潘信眼中实在是太憋得慌,不开灯不开门就一点光亮都没有,平时顾夕朝要是不叫人,那就连声音都跟着没有了,总让人心底不太舒服。


  潘信进屋关门之后把药放下,指了指药让顾夕朝自觉点,而后突然想到什么,随即问道:“这么长时间,我还没问过你呢,当初为什么会让关彬把窗户封上?”


  “有风,怕冷。”顾夕朝看那碗上飘着的热气都觉得是苦的,对那碗药,她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扯,你接着扯。”


  潘信着就把窗户开开了,一阵狂风吹进来,把他脑门前的几根头发吹得那叫一干净。


  完,他就给顾夕朝裹了个被让她在床上坐下,而后亲自端药放在顾夕朝面前,“喝,你还能吹会风,不喝,我可就要把泉姨叫下来了。”


  “我看我才不是没良心的那个,你才是呢。”


  顾夕朝熟练的从潘信床头柜里拿了块糖出来,那是她亲手放进去的。


  憋了口气一口饮尽,糖立马扔进嘴里又过了数秒,顾夕朝才让自己恢复呼吸,这时候苦涩的味道也下去了大半,余下的味道还在她的忍受范围之内。


  “你刚还我怕酸怕苦,你不也是?我家妹喝药都没你费劲。”潘信唠叨一句,但还是把药放在了房间外面的窗台上而后关了门,没再让那药渣味飘进来。


  “怕苦怎么了,我又没嫌弃你,就是让你知道知道那滋味而已……”


  话语间,又一阵风吹进房间,顾夕朝下意识地一缩,但还是不想让潘信把窗户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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