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脾气
邹珩今日就此事与褚决说得已足够多,至于听或不听,他不准备再去帮褚决做决定。
“去哪儿?”邹珩问道。
还生着气不想搭理邹珩的褚决,看了看被邹珩把控在手中的方向盘。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就算想要耍脾气,这也不是时候。
无需多想,褚决直接回了句回家。而这个“家”,自然不会是褚爷爷家。
路上,褚决不住地叹气,可又不再发问也不再吵闹。此时的叹气,他已不是在为方才的些许委屈。
邹珩似是明晰他是为何如此,本以为起了效果的一些话,想来起到的作用也并不是很大。
想着褚决一个人住,这晚上人的思绪难免会多,若不为他排解些负面情绪也不知他这一晚上要把自己逼成什么样子。
“你觉得是我心软了?”邹珩问。
“你说呢。”
“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你有没有没想过,今天的事太过巧合了些。”
邹珩并未解释,只将今晚他所经历之事讲了讲,先前引出这一问题的答案,在褚决的脑中也就渐渐浮现。褚决从不是什么愚钝的人,他只是有家人做后盾,向来做事都随性惯了。
这样的人,一点即通。
“是有些想不通。袁局熟悉那地方这件事先撇开不说,他肯带你来不避讳,还一直在帮你。”
“奇怪,太奇怪了。”
褚决一人说这话,邹珩也没去打断。这些疑问,他何尝没有。
“最奇怪的是那个小护士。在医院的时候我只觉着她身材好,除此之外也没觉得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怎么就……”
换了身衣服,就像变了个人。无论从神态还是说话的语气,今晚他们见到的那小护士就像是那地方的主宰一样。
这些也罢了,她与他们本不熟悉,关系也远没到可以主动来帮他们解围并且将有人要陷害他们的事捅出来。
而邹珩更在意的是他与那小护士上次见面时,只是机缘巧合,那小护士根本无需隐藏自己,她又为什么那般柔弱?
难道,那件事也是故意为之,演给他看的?这一想法被邹珩立刻否定,究其原因只是他当日不是规划好的要出去做什么事,又怎么会有人掐准时间做这些事。
邹珩思索这些事时,褚决也没闲着。
“要我说,还是问问吧。好歹把背后下手阴咱们的人找出来,也能安心些。”褚决道。
“我们最近在查的,只有沈天震儿子手上握着的名单一事而已,也只有此事,有你我一同参与。只想拿捏把柄,毁你我声誉而不是要命,自然也是他不确定名单现在在谁手上。会是谁动的手,等名单寻出来之后不难知道。”
这也是邹珩并未着急的原因。
其实,哪怕今晚照片传出去了,邹珩也不会在意什么。
他的名声,他自己从未在意过。不然若换作旁人有他这样家世,又怎会在毕业之时选去西南呢。
褚决如此也想,觉着邹珩说得也并无错处。
只是这么一来,他们想要将幕后之人查出来便困难了些。毕竟,一边只是几个偷拍的,没骨头,另一边却是那么个精神病。
“今晚你也别折腾了,去我那凑合一晚上,等明天一起回去吧。”褚决道。
“不了。”
邹珩态度坚决,褚决也只得就此作罢。
各回各家,邹珩进到屋内的时候邹战平还未睡。
邹战平一向睡得早,邹珩今天也是打过招呼说晚些回来,他本不该会等邹珩的。
“褚决怎么样?”邹战平问道。
想到他去找褚决的原因,邹珩随口编了个理由,以只是心情不好有些赌气为由,将邹战平糊弄过去。
“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那孩子有这么大的脾气。”邹战平感叹道。
“无论是谁,都该有些脾气。真没脾气,那又怎么叫人呢?”
“那你呢?”
邹战平反问邹珩,却见邹珩一笑而过。
“爷爷前些日子不还见过。怎么,还想来揶揄我?”
邹珩所指的上次,便是得知邹战平介入谈槿一事不闻不问之时所有的反应。邹战平自然也知道邹珩说的是那事,可他却摇了摇头。
“那是失望。”
“也是脾气。”
屋内整点的钟声响起,邹珩一看,催促邹战平去休息,自己回了房间。
二人对话间,邹珩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看不出一点本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冲动与肆意。
这曾是邹战平最欣赏邹珩的一点,也是邹战平最引以为傲的一点。这些,都有着他教导的功劳在其中。可如今,邹战平看着邹珩的伪装,有的只有心疼。
有过脾气,却从不见发泄。邹珩不像是别家的孩子会去消遣,他会做的就只有将这份情绪压至心底。
或许一时间可以当做瞧不见,可难保哪天这些情绪就会毁了他。
……
习惯使然,邹珩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望向窗外。
今晚的夜,似乎格外的暗些。又或者说是他心情不佳,美景也算不上美了。
在得知那些人偷拍他们的时候,邹珩不是没有过愤怒,也不是不想像褚决说的那样去做。可他知道,一时的泄愤什么都得不到。
在背后使唤他们来的人,必然已经做好打算,他就算问出了什么又能怎么样呢?他们想做的还没做成功,只算得上未遂,只一些轻微的惩罚不仅不会让那些人根基受损,还会打草惊蛇让那些人去做好准备。
那样,接下来的所遇到的事情,解决起来或许会越来越艰难。
在这场风波之中,他是受害者,却也是曾助纣为虐的施暴者,他不想再把更多的人搅进来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或许他今晚做的决定是错误的,可他并不后悔。
“如果是你,接下来你该怎么办?”
“你一定会在那几个人身上问出什么,然后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吧。”
自问自答,邹珩脸上的面具渐渐瓦解。
他开始有些怀念当初不用自己劳心费力的时候,那个可以偷懒可以让自己只跟着命令做事的时候。
这一念头刚在脑子里浮现,邹珩就笑出了声。他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企图好吃懒做、浑浑噩噩度日的那种人?
果然,人不能安逸,也不能有人遮风挡雨。若不然,所有的棱角渐渐被磨平,随着时间慢慢失去独立,最后只会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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