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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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听了这个问题,顿时悲愤起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说道:“唉,凤姑娘,嘴里说的是一天四文,但那李地主太黑心,心肠都烂在了肚子里。你大叔在他家干了五天的活儿就病了,我让二表叔陪着成宝一起去了李地主家,想将五天的工钱结回来,正好可以替你大叔瞧病。”
汪氏和二凤俩人点点头,郭氏微顿了一下,声音开始哽咽了:“却……谁知那李地主良心被狗吃了,竟然说你大叔活儿还未干完,中途突然离去,工钱分文不给,反而还张嘴向我们要钱,说是耽误了他家的活儿,让我们赔钱。成宝这孩子一气之下,想要和他们理论,那帮畜生啊,竟然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啊……要不是二表叔拉得快,成宝可就没了,你们瞧。”
郭氏抹着眼泪诉说着辛酸史,然后拉过蒋成宝,捊起了他的裤脚和胳膊,二凤他们又是一阵心寒。只见蒋成宝那瘦若竹竿的细脚之上有五六块泛着紫色的伤痕,是李地主家的狗腿子用脚踢的,还有那胳膊上也是伤痕累累,难怪先前汪氏抓他胳膊时,他会疼呢。
“太可恶了,这还讲不讲道理有没有王法啊,婶子,你们可以去找里正评理儿去呀。”二凤生气的站了起来,小脸涨得通红,平生最恨这种伏势欺人之人。
郭氏摇摇头:“凤儿姑娘。没用的,里正只会向着地主家说话,哪里还会帮我们说话的。而且那李地主本就心狠,在你大叔他们去做活之初,他就放了话出来,最少要干满半个月,否则工钱分文不给。你说,我们还怎么去找他,只得自认倒霉,白白替他做牛做马几天。这钱没赚着。反而得了病,还差点连命都丢了。”她的泪哗哗的流着,赶紧用袖子抹了几下。
汪氏也抹了把眼泪,拉着二凤坐了下来,点头说道:“凤儿,你婶子说得没错,咱们无钱无势,谁向着我们。怪只怪这地主们心肠太坏,不但不给工钱,反而还打人。可怜了成宝娃儿,疼吧。“她将蒋成宝搂了搂,叹着气道。
二凤只得无奈的坐了下来,既然李地主有话在先,一时还真找不了他的,吃肉不吐骨头的。现在想想,自己一家人和蒋阿牛一家人相比,算是无比的幸运了。真是得好好珍惜眼前的好日子!
蒋阿牛一脸的颓废之色,看着妻子轻责道:“你这婆娘就是多嘴儿,这种窝囊事儿怎好说出来,让大嫂和凤儿姑娘他们跟着难受,唉。”
汪氏忙说道:“阿牛兄弟,你可千万别这样说。妹妹这是没将我们一家人当外人,才会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兄弟,过去的事咱们就不要想了,从今儿起,你得赶紧将身体养好,我们家可还是需要你来帮大忙呢,呵呵。”
“真的,什么忙。赶紧说,我们这就去。”蒋阿牛本来黯淡的眸子里竟然亮了亮,本来一直因为无法报恩而内心沉重纠结和愧疚,此时听了二凤家需要帮忙,他这可真是求之不得呢。
“呵呵。妹妹,你瞧阿牛兄弟这急性子,你这身子还未好,怎么去帮忙。家里的事也急这一天两天,等身体好了再去。”汪氏笑着看向郭氏说道,郭氏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也抿嘴笑了。
“到底是啥忙?”郭氏打听道。
二凤将自己想请他替自己家种圩田的事儿说了,蒋阿牛一家人再次惊讶了,原本只是以为二凤家的条件要好一些,却没有想到会如此的富足。而且二凤一家人的态度和那些地主乡绅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和地下,他们感慨上天对他们还是不薄的,遇上如此宅心仁厚的大善人。
“凤姑娘,放心吧,这事就包在我们一家人身上了,定将你们所吩咐的事情做好。”蒋阿牛虚弱的拍拍自己的胸口保证着,身体虽然还难受着,但心里却热乎了起来,生活又有了好的盼头。
此时蒋花儿重新带着一脸惊讶的蒋郎中进来了,进了屋子也不说他话,直奔床边,拧着眉给蒋阿牛号脉。他怎么也不相信蒋阿牛会突然好转了过来,除非是回光返照。
可是号脉和看诊后,他发现自己错了,蒋阿牛现在脉象平稳,身体其他机能正常,只是身子微虚了一些而已,根本不是回光返照。
“蒋大哥,阿牛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再去德仁堂瞧瞧去?”郭氏还是拧着一颗心问道。
“真是奇怪啊,阿牛兄弟现在看来应该没啥大碍,好好休息两天应该就成了。”蒋郎中说道,心里却一个劲儿的叫着‘奇事’。
蒋阿牛一家人和二凤一家人都非常的开心,谢过了蒋郎中,见时辰不早了,二凤低声和汪氏说了两句,也准备向蒋阿牛一家人告辞了。
二凤从袖笼里掏出二吊钱塞进郭氏的手心里:“婶子,我们那片田长年都是要人帮忙照应着的,大叔日后就要专门帮我们家喽。工钱暂定为五两银子一年,包吃包喝包住,每季添一套新衣裳。日后田里的收成情况好了,这工钱还是要往上加的,您看成不?若行的话,这两吊钱就是预付的工钱,买些滋补的食物给大叔补补身体,还有您的身子也非常重要啊。”
郭氏和蒋阿牛对视了一眼,一向坚强的蒋阿牛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摇摇头道:“凤儿姑娘,你们能让我去帮忙,都已经是高看我了。你有这些工钱,都够请五六人了,我们不能要这钱,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啊。”
地主家请一个长工的工钱是一吊钱,包吃包住,只是住的地方条件极差,吃得伙食如同猪狗食一般,添置衣裳这回事是想都不用想的。而一般农户种自家的田地,一年累到头,也只能挣个吊把两吊钱的,还不能遇上荒年。因此这样一比较下来,二凤所给的这个条件是太优厚、太奢侈了。
但二凤却并不这样认为,请一个对自己家贴心的人,宁愿工钱多给几倍也是值得的。她自认为看人还是有些准头的,这蒋阿牛一家忠厚老实,有情有义,滴水之恩会涌泉相报的,他定会一心一意替自己家做事。
自己家的那片圩田一旦发展起来后,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买卖,那可是长久的一个基地,可少不了这样一个忠心之人的。
因此,她愿意花这个钱。
郭氏也将钱塞回二凤的怀里,连声道:“凤儿姑娘,使不得啊。”又看向汪氏:“嫂子,你们这样做是在打我们的耳光呢。”
汪氏忙说道:“妹妹,别这样说,说实话吧,请阿牛兄弟给我们家帮忙,我们一家人放心踏实,这可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别再推辞了,除非阿牛兄弟不乐意帮这个忙,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怎么会不乐意呢,正是求之不得哩,嫂子,钱真的不能要。”蒋阿牛也坚持着。
“大叔,既然你乐意,那为何不愿意收下这些钱,难道是嫌钱太少不成?”二凤故意的激着蒋阿牛。
“不是这个意思啊。”郭氏急了。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收下吧。”二凤再次将钱塞进了郭氏的怀里,然后提出了告辞。
蒋阿牛抿嘴想了想,心里有了一个想法,绝不会亏了二凤一家人的。因此也就不再推辞,收下了这两吊钱。
汪氏看着越来越模糊的蒋阿牛一家人的身影,轻叹了一口气对着二凤说道:“凤儿,你蒋大叔一家子可真不容易,日后他来了咱家帮忙,咱们可要善待于他,千万不能亏了他。”
二凤用力的点点头:“娘,您放心吧,我们会的。”
汪氏颌首,又对汪明浩和春生俩人同样吩咐着,俩人都应了。
汪明浩温声说道:“姑姑,我们不是刻薄之人,定不会欺负蒋大叔的,而且蒋大叔是个好人,日后我也要帮着多做些活儿,让他少劳累一些。”
汪氏听了这话,非常开心的摸了一下他的头,汪明浩现在可是越来越懂事,与刚来之时相比变化太大。她真的很开心,原本还担心他会变成一个令人讨厌的无所事事之人,现在看来,以前的担心还真是余了,这样也就不愧弟弟在天之灵了。
当下乐呵呵的道:“浩儿,你可真乖啊!蒋大叔一家人都是大老好人,非常老实,雇了这样的人做事,我们心里踏实!”
“是啊,娘,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愿意多出几两银子的。有个贴心的人帮着做事,那可真是既省力又省心。”二凤点赞成道。
“姐姐说得对,人心是花再多的银子也无法买到的。”汪明浩认真的说道。
“浩儿这话说得好,凤儿,古公子给的那药可真神,今儿要不是有那药,你蒋大叔还不知会怎么样呢。古公子可真是个好人。”汪氏说道。
二凤心虚的笑着应道:“是啊,古大哥人的确非常好,不似一般有钱人家的公子瞧不起我们乡下人,真是很难得的。”
汪明浩听了二凤夸古南飞的话有些不快,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淡淡道:“姐姐,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小心点儿好,谁知道他骨子里到底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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