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无人接听
这会儿,梁引才想到了一个她从未猜测过的可能。她有点怀疑眼前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按说三水应当更为清楚,但或许局中人反而不会往那方面猜测,更何况三水对这件事一向是有刻意逃避的意思。
这下子,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徐一涧从听到那句话开始就不复漫不经心的模样,只觉得心中冰湖似有破裂碎冰的征兆,坐直身体,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住,整个人看起来坚硬得像块石头。
“你说什么?”一句话像是用尽了毕生气力才脱口,暗哑得简直不能听,包藏了太多复杂情绪。
梁引面对疑问如梦初醒:“没什么。”未经允许,她不会暴露三水的秘密,任凭徐一涧如何用阴鹜甚至疯狂的眼神看着她。
她倒是也想问问他:“怎么这么问口误罢了,你很介意吗。”
眼见梁引是铁了心不再吐露分毫,徐一涧也只能放弃,再如何汹涌的情绪也只能暗自压抑,舌尖顶了顶上颚强行忍住:“好,那我和梁小姐也没什么好聊的了。”
起身就要走,手握住隔板上端,没回头:“我相信梁小姐不会把今天的对话告诉姐姐的,对吗?”
梁引的确不会告诉沈淼,这么做没有必要,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她还没有蠢到去三水那告状把窗户纸捅破。她要是如此做,岂不是正和他心意。
不过,并不代表她不会去提醒。
徐一涧下一句话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至于朋友的劝告,姐姐会不会听,就是我的本事了。”
说完扬长而去。
出门打车,漫无目的,只是想最快离开梁引的视线。
徐一涧在一个繁华的街道下车,抬眼发现这是之前和沈淼第二次见面的商场。突然间,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点开通讯录最顶上的号码,握着手机的手用力,一动不动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边,盯着那块小小的屏幕上跳动的通讯符号。
没有接通。
久到屏幕的光熄灭,也带走了徐一涧最后一点气劲,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看起来如同行尸走肉,在喧嚣中行走,找不到归处。
沈淼在片场,手机长期处于静音状态,又没带在身边,完全错过了这个电话。她这会儿还坐在路琏友情赞助的小马扎上看“赞助者”的表演。
路琏饰演的角色,虽是反派不择手段,但一生为国为民,而这一场戏是自知救国无望,君主昏庸,群臣文不思政,武不思战。罪行暴露,刑场上的一段戏,算是这个角色最悲情最高光的戏份。
沈淼虽然不懂戏,却也知道在没有后期加持下,依旧等牵动观看者悲喜嗔痴的演技是怎样的优秀,连一旁的导演也在喊“咔”之后连连称赞。
她悄悄挪到一旁,无心参与到簇拥在大影帝四周的队伍中。看那边热闹了好一阵儿,主人公倒是往她这边过来了。
走过来的路琏,虽然一身装扮狼狈不堪,但完全没有了戏中歇息底里疯魔气息,完全是平日的温润模样,走到她跟前,原地蹲下,丝毫不在意形象。
笑着挑眉看她:“沈老板觉得我这出戏演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外行人看个热闹,那么多人夸过了还嫌不够?
“路先生演技出神入化,难怪年纪轻轻就成了影帝。”说完,路琏还在看她却不说话。
这还不够?又说了一大串,实在是编不下去,只能举手投降:“饶命,词穷了。”
“哈哈哈哈哈,我还想着沈老板能说到什么时候去。”
好家伙,原来是来看她笑话的,不反击实在不是她沈淼的性格:“看来在那边,那些人没把路影帝夸满意,要不把人叫回来再夸一次。”
路琏显然还想继续说,就听见不远处经纪人在叫他的名字,只能作罢,沈淼冲人挥挥手,也算是送人了。
默默拎着小马扎又挪了回去,接着看其他人的戏份。
拍摄却有了麻烦,靳瑶饰演一位气度高洁的才女,这场戏需要这个角色作一副竹石图,以此暗示人物气节,让演员自己来是铁定不行,毕竟一笔就可以见功底的东西,敷衍了事只会让人笑话,直接避开镜头,没了那行笔的气韵,这出戏也就没了意义。
原定的画替是副导演找来的一个学生,虽然学过几年,但是火候不足,吴导怎么看都不满意,愁得都要火烧眉毛。一拍膝盖头,余光瞥见了摸鱼的沈淼,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不妙!
沈淼看懂了吴伯伯的眼神,低头装死,心想不会是她猜的那样吧。
结果当然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吴伯伯笑着往她边上凑了凑:“淼淼愿不愿意帮伯伯一个忙?”
沈淼真的是想当场扶额叹息,眼下是跑不掉了,长辈的请求,她又刚好帮得上,自然是推辞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自小就有个毛病,在任何镜头下都僵硬得像块木头,她又不爱拍照,从小到大的照片都少得可怜。
好在替身而已,只有手需要出镜一两秒。就是这画替而已,还要换服装。
这个角色一身绿裙,她被压着去换了衣裳。沈淼受家学影响,是有一身文人气在身上的,平日看来只是书卷气浓了些,这会儿换上衣裳,哪怕没有妆发,走出来时也真像是剧中那位惊世艳绝的才女从画里走了出来。
“别说,还真的像!”导演一句话,只有一边站着的靳瑶尴尬得无地自容,这话说得无心,却直接甩了个巴掌在人脸上,靳瑶的脸色也是难看得紧。
其他人就算赞同,也不敢表现出来。
“导演别说笑了,我哪会演戏。”
镜头刚一怼近,就被叫停了。
“等等,手上有痣,等会儿直接穿帮了。”
沈淼闻言才想起来自己手背上的红痣,就在无名指上一点的位置,比米粒小一些,并不规则,这会儿在镜头里非常明显。
一边的工作人员反应迅速,立马拿着工具上来,用了最白的那款遮瑕才勉强不会肤色差太明显,涂了好一会儿才把那点艳色遮住。
给沈淼上遮瑕的是个年轻的女化妆师,一边躬着腰,还调侃了句:“也不知道沈小姐上辈子欠了谁的情债,这红痣都说是前世恋人的泪滴在身上才会得的。”
沈淼听清了,没吱声。
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那天在酒吧,小孩的泪滴在手背上,泪珠冰凉却又滚烫,无端让人心颤。甩了甩头,把莫名其妙的想法驱逐出去。
她是变态吗?沈淼心想,这想法莫名其妙的。
整理好思绪走到书案前,导演一声令下,提笔挥墨,周身气质陡然转变。虽是站着微微弯着腰背,但挺秀峻拔,倒是和这竹石图相衬,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被这通身的坚韧之劲吸引。
挥毫之间,巨石峥嵘凸冗,一簇簇兰竹,舒展而出,竹叶偃仰多姿,气韵俨然
搁笔时,四周的寂静无声。沈淼赶紧冲着吴导,眼神示意,才算完事。
又查看了遍刚才的镜头,确认无误,立马抛弃凳子到书案边,仔细端详,想要把画套走。
“吴伯伯,涂鸦之作,用不着这么抬举我。”
吴导听这话却是不依了,忙反驳:“沈存之沈大师的亲孙女,更是其得意爱徒,哪有这么自贬的?”说着说着还有点生气的样子。
沈淼无奈,她这还真不是自谦,这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上不了台面,实在送不得。只能承诺回去后认真画一幅给人送过去,吴导才罢休。
不过最后这画被后来的路琏要了去,本来她也是要拒绝了。被人一句“欣赏水平也不高,这幅足矣。”给堵了回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能不给吗?
路琏拿到画,暂时没了他的戏份,自然就要去赶其他的通告。他的经纪人是位四十多岁的女强人,圈内名声斐然,看到路琏这么看中一幅画,很是疑惑。
出于经纪人的警觉,怀疑起了手下艺人的心思。
“路琏,你对那位沈小姐……”话未说尽,意思却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
路琏看了经纪人一眼,没有否认,倒是让这个女强人很是担忧了一阵,不过转念一想,路琏的发展路线,谈恋爱倒是没什么影响,只要对方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就成。
“那你也不用这么从吴导手里抢东西吧。”至于吗?
徐一涧没有多言,只说了一句话:“这位,沈存之沈大师的亲孙女。”
只这几个字也就够了,经纪人也是晋城人,哪里不知道沈家,又怎么会不知道沈家这一辈最宝贝的女孩。
松了口气,要是路琏和这位走在一起,那是一点也不用操心,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沈淼解放的下一秒就跑去换了衣裳,仿佛这飘逸的衣裙是蛇蝎虫蚁,多穿一会儿就要咬人似的。
看着后面也没有她的事,实在是不敢再在边上摸鱼,生怕等会儿有什么事又被抓过去当壮丁。
一摸包,手机不见了。找了大半个片场才在一把椅子上看到,翻了翻发现了小孩的未接来电。掐算着今天是周末,当即就拨了回去。
嘟嘟嘟——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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