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山泉煮茶,机会初次来
香儿坐在亭边,偷眼可看到雪夜半个未被枫树掩住的侧身,见他盘膝而坐,含胸拔背,头顶心、两脚心向天,这本是调理内息练就内功常用方法。奇的是他双手却并不是掌心向天,而是左手捏了诀手心向上放下在下丹田,右手十指指天竖于眉心。
香儿自持见多识广,却也瞧不出他是练的那家功法。心只自己心情猛然宽了一下,随转了眸,看着不远处燃烧的炉火,和在火上已经滋滋作响的铜壶,笑道:“红泥火炉、绿蚁新培,坞主真是好雅性!今日上山能巧遇公子坞主也是小女的福气。”
“呵呵,我娘对于茶一事甚为讲究。听香儿所言,也知此道?”
“知此道不敢说。小女父亲酒楼也曾专设茶舍,故此对沏茶如何才能使茶叶更加清香略知一二,一会儿小女为坞主公子烹茶,请坞主公子尝尝小女所烹之茶如何。”
“香儿还会烹茶?真是多才多艺!说到底我还是小瞧了香儿,这香儿的才能怕还是未能施展开来。”银月这才展了眉指着香儿瞧了夏归雁笑着说。
“坞主,我就说这香儿超过了她的姑母。到底是大地方来的,又读过书,见过世面,与一般小家女比自是大不一样。一会子我也托托坞主公子的福,尝尝香儿的茶。”夏归雁拿了眼睛瞅着香儿,嘴上笑着,眼里却有说不清的东西。
说话间,水已经大开。香儿将黑檀茶盘置在石桌上,挽了衣袖,将沸水倾入紫砂壶、青瓷茶盅内,洁具提温后,才在一个竹筒里用竹勺子舀了一勺子茶叶出来,认得是上好的“不夜候”。随笑道:“还是坞主讲究,这样上好的‘不夜候’小女从未见过。”
“香儿果然是个识茶之人,认得这‘不夜候’?”艳阳双目放了光,目光炯炯盯上得香儿。银月也似笑非笑地看着香儿。
“‘不夜候’产自武陵,这个好认!最具提神功效,喝了可夜不入睡。当年小女父亲也喜欢喝这‘不夜候’,只是普通茶品罢了,与坞主的‘不夜候’天上地下不可相比。”
香儿口里说着,手下不停:将茶叶放入紫沙壶中后,提起青铜壶将沸水从高处冲入茶壶中,又将溢出壶顶的泡沫刮去,盖好壶盖的,以沸水淋于壶上。即对茶壶进行淋顶。第一壶茶却不喝,用了来浇冲杯子,但茶香已经溢了出来,沁人心脾。银月不错眼珠地盯着香儿这一气呵成的沏茶动作,不由缓缓点着头。
第二壶茶随即沏好。一点一抬头地依次点入四只茶盅之中。然后双手捧了茶盅,依次奉给坞主、公子、夏归雁。
银月大指和二指捏茶盅两端,中指托茶盅底,轻啜慢饮,脸上笑意优雅而浓烈:“好!已经有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的茶了,香儿真奇女子也。”
“看香儿姑娘沏茶犹如跳舞,真是让人赏心悦目。”艳阳由衷赞叹。
夏归雁一口就喝了茶,笑道:“喝茶之事我是不懂的,难得看到坞主喝的这样高兴,以后可又要让香儿多担一分心了:坞主但要喝茶,还是要劳烦香儿。”
香儿对着银月微微躬了身子,:“小女习得这沏茶之术,原本就是想有施展的地方,如果坞主喜欢,小女愿意日日为坞主沏茶。”
“呵呵,原本想着能吃到香儿做的饭已经是福气,今日才知能吃到香儿的茶更是福中之福,我那有不愿意的。”
转眼间,茶已经泡了五遍,看银月公子似还意犹未尽,香儿笑道:“这壶茶喝到这份上,已是不能喝了。如果坞主公子雁姑姑还未能尽兴,小女再沏一壶如何?”
银月放下茶盅,“今日就些打住吧,再喝下去就不叫品茶,叫牛饮了。”
香儿看看天色,已是辛时三刻(下午四点),随离坐站起,对着银月躬了躬身子:“坞主,如果您不再饮茶,小女就应该回去准备晚膳了,请容小女先行告退。”
银月也看了看天色,也站起身来:“今儿看的看了,听的也听了,连茶也品了,大家也都一起回了吧。”
夏归雁上前扶了银月一只胳膊,艳阳、香儿避过两边,待银月过去后紧紧跟在后面。
银月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雪夜!”
那正在运气的雪夜收了功,艰难地将身姿改为跪态,从树背后绕出,却听银月道:“你就在这山上好好调理,调好了之后再下山来。”
雪夜惊愕地抬头,眸中又现出感动至极之态,他重重地一个头叩下:“多谢主人!”
“小四小六,今儿这些子东西,你们就带下山来。”银月又吩咐。
那小四小六面面相觑,老大不情愿,却不敢明显表现出来,都垂了头道:“是,小的明白。”
几个人下得山来,银月与夏归雁走在了前面,艳阳与香儿在后。山路崎岖,两路人便落下了一段距离。
香儿见机会难得,决定再次试探,她轻声道:“公子,小女今天讲的故事是不是让坞主不开心了?”
艳阳侧了头看着香儿,看香儿一付谨小慎微的样子不觉扬眉笑了:“我母亲性子刚强,只是对你的故事中人物有她自个的看法而已,也不能说是不开心了。再说我母亲心胸开阔,就是下人做错了事罚完就是发,从不记在心里去追后帐……所以,即使你的故事让母亲不快,也是已经过去,母亲不会去计较,你自己又何必放在心上。”
香儿抚着自己的胸口,舒了口气:“我瞧着坞主忽然就发了怒,真的有点儿着慌,不知自己是那里说的错了……公子,您与坞主母子情深让人羡慕,您说的那番话让小女感动万分。只是如果公子父亲在此,怕真的会引起伤感。”
“呵呵,我父亲又不是真的是我养父,那认祖归宗之事也与我无关。不过,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扔下母亲不管的。”
香儿笑容有些僵硬,干笑了两声:“呵呵,公子母子慈孝,也是极少见到了……”忽然看到艳阳腰间悬挂的玉笛,眼眸一转,就转了话题:“公子这玉笛可是上好的西域和田一制做而成?”
“哦,香儿还懂玉器?”艳阳面露惊异,伸手将玉笛从腰间取下,递于香儿。香儿却未伸手去接,连连摆手:“公子折杀我了,我可不敢动这样名贵之物。我说这是和田之玉只是因为我见过一只与这笛子玉质相似的玉萧。”
“哦?”艳阳有些惊异:“这玉笛可是我父亲在西域花了高价带回来的,如此玉质极为罕见,姑娘从那里再见到有同样玉色的萧?”
“就是从我刚才提起的从夏州来的两位姐姐那里见到过。”
“两位姐姐?”艳阳略略回想:“就是你说的那两位艺妓?”
“是,我从邺城先到了长安,正想着要来梁州还高山水远的,怕路也不安全,赶巧就遇上了这两位姐姐也要来梁州,我们就搭了路走在一起。偏巧又与两位姐姐投了缘份,从长安到梁州我们无话不谈。”
“呵呵,香儿必竟非寻常小家碧玉,大多女子碰到风尘女就恐避之不及,香儿居然还与她们姐妹相称。”
“那两位姐姐卖艺而不卖身,非但貌美如仙子,且品性高贵,那里是那些风尘女子可比?”
“美如仙子,品性高贵?”艳阳半信半疑地侧脸瞧着香儿。
“公子不信吗?”香儿停足挑着眉毛圆睁着眼睛:“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是不信的……见了她们方知人间真有如此才情美貌并存女子……公子如是不信,可再与香儿赌上一把!那天香儿带了公子去看,如果果如香儿所说……罢了,那种地方坞主定是不会让你去的……”香儿“若有所失”地瞧着前方,轻轻叹口气,又向前走去。
“香儿,”艳阳追了两步,“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香儿停了步,“犹豫”了一下,“是家艺妓琴舍。”
“是家琴舍?”艳阳抚着腰间玉笛,眼睛中露出向往:“那她们俱深通音律?”
“那个当然,她们一个善萧,一个善琴,我有幸听到她们琴萧合奏……”
“琴萧合奏?”
“是啊,公子没有听过,也真是件憾事。那天她们奏了曲《风求凰》,那是小女从来未曾听到的绝妙雅音……”香儿眼望远方,似乎那美妙的音乐仍然在她耳边回响:“落霞姐姐吹着玉萧,玉萧精美,执在落霞姐姐玉色手中,极是美丽。而紫烟姐姐弹的却是一把有些古旧的七弦琴,那琴虽然破旧,名字却也好听,叫什么……对了,叫‘梨花雪’”
“‘梨花雪’?你确定那琴的名字叫‘梨花雪’?”艳阳竟然激动的大叫,猛然停住了脚步。
“是啊,”香儿也停了步,回头故作不解的问:“应该是叫‘梨花雪’没错啊,这名字不对吗?”
艳阳有些激动:“你未听说过梨花雪?”
香儿茫然地摇摇头。
“这‘梨花雪’是数百年前造琴大师孙大手得意之作,后来流入汉宫,被赵飞燕所喜爱。”
“就是那能在金盘上跳舞的成帝皇后赵飞燕?”
“是的,那赵飞燕不但能舞同,琴技也是一流,最喜爱的琴便是这张‘梨花雪’,”
“是……那紫烟姐姐的那把‘梨花雪’可能是重了名吧,不然,那汉宫这物怎么会落在她的手中?”
“也有可能,居说当时第一琴师赵江入宫操琴,深得赵飞燕喜欢,便将‘梨花雪’赐于了他,而这赵江却自出宫后不久,下落不明,从此‘梨花雪’流入民间。”
“原来是这样……”香儿恍然大悟地点着头,猛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记起紫烟姐姐是姓赵来着,莫非,莫非……”
“莫非是赵家传人?”艳阳也轻拧了眉毛思考。忽然就下了决心:“香儿,这两位姑娘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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