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落井下石

　　这世上永远不乏落井下石之人，比如眼前这位，莲水姑姑。

　　小灯笼愣愣的看着她，刚才她敲了半天门，对方才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出来，半眯着眼瞧她，倏然睁大眼睛，嘴张的老大，像是看见了鬼一样。

　　“你……你怎么没死？！”莲水脸色青白交加，难以置信的指着小灯笼。

　　小灯笼像平日一样笑了笑，水润的眸子虽然布着血丝，但不减其清澈明亮，“莲水姑姑，早啊……”

　　莲水毕竟是宫里的老宫女了，她与莲月是一同进宫的，自然极为熟悉小灯笼的存在，收敛起情绪，莲水冷下脸道：“哼，你回来也罢了，拿着你的东西给滚远点吧……丧门星！”

　　最后三个字咬的死死的，眼神怨恨而恐怖。

　　小灯笼脸色本就苍白，这下更是难看，不是第一次听她这样叫自己，但是，每次都听见还是忍不住难受。

　　“莲水姑姑……你……”

　　“别叫我！走……拿着你的东西！”转身伸手一抓就提起一个包袱丢出来，看来早就准备好了，若是小灯笼不出现，这东西估计是要丢了的……

　　小灯笼还来不及多说，对方啪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还有很多东西，那是莲月的，她很想拿回来，只是，莲水是绝对不会给她的，一直以来，她都知道是因为她的存在，才使得莲月与莲水翻脸了，这其中的原因，每每问及，莲月总是笑的苦涩，低头不语。

　　抱着怀里的包袱，小灯笼慢慢的蹲下身子，就地坐在门口。

　　她没有去处，这个房间本就是莲月与莲水的，后来，莲水搬出去了，这地方就是她和莲月的家……

　　“小灯笼？！”

　　一声惊讶的叫唤，伴随着来人特有的疾奔速度，小灯笼抬头浅笑起来。

　　“真的是小灯笼啊！”

　　心慬，这个莲都宫少有的天真宫女，明明比她大，却总是像孩子。

　　“呜呜……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也死了……”

　　“咳咳……”

　　还未等她开口，对方的激情拥抱就让她痛的呲牙咧嘴。

　　“呀……你怎么了？”后知后觉的心慬立马放开她，脸上挂着泪水，两只眼睛咕噜咕噜转，滑稽之极。

　　小灯笼咬牙摇头，一个劲的倒吸气，缓解背部被扯裂的疼楚。

　　“没事……”

　　“没事就好……你才一走，我就被那个坏女人赶出来了……”心慬边卷起袖子擦眼泪，边恶狠狠的冲着房门瞪眼。

　　小灯笼忍不住叹气，心慬也是个可怜的宫女，她的姐姐心怡死的不明不白，没有依靠的她自然受人排挤，加上她本身就是傻气十足的孩子，竟是不懂人心难测。

　　幸好，莲月心善，看她也是单纯，就领回来与小灯笼一处住，两人年纪也差不了多少，自然相处融洽的，没几天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两人没有像往常那样嘻嘻哈哈的聊天，因为莲月的死，也因为莲水的行为，或许更多的是小灯笼的沉默。

　　“你还要去厨房烧火吧，快些去，别误了事……”

　　小灯笼良久才想起来，心慬是有活干的人，不似自己……

　　心慬难得的没有点头，她看出了小灯笼的忧愁，却无能为力，这让她也很沮丧。

　　“小灯笼，我脑子笨，不知道怎么说……现在你这样我却不知道怎么办……”心慬站起来，好不容易擦干净的眼泪，突然就哗啦啦的流下来，那摸样甚至可怜，看的小灯笼也湿了眼眶。

　　两人相对流泪，默默无言。

　　“哭什么哭……哭丧么？赶紧一个个的给我滚远点……”

　　收拾好了出门准备去干活的莲水一打开门看见她们俩，瞬间叉着腰骂道。

　　小灯笼被迫起身，仰头看她一瞬，就低下头往台阶下走，短短几步，耗费她所有力气，这样离开，真的是她不能承受之痛。

　　依稀昨日梦里笑，转眼回头世事非。

　　也许第一步走的时候太过艰难，但是一旦走动了，离开也不是不可以。

　　出了院子，小灯笼举目远望，琉璃玄瓦，汉白石座，座座恢弘的宫殿在金色中岿放，梁悬处的彩绘巧夺天工，殿前的金鼎青烟袅袅，绵延千里的鸿墙邑城将整座宫殿团团围住……

　　那么远，那么远……

　　“小灯笼，你和我一起去辛人库吧，我求求管事的让你也来烧火……”扯了扯走神似的小灯笼，心慬信心满满的看着她。

　　小灯笼怅然回神，为自己这一刻的满心希冀悲哀，那样的高度怎么是自己奢望的了的……

　　“嗯……”实在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小灯笼只好跟着心慬走，尤其也不想拒绝心慬那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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